林熹意识到这事之所以后来闹的风声鹊起,不出意外的话,和小人得志的王大鹏给很大关系。从一个车间副主任成为一厂之长,这样的好事如果不说出来,那岂不等于锦衣夜行?
林熹刚想到这,厂内突然驶出了一辆破旧的桑塔纳。何璇见状,低声说道:“王大鹏的车!”
林熹听后,微微蹙了蹙眉头,跟在何璇后面推开了车门。
苏城市第五化工厂的情况比林熹想象中的还要糟上许多,就是这样一个看上濒临破产的企业竟会一下子买进二十套办公桌椅。林熹的头脑中下意识的产生了一个问题,撇开这些办公设备的有何作用不说,貌似这家厂连摆放这些桌椅的地方都没有。
就在林熹愣神之际,那辆破旧的桑塔纳如老牛拉破车一般,晃晃悠悠的停了下来。一个身高一米七出头,体重二百斤左右的肉墩从车上弹了下来。
“我说何总,你别三天两头往我这儿跑,办公桌椅的事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解决,我这可是等米下锅呢!”肉墩子两眼瞪着何璇,很是不满的说道。
“王厂长,你好,这位是我们东盛家具城的林总,他今天过来就是处理此事的!”何璇一脸淡定的说道。
听到何璇的话后,王大鹏很是一震,自从成为第五化工厂的一厂之长以来,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东盛家具城的规模他是亲眼看到过的,比他这破厂可是要高几个档次。想不到眼前的少年竟是家具城的老总,这让他很是意外。
尽管如此,王大鹏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太过的意外,故作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道:“林总也好,何总也罢,赔偿我们厂的损失才是最为重要的,否则我就把七十多名职工全拉到你们家具城去。”
林熹听到这话后,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不屑之意,沉声说道:“王厂长,这么说可有点失你的身份,不就是二十套办公桌椅吗,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吧?”
王大鹏听到这话后,知道对方是在说他小偷大作呢,脸色一寒,冷声说道:“林总,既然这对于你来说,是小事一件,那怎么还总是拖着呢,直接将其解决掉,不就完了嘛!”
“王厂长,我今天特意从应天赶过来,就是为了处理此事的,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林熹针锋相对道。
听到林熹的话后,王大鹏只觉得心里怦怦的跳个不停,下意识的不敢和对方对视,只是轻声说了句,希望如此!
看到王大鹏的异常表情之后,林熹对拿下这货信心知足,他不再和对方废话了,只是让其将他们带到存放那二十套家具的地方看看。
王大鹏听到这话后,很是不耐烦的冲着传达室里喊道:“老张,带东盛家具成的林总和何总去看看那批办公桌椅!”
说完这话后,连招呼都没打一声,转身就往那辆老掉牙的桑塔纳走去。突突突,老桑塔纳的启动声和拖拉机不相上下,随后载着王大鹏扬长而去。
林熹和何璇跟在那个被称为老张的精瘦老人身后,往厂区里面走去。林熹紧走两步,掏出一直大中华来,递给老人,笑着说道:“张老,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老张接过中华烟,本就不大的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点上火以后,开口说道:“没事,一天到晚,屁事没有,我也闷得慌,陪你们走走就当锻炼了。”
林熹听到这话后,心中一喜,不动声色的问道:“张老,听你的话音,厂里的经营情况似乎不怎么样呀?”
老张听到这话后,猛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要说之前的话,还成,自从那头肥猪来了以后,生意是一年不如一年,现在眼看就要停产了。到时候,他拍拍屁股走人了,倒霉的还是我们这些人!”
老张在说这话的时候,眉头紧锁,脸上布满了无奈和感伤,用力的吸着手中的中华烟。
林熹见后,心里有些许不忍,不过他还是接口问道:“张老,厂里的情况既然如此不景气,那怎么还一下子买了二十套办公桌椅呢,这似乎有点……”
“唉,小伙子,说句不怕你笑的话,你想知道为什么,我还想知道呢,厂里人都说肥猪的脑袋被驴踢了,我看他是被驴咬了,还是头疯驴,传染了!”
听到老张的抱怨以后,林熹和何璇对视了一眼。当着他们两个外人的面,看大门的竟如此评价一个厂长,由此可见,王大鹏在厂里是多么的不得人心。
跟在老张后面,林熹和何璇来到了一间破旧的办公室前,打开门以后,一阵霉味扑鼻而来。林熹用手轻扇了两下,看似随意的问道:“张老,这批桌椅一运回来,就放在这儿吗?”
老张将烟蒂随手往地上一扔,随口答道:“是的,你们送过来以后,一直就堆在这里面的。”
“那怎么会现质量问题呢,照厂里的情况,好像没用不着这批桌椅啊!”林熹说道。
“谁知道呢,他让人拆开就拆开了,然后就现有……有问题了。”老张低声说道。
林熹注意到老头在说这话的时候,不如前面那般淡定,不光说话吞吞吐吐的,就连眼睛都躲躲闪闪的,不敢和林熹对视。
见此情况,林熹心里便有数了,他没有继续追问,和倪凌薇一起走进了那间散着霉味的办公室。
林熹看到被拆的四分五裂的包装盒,眉头紧蹙了起来,除了用眼睛看以外,他还伸出手轻轻抚摸办公桌椅的表面,片刻之后,他眉头蹙的更紧了。
林熹在那霉味十足的办公室里待了大约十来分钟,便和何璇一起出来了。
到传达室门口以后,林熹没有向老张道别,而是径直走向了停着的汽车。何璇见状,匆忙和老头道了声再见,便追了上去。
林熹并没有上车,伸手拿起放在车后座上的包,然后摸了两包中华烟来。何璇看到这一幕以后,脸上一凝,但她却什么也没说,直接上了车。
林熹将两包烟塞到老张手中,笑着说道:“张老,真是不好意思,来的匆忙,一点小意思,你可一定要给个面子!”
“林……林总,你真是太客气了,不用,不用了!”老张口中虽然这么说着,但将那两包烟紧攥在手里。
九十年代中期,华夏国经济虽已在快车道上起步,但大中华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仍是绝对的奢侈品,别说抽,见到的机会都不多。老张头只是一个濒临破产企业的守门人,自是舍不得松手的。
“张老,你晚上就住在这?”林熹看似随意的问道。
“林总,我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这,你随便什么时候过来都行!”老张头一脸巴结的说道。
“行,张老,您忙着,我先走了,下次给你带点好东西来,再见!”林熹说道。
老张头听到这话后,忙不迭的上前送林熹,不过那两包烟已被他悄悄塞进了衣兜里。
驶离了苏城市第五化工厂以后,何璇侧过头来问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林熹道:“林熹,你怎么对那老头那么热情?他一个看门的能知道什么东西呀?”
“两包烟而已,至少下次过来的时候,他的态度能更好一点。”林熹答道。
何璇听后,不以为然的轻嗯一声,然后问道:“离这最近的是最先爆出我们家具有问题的李家,现在就过去?”
林熹轻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