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来纸笔涂涂画画,终于理清了思路。虽然要改革,但毕竟那些久居其位的资本家的位置不是那么容易撼动的,一旦换下他们,必定会造成管理空虚,以我所知的夏尔的人脉而言,是无法马上找到新的继承者的。
夏尔的骄傲和年少,是他致命的魅力和弱点,没有人是可以孤军奋战的,人生一路风雨兼程,孤家寡人是无法走到最后的,所以改革必须一步一步来。
“塞巴斯酱,你把其余几个的情况,也按照刚才的方法算出来给我,另外后天开始给我安排分别会见几个地区的负责人,我还要亲自去工厂看看,你安排行程,还有,你要替我暗中调查一下工人和管理层的情况,注意有能力的人,心思缜密的人,正直的人,统计一份名单给我。”
“好的,这就去办。”塞巴斯酱鞠躬离开,我道:“慢着,你不问问我为什么突然开始关心产业了吗?而且这个任务不简单。”
“只要契约始终存在,我将永远是您忠实的仆人,身为凡多姆海恩家的执事,怎能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到。”
得到塞巴斯酱的回答,我悬着的心终于尘埃落定,他能够接受这样的夏尔,就不必担心提前被杀掉,塞巴斯酱看上夏尔的原因,看来我猜对了。
身为恶魔办事极有效率,晚饭的时候已经将另外几个也做了新账,暴露出更多的问题,而这些还只是账面上我能看到的,实际可能还更多,尤其是管理方面,现金流不寻常的波动,让我深感不安。
塞巴斯酱一边利落漂亮地卸下牛排上牛骨,七分熟的牛肉切成小块,一边道:“已经为少爷安排了后天与执行董事的会面,糖果制品厂和玩具产业在伦敦的责任人,然后是与驻法国经理的会面…”
塞巴斯酱安排的周到,一天两个,早晚各一个,既有充裕的时间,又有其他休息学习的时间。
被切成整齐划一的小橡皮一样的牛排,鲜嫩可口,作为不挑食的吃货,只要食物的味道不会太奇怪,从来都是光盘。但是夏尔身为伯爵,凡多姆海恩的一家之主,吃到肚子撑了还要吃完,怎么都觉得不太好看,这样美味可口,要怎么取舍。
想得有点出神,肉酱沾到嘴角,“少爷,您还真是不小心。”塞巴斯酱温柔地为我擦拭嘴角,宠溺的话语仿佛揉着猫的脖子,令人酥痒而欣喜。塞巴斯酱光洁的侧脸和柔软的头发,靠近我的气息这样好闻……
真是恶劣的恶魔。
啊……抓狂……内心的小人不停打滚,好想啃一口呀,让我啃一口吧,为什么我们之间是这样奇怪的关系?
你能否抱我一下……有多久没有感受过他人的体温和温暖的拥抱了,为什么明明就在身侧的火炉,反而更加遥远,不能触碰……
回想起前一世的孤独,眼泪突然就涌上眼眶……可是我怎么可以这样软弱,没有人拥抱又如何,我不需要,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没来由的就拒绝塞巴斯酱的好意,打掉他的手,道:“我自己来。”瞥见塞巴斯酱惊疑的目光立即后悔,明明那么希望得到他温柔对待,何为要任性拒绝。
然而作为爱面子的夏尔,自然不需要向仆人解释什么,埋头吃牛排,等到吃下最后一小块牛排,喝了一大口饮料,不由打了个饱嗝,忙捂住嘴,眼神四处瞟,希望没人看见没人听见,却瞟见站在身侧的塞巴斯酱露出恶意的笑容……混蛋,居然敢嘲笑我打嗝……地洞在哪里,鼹鼠在哪里?啊~~太丢脸了。
面对塞巴斯酱有些无地自容,气急败坏道:“还不快把东西收走,我要回书房了,还有很多事要办。”
塞巴斯酱带着招牌式的微笑,手心放在胸口,微微鞠躬,道:“Yes,MYLORD!”说着却一把将我提起,抱在怀中,我半坐半倚靠在他身上,怪道:“这是做什么?”
塞巴斯酱透着调皮的话语道:“当然是少爷的事优先,我先将您送回书房去,您坐在这万一弄脏了可不好。”
我脸上一红,却是无比欢喜被他抱在怀里,这样温暖舒适,像小猫钻进满是枕头的沙发,想蹭啊蹭,想依赖……突然我意识到,是因为怕太依赖他而失去了自我,才会拒绝他的温柔。
不要害怕,过去的已经过去,怀抱总会有的,只是要先耐得住寂寞,而不是因害怕就用保护罩包裹自己,没有人可以孤独而活。
摆正了自己的心态,仿佛放下了一个包袱,在塞巴斯酱收拾餐具的当口,赶紧去洗澡,我可是女孩子,成熟的大姑娘了,不能让男人帮我洗澡,能让塞巴斯酱看的那是夏尔,不是我,能让塞巴斯酱摸的那是小孩子,不是我。
可是走进浴室的时候,浴缸却已是满满的热水,撒着玫瑰花瓣,我不确定地左右张望,这个是卧室里的浴房,除了夏尔应该不会有别人使用,难道塞巴斯酱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想得这么周到?
心底仅剩的小忧郁也瞬间弥散,锁上门,脱掉衣服,试试水温,刚刚好,一脚跨进浴缸,舒服得像猫一样打个激灵,赶紧坐进浴缸里。看到腰间那个屈辱的印痕,是夏尔最深的痛,而此时他到底在哪,为何我会进入这个身体?我没有他那样的仇恨,没有他那样的执着,若是就此幸福地度过此生,会不会对不起他。
前天被绑架犯打得淤青,现在也快好了,说起来还是挺痛的,夏尔自小被精心呵护长大,有着婴儿一样的肌肤,怎么受得了那样的疼痛呢?在被作为祭品的那个屈辱的岁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生前曾经看了一本名为《达芬奇密码》的书,虽说是故事,纯属虚构,但中世纪欧洲的黑魔法和巫术祭祀还是挺令我好奇的,查到的最多的资料就是活人祭祀,还有利用人的内脏组织的饮血祭祀,以及性祭祀。
虽然不知道夏尔经历的究竟是哪一种,但那肯定都是可怕的记忆。他的消失会不会正是无法面对那些回忆?
…………
“只要契约始终存在,我将永远是您忠实的仆人,身为凡多姆海恩家的执事,怎能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到。”塞巴斯酱淡淡道,只是为了让“少爷”安心,而他果然就安心了,“真是好骗呢!那么玩弄一下如何呢?”
塞巴斯酱俯身,温柔地为“少爷”擦拭嘴角,却没想到被打开了手,但是刚才“少爷”目光中的期待却是那么真实,只是为何突然就暗淡下去了呢?
一会,“‘少爷’打嗝了?”塞巴斯酱愣了一下,“这个贪吃的‘少爷’……”
塞巴斯酱毫不犹豫露出恶意的嘲笑,就见“少爷”羞得满面通红,有点气急败坏。
塞巴斯酱玩弄的心思却不减,抱起“小少爷”,抱回房间,感受到他小猫一样的依赖,这才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