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刚才那个小插曲,许衡感觉自己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于是加快脚步匆匆来到了聚凤楼。他轻车熟路的走以前的小道,悄无声息的来到云烟的窗户下,扔了扔颗石子到窗户上。不一会,窗户被拉开了,露出了小花的脸,小花赶紧下来接应他。
许衡和云烟两人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对方。久别胜新婚,他们如糖似蜜的痴缠在了一起。许衡告知云烟他感觉自己考卷完成的不错,云烟也非常替他开心。许衡给云烟画了个美好的未来蓝图。等他中举了,下了赏赐,他就会给云烟赎身,然后八抬大轿娶她进门,一生只娶她一个。云烟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两人涉世未深,还太稚嫩。他们不知道,山盟海誓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等同于一个笑话。
这一天,许衡想起了自己撞伤人的事情,于是来到了城门西的朱府。他因为知道要上大户人家拜访,挑了自己最体面的衣服前来,这套衣服还是云烟送给他的呢。到了朱府,他跟门童说找朱若曦。门童看了眼许衡的穿着,进去通报了。
不一会,有个女仆前来接应许衡,她深深的看了眼许衡,露出了笑容:“许公子,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来,跟我走吧。”
许衡见女仆的反应,好像跟他不是第一次见面的感觉,感觉有点奇怪,但还是跟着她走了进去。朱府很大,他没见过如此豪华的府邸,内心赞叹不已。心里也在猜朱若曦是什么身份,想想他那天的穿着,至少也是个公子哥吧。他跟着女仆七拐八拐到了一个雕龙画栋的亭楼处。亭楼那里坐着一个身穿丝质绣花衣裙的女子,正在梨木桌上翘着兰花指低眉喝茶。
女仆对许衡做了个请的姿势:“许公子,到了,我们家主人有请。”
这明明是位姑娘啊,许衡疑惑的问女仆道:“我要找的是朱若曦,是位男子,是不是中间有什么误会?”
女仆神秘的笑了笑:“你尽管上前去就是。”
许衡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只好硬着头皮走向前,对着喝茶的女子行了个礼:“失礼了姑娘,在下想找朱若曦。麻烦引见一下。”
女子抬起头来,露出了美丽清秀的脸庞,脸上一对眉尾稍稍往上翘,显得有点英气。她眨巴眨巴眼睛,指了指自己,调皮的笑了笑:“我,就是朱若曦啊。”
许衡认真看多了两眼眼前自称“朱若曦”的女子,五官的确是跟那天他撞倒的男子有点相似。女子也不害羞,跟他对看。出于礼貌,许衡不好意思再继续看下去,于是低下眼说道:“姑娘,你就别跟我开玩笑了,朱若曦是令兄吧?”
女子觉得他的反应很有趣,掩嘴笑了笑。不过玩笑至此,她也不再跟许衡玩捉迷藏游戏了:“我没有个叫朱若曦的兄长,我本人就是朱若曦。那天我女扮男装出城,被你撞倒了。其实我都没什么事的,只是见你为人诚恳,是个值得结交的人,便约你来我家中一聚,”她顿了顿,指了指在旁边斟茶伺候的女仆,“你还记得我那天的仆人吗,她叫春草。也是女扮男装的,喏,这位便是。”
朱若曦虽然出身尊贵,但是她身为家中独女,是父亲的掌上明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性格非常的豪爽,且敢爱敢恨。她连脚都没缠,足见她有多受尽宠爱。上次见面之后,她便对许衡念念不忘,暗暗发誓如果许衡真的如约前来,那她就一定要让他作自己的夫婿。
许衡闻言吓了一大跳,但仔细一想,他们主仆二人长相女气,当天的举止不像男的,就想通了。有些富贵人家的女子的确是喜欢女扮男装出行。他觉得更加过意不去了,自己撞倒的可是一个弱女子。
“是在下鲁莽了,十分的抱歉,朱小姐你没伤着了吧。”
朱若曦觉得许衡很可爱,笑了笑道:“许公子不用太介怀,我不是一般的弱女子,身子好的很,没什么事。许公子,你先坐下喝茶,我们慢聊。”
许衡依言坐下了。
“不知许公子是哪里人士?”
“在下柳州人士。”
朱若曦点了点头:“柳州是个好地方啊,出了好多贤士。”
“那些贤士,在下望其项背。”许衡脸上露出了敬仰的表情。
“我看许公子文质彬彬,应该也是个读书人。这么远的路程来到京城,难道是参加科举考试?”
许衡点了点头:“实不相瞒,在下刚参加完科举考试,在等成绩公布。”
朱若曦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自己的眼光没错,果然是个读书人。她装模作样的喝了口茶,慢条斯理说道:“说到科举考试,我家爹爹可是考官呢。”
许衡心里大喜,心想自己走大运了,遇到了贵人。
“斗胆请问令尊尊姓大名。”
“朱启靖正是家父。”
许衡拱了拱手:“原来令尊就是德高望重的朱启靖朱大人,失敬失敬。”
朱启靖,是个王爷,而且可是这次考官的领头人啊,许衡心里乐开了花。他心里知道,虽然科考说是公平,也是只是相对而言的。考官的主观意见也是很重要的。如果朱若曦能在他父亲面前为他美言几句,那自己的胜算就更大了。那么多人都削尖了脑袋想结识那些考官,就是想走走人情加分。自己这次误打误撞倒是美事一桩。他喝了口茶,掩饰自己脸上控制不住的喜悦。
“我父亲虽然身在朝政担当重任,其实就是很普通的一个人。在家是个慈父,宠我宠到不行。”朱若曦话里有话,逐步的给自己铺垫着。接下来她话锋一转,幽幽的问道:“不知许公子是否有婚配。”
许衡瞬间百感交集,从朱若曦的这句话就能听出她对自己的意思。这是个人生选择题,他必须慎重回答这一个问题。就在这短短的一息之间,他脑子里想起了许多人。
第一个想到的是云烟,云烟对他重情重义,用情至深,而他也发过誓要娶云烟为妻。如果这次瞒了朱若曦云烟的存在,未免对她有点无情无义。第二个想到的是家中的父母,他们出身贫穷,耕田为生,为了供他读书散尽家中仅有的钱财,饿得瘦骨嶙峋。此次赴京赶考也是到处借了很多钱,自己才能在这里参加科考的。如果这次没有考取名次的话,他连回去的盘缠都没有了,无颜面对江东父老。功名没有考取,他就是对自己的父母不孝,对自己的前途不义。
想到这里,他决定先把云烟的事情放一边,等自己考中名次了再说。功名对他来说,比儿女私情可是重要多了。
许衡脑子里虽然想了很多,但是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他抬起头来,眼神大胆的看进朱若曦的眼里:“在下家中并无婚配。”
朱若曦大喜,她女儿态般的低头娇羞问道:“若曦想知道,许公子对我有什么看法。”
许衡笑着说道:“朱小姐相貌出色,有着普通女子不能比的豪爽,胆识也世间罕见。”
朱若曦得到心上人的夸奖,红了脸。虽然害羞,但是机不可失,她继续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但是声音却异常的小:“那,许公子,可有兴趣做我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