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捅了马蜂窝，众人情绪更加激动。
“什么玩意儿！这么多修炼者都应召前来以身赴死，他即墨家一人不出是什么意思？”
“当缩头乌龟算什么本事？你们不是驱魔家族吗？这里这么多魔，怎么不见你们出手？”
颜沫看着已经化成灰烬的替身符，听着周围的声讨声，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她的身份终究还是暴露了。
但暴露就暴露，她可以无视他们对她的恶言詈辞，但是绝对不能容忍即墨卿尘被千夫所指。
“嚷嚷什么？！有什么怨忿就到本小姐面前来说道，躲在背后说三道四算什么本事！”
她用了扩音符，声音大到传遍每一个人耳中。
方才还在叫嚣着让即墨家给交代的人顿时消停了，却是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前跟她好好说道。
那可是洛七小姐，闻名大陆的毒舌魔女，据说至今为止，跟她吵过架的人都对其讳莫如深，不愿提及，谁要是问上一句，对方还会恼羞成怒地赶人，足以见得其功力之深，让人“闻声丧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对东方大陆鼎鼎大名的毒舌女王抱有敬畏之心的，这里不知其名的西大陆同胞不少，总有那么几个经不起激的。
“魔女休要猖狂，你隐瞒身份混入人族，多次引起战端，甚至放任鬼火伤人，所行所为简直令人发指，如今又主动投靠魔族，其心可诛，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这位深瞳金发的大叔应该对颜沫的事迹颇为熟悉，竟然连她曾经放火烧人的事都知道，可见是走在大陆舆论先锋的。
“狡辩？跟你？有必要吗？”鄙视三连问。
金发大叔一身黑色制服，是西大陆最常见的武士打扮，不是她看不起他，只是这人一看就是她的“黑粉”，她为什么要鸟他？
看吧？他们就知道。
为什么这么想不开要去跟毒舌女王耍嘴炮，是嫌自己心脏功能太好吗？
金发大叔当然没有那么好的承受力，只是不待他再说什么，颜沫又道：“首先，本小姐是不是魔族，都跟你们关系不大，如果有人非要拿什么人魔不两立，正邪不两立之类的屁话找茬，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第二，还是那句话，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跟魔族在一起，干你们屁事？少拿这些破事寻存在感。”
“第三，我与即墨长公子确实是私交，洛家与即墨家也确实是联姻关系……”
她故意顿了顿，人群果然又一阵嘈杂，似是没想到她会直接承认。
“但……”话音一转，她语气骤然转冷，“又干你们屁事？”
众人：“……”
“怎么？对人家联姻就这么感兴趣？我与即墨卿尘青梅竹马碍着你们了？他护着我让你们羡慕嫉妒恨了？人家神秘高贵衬得你们低贱廉价了？”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人家缩头乌龟，说人家误导你，还说人家沽名钓誉，呵！我就好笑了。”她双手环胸，白眼翻出天际，明明位于下首，却硬是透着一股睥睨一切（怼天怼地）的霸道气息，仿佛连头发丝都透着嘲讽。
众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诸位以身赴死，还心怀大义，即便视敌为祸，也不忍出手伤魔，即便心急如焚，也绝不贸然出手打扰司大人战斗，为了不托后腿，更是固罩自封，生怕沾染了魔气传染同胞，在下可真是佩服得紧。”
“在下也知道，诸位皆乃天骄，长公子的确不对，竟然仗着自己智商太高压制你们，他也不想想大家会不会被他压得全体失智，以致于产生自己背锅的惨事，做事如此不考虑后果，确实该责。”
“再说这即墨家吧也是，累死累活又是占卜又是监控大陆运势的，哪里有邪道生事了，哪里又发生天灾了，他们比谁都积极，还要负责采取天材地宝，均衡修炼资源分配什么的，要我说啊，就是多管闲事，吃力不讨好，这种找不到存在感的事做多了，久而久之，可不就神秘了嘛。”
“而且吧，他们自己也没捞着什么好，哪里出了秘境，他们得打头阵，先把里面会威胁到人的危险解决了才能放人进去，全程要维持秘境运转，必要时还得出手救人，这活儿还不好做，一旦哪个进入秘境寻宝的修炼者出了事，就得他们背锅，说是防护措施不到位。这几千年下来吧，除了得了个普渡济世，驱魔家族的虚名之外也什么好了，渍渍，活得可真失败。”
“照我说，他们就该跟诸位学习，那些个劳而无功的事做它干嘛？要做就要像诸位这般，在事关人族‘存亡’的大事面前闯先锋，这样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是值得‘自豪’的英雄，至少这种以身赴死的精神，就值得后世笔书歌颂了，诸位说对不对？”
众人：“……”
这种字字珠玑，句句诛心的人间疾苦是真实存在的吗？
他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遭受这种心灵攻击？
不就是跟过来看了个热闹吗？不就是一不小心看到她了掉马甲吗？……不就是一不小心站进了联盟防护罩里吗？不就是犯怂不敢上前送死嘛……
呜呜！他们错了，他们就不该跟过来，以后再也不看热闹了，看热闹会被误伤的，会留下心理阴影的……
敌人嘴炮冲出天际，吾辈众口不敌，别问他们此刻的心情，就两字，已卒。
赫连弦歌冷眼扫过天上众人，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杯水，走到颜沫身边递给他，轻声道：“何必与他们多费口舌，走吧。”
颜沫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水，上面还冒着水雾，竟还是热的，古怪道：“你这水倒是挺及时。”
赫连弦歌眸光微不可察地闪了闪，“事先备好的。”
她也不客气，端过来抿了口，温度正合适，便尽数灌入口中。
“现在就走？”喝完，她见他伸手要来揽她，看了眼天上，“不管它？”
就这么抛弃同伴真的好吗？
赫连弦歌用行动告诉她，魔族没有同伴这个词。
下一秒，全体魔族化作黑烟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