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妃还算得体的姿态在周遭的审视下渐渐有些绷不住，“司徒二姑娘这可就说笑了，本宫...何时说过沈三姑娘的不好？”
“要说起来这沈三姑娘可是南启帝京现在人人称颂的活菩萨。”清妃掩嘴轻笑，可这笑多少透了几分讽刺，“什么可比人间三月花，温雅似水满京华。我看今日来参加春荷宴的男子们，应该都听说过。”
“如此妙的句子，不知道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沈知觅拂袖添茶的动作猛地僵硬在半空。
另一边，男席上，顾安华正在喝茶，突然一口茶水呛在了嗓子眼。
“咳咳咳！”他边抚着胸口边让自己平息下来，伸手一把拉过坐在身旁的江夜寒，低声道，“怎么回事？这句诗怎么会传出去？”
江夜寒无语地打量着他，“你忘记了？上次你回南启帝京，趴在左相府清觅阁的墙沿上偷窥沈三姑娘，偷窥完就乐呵地找不着北，跑到红粉阁边喝酒边写下了这首雨杏诗。”
“可是半醒半醉间将染你顾小将军墨痕的纸迹落在了红粉阁，红粉阁的姑娘们觉得你这诗写的甚有意思，闲暇之余没少谈论...红粉阁那是什么地方？每天来来回回有多少人？久而久之...这句诗就在南启帝京就流传起来了。”
江夜寒道，“虽然沈三姑娘身子娇弱，不经常出府。可托你那诗的功劳，她之前在南启名头就不小，一点儿都不逊色于司徒国公府的两位小姐，还有我那身为南启第一美人的大妹。”
顾安华双眸笃然睁大，他伸手指指自己，“所以这一切都是我干的？”
“嗯。”江夜寒认真地看向他，“不过你还是得庆幸，好在这红粉阁的姑娘们还给你留了面子，雨杏诗只传出后两句。要是传出的是前两句，恐怕南启帝京所有人都知道你顾小将军对沈三姑娘图谋不轨了。”
顾安华嘴角轻轻抽搐，想到此，他猛地拽住江夜寒的衣领，问道，“叶淮安呢？”
“城门口有急案，他去处理了。”江夜寒无奈。
顾安华松开手，磨牙道，“你现在即刻给他传封信，要他去红粉阁给红娘带句话，无论如何也要把之前落在红粉阁的那份纸迹找回来，给本小将军完好无损地送去盛渊将军府。”
“还有，让红娘好好调教调教她手底下的人，至少把嘴巴给本小将军封严实。”
要是这纸迹追不回来，他这脸在沈三面前就丢大发了！
“为什么一定要叶淮安去？”江夜寒挑眉问道。
顾安华抬眸扫了他一眼，“让你去花粉阁，你愿意去么？”
“才不去！”江夜寒笑道，“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公子！”
“正经人家的公子？”顾安华嗤嗤地道，“那以后本小将军去安王府请安的时候你别跟着！”
江夜寒溢出到唇角的笑容凝固，“顾兄，有话好说！你看安王府现在多清冷，涟微妹妹在府中一定孤单的很，我去了，她不知道得多开心呢。”
李旭实在是听不过去，忍不住插嘴道，“当年安王也是武将出生，跟着顾大将立过无数显赫战功才被先帝立为异姓王，涟微郡主深得安王真传，是个刚强的女子。”
“她在安王府不知道多自在，哪里会孤单了？”李旭翻了个白眼道，“你不去烦她，她就该谢天谢地了！”
江夜寒俊颜一扳，“李旭，你就不能说点中听的话？”
李旭摊摊手，随即朝顾安华使了个眼色。
“安华兄，你这给红粉阁姑娘传话的差事儿，江兄不愿意去，有的是人愿意去啊！”
顾安华眸光清冷，干脆直接无视了他，转头看向江夜寒。
江夜寒会意，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起身离开了宴席。
“交给你，本小将军担心差事办砸。”顾安华对李旭道。
他对他这一圈兄弟一个个的脾气秉性可都了解的很。
别看李旭这人平日里还算斯文，但要是去了红粉阁，指不定被红粉阁的姑娘们迷的连东南西北都找不着，别提去替他办事了。
沈知觅看着男席那边顾安华和周围一圈人说悄悄话的模样，忍不住微愠。
江夜寒离席，或许其他人没有注意到，可一直注意男席方向的沈知觅自然知晓。
加上这句诗在宫墙处她从顾安华的嘴里就听到过，沈知觅有充分的理由去怀疑，诗的出处和顾安华脱不了干系。
等春荷宴会过后，她一定要好好问问他！
“你说，身为前左相府的嫡女，被这样的言论缠身，不知道是好是坏呢？”清妃脸上带着幸灾乐祸。
司徒依正想开口，就感受到自己的衣袖被拉了拉。
沈知觅朝她摇摇头。
对这种人，真的无需要去白费口舌。何况...沈知觅向来不在乎外界对她的评价，她如今也已经是罪臣之女，再去在乎这些毫无意义。
司徒依了解沈知觅，自然懂她内心的想法，有些不服气地嘟囔了下嘴。
“之前在南启帝京就对左相家的三姑娘略有耳闻。”男席处，温润清雅的声音响起，许千言浅笑道，“‘可比人间三月花，温雅似水满京华’，千言觉得，沈三姑娘配得上。”
“这席位的各家闺秀们皆是各有千秋，却挑不出一个如沈三姑娘这么温婉的来，是好是坏，是赞是贬，应该是一目了然。”
清妃只觉得脸上被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许千言是北唐送往南启的质子，他不受南启帝京绝大多数人的待见，可眉目俊秀，长相温雅，论姿貌，也就未毁容前的顾小将军能与之相较。
所以还是有不少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偷偷心悦着，而且身为北唐质子，亦是北唐皇帝的义弟，身份尊贵。
就算是现在在南启，他也是得被奉为座上宾的存在。
“清妃娘娘可是觉得，千言此言有何不妥之处么？”许千言含笑盯着清妃。
他这目光就如他的人一般，温温雅雅的，可唯有清妃才能感受到这视线中包含的戾气。
清妃脸上霎时惨白起来，“没...没有。本宫只是觉得，沈三姑娘德行有欠，春荷宴如此重要的宴会，竟还姗姗来迟，着实有失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