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盛渊将军府，我有什么不能来的？”齐老王爷吹胡子瞪眼地道，“我来看看沈三姑娘，不行么？”
顾安华白眼一翻，冷哼道，“糟老头子！”
“混小子！你欠了是不是？我这就代你死去的爹娘好好教训你！”齐老王爷从台阶上起身，一撸袖子，拉过旁边的拐杖对着顾安华的腿上就要打下去。
沈知觅下意识地横身往顾安华身前一挡。
齐老王爷拐杖挥到半空中忽然顿住，他看向沈知觅，啧啧道，“臭小子的眼光不赖，不赖！”
说着，他拐杖往地上敲了敲，“小丫头，你这么心疼他？我老头这都快半死不残的身子了，一拐杖下去他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沈知觅脸色微红，“他有伤...”
“伤了？”齐老王爷惊讶地看了顾安华一眼，随即笑道，“没事，瞧他这幅春风满面，生龙活虎的样子，死不了！”
沈知觅嘴角抽了抽。她从这位老爷子的话里算是听出了大半名堂，还以为老爷子和顾安华有仇呢，现在看来还是她多虑了。
顾安华手臂在沈知觅腰间一环，把她搂到自己身边。先前沈知觅突然拦在他跟前，他也吓了一跳。要不是知道死老头不会真打，他此刻手里的内劲早就甩出去了。
“老不死，你要是敢动沈三一根毫毛，信不信我把你从盛渊将军府扔出去！”顾安华淡淡地骂道。
“好了，你们别闹了。”
齐老王爷刚要发作，那坐在台阶上的另一名中年男子也起身。这位男子长的慈眉善目，俊逸儒雅。可每走一步，周身展露的气压却是愈来愈深，就像要把人一点点地摁进泥潭沼泽，沉重至极。
沈知觅被顾安华护在怀里，微微眨了眨眼睛，看着那中年男子的目光里面多了几分好奇。
“哦？”男子身上的气息骤然收去，对沈知觅问道，“小丫头，你不怕我？”
“您并无敌意，我为何要怕？”沈知觅眉眼弯弯。他这种吓唬人的把戏哪里能骗得到她？沈知觅前世连尸山血海都踏过，上至帝王之尊，下到黎民百姓，她什么场面没经历过？什么场合没见过？
现在要是怕一个看上去年纪不过二三十岁的先生，那说出去不是要叫人笑掉大牙了么？
“赵四先生。”顾安华俊颜颇为阴沉，“您要试探前是不是先问问人同意不同意？”
赵霖不答话，只是微微一笑，竹叶青的袖袍一挥，内力暗劲对沈知觅骤然打去。
顾安华脸上的阴沉再度加深，就跟晴朗的天忽然布满乌云，雷云霹雳而下。他墨色衣袖也是一挥，掌心凝聚起一团内力将那道暗劲轻易打散。
“安华的武功又进步不少。”赵霖满意地点点头。
顾安华冷冷地看着他。
赵霖看着他，微微叹了口气。他很清楚顾安华的性子，要是平日里他敢这么玩，顾安华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如今还能忍，不过就是看中他的医术能对沈三姑娘有用。
但是这沈三姑娘...他抬眸看去，恰好见沈知觅正以一种审视打量的目光看着他。
赵霖愣了愣。他唇角勾起，倒也确实不错，和安华一样是个狡猾让人摸不着意味头绪的家伙。
“既然是要治病，就随我进来吧。”说罢，他转身进屋。
“嗯。”沈知觅对齐老王爷点点头，随着顾安华迈进屋内。
齐老王爷抬手在长须胡子上一捋，“还是小丫头有礼貌，不像那个臭小子，越长大越不把我老头子放在心上。性子真是随了容华大半。”他气恼地哼了哼，杵着拐杖也进了屋里。
这房间陈设简单，四壁并非是用瓷器和珍贵的装饰品，而是摆满了药材。因此这房中还荡漾着一层接一层的药材香。
赵霖坐在桌前，不知从哪取出一块帕子来，他双目在顾安华和沈知觅脸上一一扫过，“你们两个...谁先来？”
“她先。”顾安华抱着沈知觅在赵霖旁坐下。
沈知觅回头恼怒地道，“你的伤更重！”
“我说...”赵霖有些无语地瞥了二人一眼，“看个病而已，你们两这还要推来推去？谁先看都一样，差这一会儿又不会死。”
沈知觅和顾安华彻底闭上了嘴。
“手！”赵霖冷冷地道。
沈知觅应声把手腕伸了出去，同时默默地咽了口口水。赵四先生出生华山书院，她还以为他一直都是那副儒雅温和的样子，没想到...发起怒来...是这样子的。
“嗯，状况比预想中好些。”须臾，赵霖收回手，对沈知觅温声道，“沈三姑娘的身子底子虽然不好，可是这些年想必一直有医术高明的人在帮着调理。”
“...先生说的不错。”沈知觅看着赵霖比翻书还快的脸，有些凌乱。
“不过近日似乎用了刺激身体的药。”赵霖瞥向顾安华，“清莲散是你给她服的吧？”
“是。”顾安华皱了皱眉，面露紧张，“华老先生说这药会对沈三有些帮助。怎么？有哪里不对吗？”
“没有。”赵霖微微一笑。
顾安华：“...”要不是赵霖是华山书院的人，真想一剑砍了他。
“清莲散是师父以清莲为引，加以九九八十一种珍贵药草炼制出来的，对沈三姑娘这种天生就孱弱的体质可以说是脱胎换骨的功效。”赵霖道。
“沈三姑娘接连服用两颗，体内的药效也都被完美吸收。之后我再给沈三姑娘开一副药方，这药一日服用一次，连服两个月，沈三姑娘的身子差不多就可以大好。”
“多谢。”沈知觅颔首。
赵霖温柔地道，“沈三姑娘客气。”一股寒气迎面侵袭过来，赵霖抬眸看去，见顾安华墨眸一眯，正阴森森地看着他。
赵霖轻轻低咳，“安华，换你了。”
沈知觅起身把凳子让给顾安华，顾安华落座，直到此刻，他脸上方才有一抹苍白显现。很显然，先前都一直压抑着伤势。
赵霖扫过他的脸，眉宇轻颦，探手覆在了顾安华的手腕之上。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赵霖脸色有些难看起来，他收回手，深吸一口气。
“安华小子，你要是真想变废人你就直说。我大老远从华山书院赶过来，小半个月的路程，累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