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陆成的吐槽,怨龙早已经免疫了,系统的神智全都取决于陆成的记忆与性格,虽有了好转的趋势,但也没啥太大的变化,依旧是很毒舌。
它怼起人,哦不,怼起龙来,是一丝面子都不给的。
可怨龙也没办法,它借住在陆成的识海,根本就奈何不了系统。而系统的神智虽然产生于陆成的神智,但这并不代表是陆成骂他。
反而,陆成很多时候都对他极为的客气。
只是,偶尔的一两句话,让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而已。
怨龙不再作答,陆成自然也不会再到这个话题上纠结,他还要靠着怨龙给他护法,不会作死地多加得罪。
陆成转移话题道:“龙前辈,你可看出了这逍遥法,到底有何端倪啊?”
“我最近一两年时间,总是在做些不太好的梦。就比如上次,我所说的那个,我梦作了一个叫付江的人,结局有那么些惨。”
“不过更多的时候,也能有一个不错的结局。”
怨龙稍许思量了一会儿,回说:“逍遥法乃是圣人传承,高深莫测,又岂是你这短短数年时间就能够参透的?”
“不沾因果,却自有因果。自然是说你的每一梦里,有了因,便种了果。”
陆成能听懂怨龙的话,可问题是,假如这因果真如怨龙所说,梦中种的因,在梦中生了果,那他在梦中,做一扫地人,却在长安城内,得到了具现。
击杀了妖兽,现实中也能够得到功德,这一点,就不仅仅只是梦中因果如此简单了吧?
陆成也没再问,问到了这种地步,怨龙都答不出来,估计也不会再给出什么更好的答案。
陆成是一个很想得到结果,但不会纠结的人。
通过这么多事,这么多劫数,陆成早就知道,该知道的事,功力足够了,自然就有知道的时候,不该知道的事,你去想太多,猜测太多,也是枉然。
就比如,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和前世的西游如此类似,却又如此不同这个很大的问题一般。
将这个问题抛在了一边之后,陆成又陷入了沉思。
他也是真正地在修行上遇上了壁障了。
这个功德劫,他渡了三年,都还没渡过,这是以往从来都没发生过的事。
从他刚修行开始,到苦海六障,满打满算也不过一年不到的时间,以前的八十一个迷宫,苦海六劫数,陆成都渡过得格外地顺畅。
可这个功德劫,却是耗费了他足足三年的工夫!
假如以后的劫数,都按照这个时间来算的话,那自己的寿命结束时,自己都不一定能够把苦海给修得圆满。
毕竟自己是有八十一个元宫,要渡的劫数是八十一劫难。
修炼逍遥法,或许能够规避那么一两个,或是两三个劫数,可剩下的劫数,依旧还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
能寻到渡法,并不代表一定能够渡过。
难道,自己这一辈子,就真正地,要止步于苦海境了么?
这是陆成第一次为了修为,而陷入如此忧愁的境地。
……
长安城,蒙尘了三年,灰白色依旧遍布整个长安。
不过与三年之前略有不同的是,如今的长安,已然有很多的地方,恢复了本真的颜色,无缘无故。
有很多人也恢复了本来的面貌,依旧是无缘无故。
很多人都是睡了一觉,面貌就自然恢复了。
有的人则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门口,或是自家的庭院里,那灰白色的灰尘被清扫,却找不出一丝的原因。
即便是大唐的官府出面,即便是大家贵族全神戒备,依旧是查不出任何的原因,也找不到任何的线索。
三年前,那场事变之后,很多医堂发下了必然会在半年或是数月之内,就能找到应对之法的flag,也早已不攻自破。
有人专门在地图上,将这些恢复了正常颜色的地方,和这些恢复了正常的人,做了统计。
可不论那地图,还是那恢复正常面貌的人之间,都没有任何的关联性。
完全就是随缘。
有贩夫走卒,有恶客有高官,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没有任何的特点。
而那恢复了正常颜色的街道或是宅楼,也是随意而为,并没有任何的规律。
找不到源头,可,长安城的蒙尘,依旧未曾消除。
大街小巷,蒙面的人,依旧很多很多。
还有人经过了统计,最近几年,长安城嫁娶发生的概率,下降了足足七成。
使得那些企图通过随喜渡劫的人,也是大失所望起来。
不过倒是有一个好处就是,长安城近几年,女子的修行速度,隐隐有提升的趋势。
……
时间如同是养鱼的江水,不冷不热,不紧不慢。
从源头开始,该快就快,该慢就慢。
其实速度,都是一个样,只是有人,感觉快了,有人,感觉慢了。
一处小巷子里,一青衣少年走了出来,提着一个被油渍浸满的包,包里面包着的是附近有名的烤鸡。
他脸上带着笑,随意地哼着很陌生的曲子,与那坊间或是青楼女子所唱完全不同的曲子。
一路走过大街小巷,完全就不顾及其他人投去的异样目光。
小巷的青石板上,长满了久违的青苔,还微微带着些泥土的气息。来往的行人,都格外贪婪地呼吸着那股来自大地最深沉的味道,长长地伸着懒腰。
假如从当年的那件事开始算,已经满打满算五年了。
直到现在,长安城的各大街道的颜色,才变得正常,那青草才恢复了本真,那黑土,也才能冒出属于春天的味道。
两年前,长安城内,还在因为那蒙尘的事件而恐慌,酒肆客栈中来往的行人也极少。
而前两年,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变得勤快了还是怎么了,一下子让长安城的街道,变回正常颜色的速度,加快了不止十倍。
而且,还有更多的人,也不知不觉间恢复了本来的面貌。
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就连唐皇,都亲自出面,祭祖拜过天。更别说是一般的普通人了。
五年的时间,因为灰白色的尘土的原因,已经将堕龙坑这个名词洗得略微陌生。
也自然很少有人记得,曾经的长安城内,有一个药堂,叫原有药堂。
也自然很少有人记得,曾经的长安城内,有一个客栈,叫原有客栈。
曾经,有一个人,买下了原有客栈,改名成了原有药堂,而后那个少年,进入了堕龙坑,再然后,那堕龙坑就出现了异变。
这一切的一切,完全就没有丝毫的联系。
所以,这一年,原有客栈,再次重新开张,依旧是庆贺声,喜气声一片。
很多酒肆菜农上门来,想拉些生意。
很多行人游客则是上门来吃些开业时提供的免费酒菜。
更有些乞丐还有孩童,上来领些食物和糖果。
终于,就在这热闹洋洋,喜气不断,不算人山人海,但也人头攒动的原有客栈前,一青衣少年,撕开了手中的油纸。
一口,咬下那烤得香脆的鸡肉。
他只是笑着往原有客栈的方向看,所以,根本就没有人想到,在他的眼中,却早已然是另外一副画面。
一点一遭,一人一树,甚至是一花一木,一虫一鸟,一砖一瓦,都开始慢慢地浮现。
先是很慢,就像是雪花从空中无端飘洒。
而后速度渐渐加快,就像是滴落在白纸上的墨点一般。
墨点多了,就拼接上了,拼接上了,那画,就自然成了。
画成了,却还不够,因为还少了些东西。
少了灵气。
少了灵气的山水只是山水。
还少了人。
少了人的长安,就不再是长安了,它只是一座城。
不过索性,还是没有少的。
一口咬下一只鸡腿,青袍少年满脸泛着虹光,双目闪闪地往那原有客栈里走去……
一进门,那少年就大声喊道:“陈老板,别来无恙。”
哐当!
远处,一正在人群中与人寒暄的中年人,手中的酒杯,立刻一落而下。而后快速地开始转头,寻找……
等他找到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也正好看到了他。
他的脸,是笑着的。
与当日的灰溜溜,有很大的不同,今日的他,是红光满面,如春风再来。
可那张脸,陈原有一直都记着。
表情和动作都开始凝固,接着,他略一摆手,对其他人致歉,朝着那少年走去。
少年一笑,正如这长安城,春回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