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墨怡有些狐疑地眯细了眼睛。每次她一这样眯起眼睛，她特有的那种狐妖般的魅惑气质一下便浓郁了不少，无比勾人。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喝醉的那天，她的记忆完全是断片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但她隐约地记得有人曾经出现过，而且，那人的气息还很熟悉……
联想起这种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回忆的奇特感觉，她反而觉得裴渊的话有些不可信。
见戚墨怡的眼神有着明显的怀疑和不相信，教授大人罕见地更觉得心虚了，于是为了掩饰，故作出严厉的模样，一个眼刀子冷冷地甩了过去，“看什么看，还不赶紧走？”
…………
将戚墨怡送回公寓后，看到她家冷冷清清的模样，裴渊敏锐地意识到什么后，不由皱了皱眉，犹豫了小半天，才道：“你准备一个人过年？怎么不回家？”
戚墨怡将脖子上的围巾摘下，丢给他，没什么好脸色，“这和裴教授有什么关系？”
她还是觉得很别扭，而且这种别扭无论如何都排遣不掉。
明明是他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明明是他说不要去招惹他的，那么他现在又凭什么要来打乱她好不容易才稍稍平静一些的生活？
裴渊觉得有些烦躁，他讨厌戚墨怡用这样的态度对他，这让他觉得很不是滋味。再三地忍了忍后，他还是没忍住，一把拉过她，用力地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抬起头来直视他的眼睛。
“从一开始到现在，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如果是因为那天火锅店里的那个金发女人，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她不是什么女朋友，只是安泽的姐姐而已，那天我只是在陪她给她的未婚夫挑新婚礼物，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吗？”
戚墨怡愣了愣，听到这样的，类似于解释的话，不知为何，她非但没有觉得好受一些，反而还觉得心里那一直存在着的酸楚更加浓郁了，让她几乎承受不住。
她一把拍开他钳着自己下巴的手，声音有着些许颤抖，“裴教授跟我说这些做什么？那个金发美女是不是你的女朋友，是不是安泽的姐姐，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裴渊心里的烦躁愈发不能控制了，很是火大，他看着她，乌沉沉的眼底有着些许火光，“你还好意思吃醋？我都还没问你那天跟你一起吃饭的男人是谁呢，看起来不是挺亲密的吗？还捧着你的脸帮你擦油渍。”
戚墨怡有些愤怒，还有些委屈，眼泪不受控制地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视线于是开始变得模糊，“谁吃醋了！那个男人和我亲不亲密，对我做什么，干你屁事啊！我现在很累，不想见到你，请你赶紧出去！”
说着，她便用力地去推裴渊，想把他推出门。
裴渊被她推得有些不耐烦了，忍不住伸手，用力地一把捏住她的脸颊，而后一个转身，“砰”的一声，将她推在了门上抵住，“别闹了！”
戚墨怡被他吓得一愣，而后眼睛越来越红，表情也愈发委屈，眼泪就要控制不住地掉下来。
“不准哭！”贴在她面前的裴渊低吼道。
戚墨怡又被吓了一跳，忍了忍后，眼泪还是夺眶而出了。
她无声地哭了起来，眼睛和鼻子都是红通通的，眼睛里满是氤氲的水光，这让她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狐媚气质顿时就多出了一种小动物般楚楚可怜的意味，极为惹人怜爱。
看到她这样，裴渊忍不住在心底暗骂了一声。
见鬼！
她怎么总是那么轻易地就让他的心塌陷得一塌糊涂！他已经……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
半晌后，戚墨怡还在哭着，眼泪一直不停地流，似乎打算把身体里的所有水分都一次性流干净一般。最终，裴渊投降了，他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忍不住低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挫败地，有些懊恼又有些不甘心地叹道：“别哭了……你哭得我快受不了了……”
戚墨怡抽泣着，声音瓮声瓮气的，“谁，谁让你……让你冷了我那么久。”
自己还真是没用啊，明明已经决定好远离他的，可是他只要稍稍表现出温柔的姿态，她之前所有的委屈、难过和坚持就仿佛都如烟般彻底消散开来，就这样再次臣服在他的脚下。
闻言，裴渊那撑在戚墨怡身后门板上的手微紧，而后渐渐地攥成了拳头。在心里挣扎了好半天后，终于，他还是再一次败给了这只狐狸，也败给了自己。他又贴近了她一些，双手轻轻地将她搂在怀里，久违的，熟悉的女孩体香再次包围了他。
“真的是……完全拿你没有办法……”他几不可闻地叹道。
自己的心，真的是越来越不坚定了。
戚墨怡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流着眼泪，怎么收都收不住。
“你再哭，我可就亲你了啊。”裴渊威胁道。
“有，有本事，你就亲啊。”戚墨怡抽噎着说道，心想这算哪门子的威胁，他又不是不知道她有多喜欢他，他的吻，她反而期待得很呢。
裴渊忍不住轻笑起来，“也是，对于你来说，那恐怕不是惩罚，而是奖励了。”
两人就这么在门边抱了十几分钟，最后，见戚墨怡的眼泪一直没有停下来的趋势，裴渊不由松开她，伸手帮她擦了擦眼泪。由于哭得太狠的缘故，戚墨怡好好的一双瑞凤眼硬是哭得又红又肿，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眸红红的，因为被眼泪洗刷过的原因，显得清澈又可怜。
“你也太能哭了，小孩子一样的，弄得我以后都不敢随便惹你哭了。”边说着，裴渊边擦着她的眼泪，微凉的指腹轻轻地掠过她湿湿的肌肤。
戚墨怡没说话，不过渐渐地止住了哭泣，情绪也慢慢地平复了下去。
“好了，这下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回家过年了吗？”裴渊哄孩子一般地道。
戚墨怡沉默片刻后，才道：“回不去，我爸爸很早以前就去世了，而那些所谓的家人，也都不欢迎我。”
裴渊有些意外地看她，听出了她话里的某些敏感点，“那你的妈妈呢？”
戚墨怡这次沉默了更长了时间，表情莫名，“也死了……”
裴渊心里有着微微的震动。这还是戚墨怡第一次在他的面前提起她的家人，原以为她会有着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父严母慈，家世良好，却不想，她的遭遇竟不比他的好到哪里去……
心脏的某处柔软忽然细微地疼了一下。
说不心疼她，是假的。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有个小叔，他呢？”裴渊的声音忍不住温柔了好几个度。
“他是军人，一直都驻扎在西北边疆，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回来过了。”
裴渊再也说不出话来了，他看了她半晌，心里的怜惜无以复加，于是他再次将她搂入了怀中，过了良久，才缓缓道：“对不起……”
他的这句“对不起”，也不知道是为了他此前对她的冷落和无视，还是单纯地因为对她的遭遇感到抱歉和同情。
…………
此后，两人之间那一度降到了零度以下的关系渐渐地有所缓和，仿佛大地回春。裴渊有时会抽空送一些吃的到她的公寓，有时则只是单纯地过来看看她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而戚墨怡的心里也渐渐地不那么别扭了。不仅如此，几次相处下来，她还发现自己对裴教授的感情不但没有因为前段时间的冷战而有所减损，反而愈发的浓烈起来，浓烈得她完全招架不住。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十分难以形容的感觉，就像是一根被压缩到了极致的弹簧，看起来是变小变短了，但一旦有所放松，它就会带着比之前还要强数倍的力量反弹开来。
感情一旦反弹起来，便浓烈得完全让人无法阻挡。
她真的完全着了这个男人的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