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场面,嬴驷自讨,如果换成是他嬴驷,让他面对,他无法面对。这汹涌的民情激奋,如同汹涌泛滥的洪水。民意,就是天意呀。
这惶惶万民之愤,凭他一己之力,他绝对无法平息。要他来处理的话,他只能,顺应民意,斩杀自己,以泄民恨。唯有如此,才能保住秦国不亡。
想到了这一层,跪在法台上的嬴驷,更是瑟瑟发抖了厉害。为了秦国,他的父亲嬴渠梁,都已经要杀了他了。这个卫鞅,能保住他嬴驷嘛?
嬴驷终于知道,自己这一次,犯了多大的一个错误。真是,比天还大啊……
不就是几袋子粮食嘛?干嘛杀人呐,打一顿不就得了。再说,按照大秦律,白亮等人,也不是死罪啊……
嬴驷流下了因为自己无知而愚蠢的羞愤的眼泪……
站在他面前的卫鞅,并没有转过身来。但是却淡淡道:“太子,抬起头来,好好看看,好好看看,下面的人,都是将来你的子民。你,有脸面做他们的王,有脸面面对他们嘛?”
嬴驷闻言立马泣不成声:“497大良造,我,我,我没脸……”
卫鞅叹了一口气:“人,可以犯错。但是不能犯致命的错误。特别,是一个储君。一个储君,如果连自控的能力都没有,将来,怎么控制他的臣子,怎么控制他的子民,怎么控制惶惶一个国家,怎么控制虎视眈眈的东方六国……怎么,图霸天下?”
嬴驷泪水涟涟,抬头看向卫鞅的高大伟岸的背影……
“大良造,嬴驷,错了……呜呜呜呜……彻底的错了……呜呜呜……”
嬴驷泣不成声!
卫鞅依然没有回头:“嬴驷,别哭了。眼泪从来是没有用的。抬头,看看下面,看看下面你的臣民。你要牢牢记住这些,牢牢记住今天。今后,永远也没有在犯这样错误的机会了。”
嬴驷抽泣着,模糊的眼睛,看向地下依然愤怒的民众。
“杀了嬴驷!”
“砍了太子!”
“我们不要这样的国君!”
“我们不要这样的储君!”
“杀人偿命!”
……
“哐……”
嬴驷以额头触地,给底下的民众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额头撞击木板,鲜血直流。
“客套就能让人复活嘛?”
“我们不同意!”
“大良造,你的大秦律呢?”
“对,你的大秦律呢?杀了太子。”
“杀了太子……
“杀了嬴驷……”
民怨依然翻涌,怒不可遏……
卫鞅依然就那么站着,面对着愤怒的民众。
终于,白氏一族的一个老族长白明仓,对另外一个最老牌的老族长,也是他们的领头人白清名道:“老白啊,这么叫喊下去,没用。别忘了,咱们今天,是来干什么来了。”
白清名闻言皱眉,点点头:“对,今天咱们是来讲理的。是来讨公平的。不是来造反的。叫大家暂停喊叫。我们,要跟大良造讲讲理,讨论讨论大秦律。”
白明仓点头:“对,这么喊下去,什么事儿也办不成。”
于是,他挥挥手,叫族人停止了呐喊。然后朝卫兵道:“我们要面见大良造。”
卫兵报告卫鞅,卫鞅微笑:“快请!”
两个代表白明仓和白清名,来到了法台上。
两个老人还是很明白的。不然,也不能当这惶惶大族的族长。
白明仓和白清名上了法台,施礼。
“白(befh)明仓见过大良造。”
“白清名见过大良造。”
卫鞅扶起两位老人:“谢谢两位,让众人暂且停止叫怨。”
白明仓连忙道:“大良造,只是暂停而已。今日,我二个老家伙,是代表着白氏一族,跟大良造讨个公道。”
卫鞅拱手施礼:“老先生请讲。”
白明仓连忙道:“大良造,大秦律颁发之际,大良造曾名言:大秦律一出,令行禁止。杀人偿命,概无两赦。今日,我白族族长十数人,奉旨纳粮。却惨死太子嬴驷剑下。按大秦律,是否当斩之?”
卫鞅立刻厉声道:“不当斩。按大秦律,未成年者,触大秦律,当从轻处之。卫鞅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渭水法场,卫鞅斩杀几万人,但是,未成年之孩童,卫鞅一人不曾斩之。”
两个白族老头儿闻言,顿时一愣。
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事实,的确如此。渭水法场,卫鞅一次性斩杀几万人。但是,未成年之孩儿童,竟然全部法外施恩,一个没杀。
但是,两个老头儿还是咬咬牙。
白清名拱手道:“大良造,老夫依然不服。大良造是不是就是说,我白氏一族的人,死了就白死了。而那未成年的暴戾太子,想杀谁就杀谁?如此大秦律,草民不服。如此这般的话,老夫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儿子,老夫给他两把刀,叫他见人就杀。大秦律是不是都不管。”
卫鞅义正言辞:“当然不是!未成年者触法,本人受一定惩罚之外,监管人,要负大半责任。今太子嬴驷犯杀人之重刑,由太子傅公孙贾代为受之。二百重板,由白氏族人,亲自行刑,生死,由命!”
可逮着一个出气的!
还是由白氏族人亲自动刑!
白清名有点小激动,连忙伸出黑瘦干枯的手指头:“叫那狗日子的公孙贾出来,我白氏族人,先揍一顿再说。”
卫鞅点头:“应该的,带公孙贾!”
公孙贾被押上来了。
卫鞅:“只留遮羞之麻木,剩下衣物,全部脱掉。”
公孙贾马上就被扒了个流光……
公孙贾气的大骂:“酷吏卫鞅,无耻小人,你敢……”
卫鞅直接无视他,冲白清名和白明仓拱手:“两位老爹,可派两名白族力大者,倾力打之。生死,不论!”
白清名闻言连忙挥手:“大牛子、二牛子、给老子上来……”
两个膀大腰圆,五大三粗的汉子,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