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鼎里,水还在沸腾。
那一具田榫的尸骨,还在水里上下翻滚。大力士用铁钩子,将田榫的尸骨,从里面捞出来。方才,还是红衣飘然,一副青年才俊,不可一世的阿城令田榫,此时此刻,竟然,成了一~具白骨。
此等场面,可是惊坏了在场的民众。震慑了群臣。连卫鞅都感觉到脚底板子发凉。卫鞅甚至隐隐有种错觉,要是自己来到齐威王身边变法,未来,齐国会不-会一统天下。
卫鞅赶紧打消这个念头。但是,不得不承认,齐威王吏治的决心,比之嬴渠梁,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见其强国_之心。
这个君主,不一般呐……田姓宗亲重臣,说杀就杀啊……这等狠人,天生就是王者风骨。
大力士的大铁钩子,还钩出了田榫的红衣和一些碎肉末。这时候,一股极其怪异的肉腥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广场,让人闻着,有一股欲要呕吐的感觉。
这大鼎炖肉,可并不全是香的……
这一幕,落在那些田榫的同党眼中,当时,就有十几个人,咕咚咕咚的跪下来,哐哐的磕头求饶。他们,彻底的吓惨了。
他们不是傻子,齐威王一口气,摆出来好几个大鼎。这很明显了,这绝对不是要烹杀田榫一人,这制定是要杀很多啊……
这如何能让人不害怕。
看着这些跪在地上求饶的官员,齐威王不为所动:“身为齐国官吏,自当以身正法。如无犯法,自然无须求我。田因齐不会妄杀一人。但是,如若犯法,求我,也是没用。上将军,念稷下学宫士子上报名单,犯了罪该杀之人的名单。”
田忌马上拿出一份竹简,一一的念着上面的名字。
跪在地上的那些官宦,每每被念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当时就软了,栽倒在地上就起不来了,屎尿一股脑的都淌了出来。
他们很脏,不过,没关系,四个大力士,都是拿钱奉命干活的,不嫌脏。
田忌每念到一个,这四个大力士直接上前,就把这个人拎着胳膊腿,直接丢到沸腾的大鼎里。同样是一声惨叫,然后,飘上来一具白骨……
刚开始的时候,民众们还大声欢呼,老百姓,没有一个不痛恨贪官污吏的。这些家伙,就是靠着吃民众的饭,喝民众的血活着的蛀虫,老鼠。
试问,不管哪个国家,哪个民族,随随便便问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哪个百姓,不恨贪官污吏。没有,大家全都恨这些贪官污吏。老百姓对他们的恨,恨的要死。恨不得他们马上就去死……
所以,看到这些贪官污吏,被投到沸腾的大鼎里,老百姓们十分的兴奋,兴奋的欢呼雀跃,大声高喊着齐王万岁。
但是,伴随着田忌一声声的念,一个一个的官吏被投到大鼎,随着一具具骨架被捞出来,民众们沉默了。一股不安和恐怖的气氛,四散蔓延开来。
不少的女人和孩子,开始呕吐。一些外地的客商,甚至也开始连连呕吐。捂着自己的鼻子,开始逃离广场……
齐威王却是如铁铸一般,站在烟雾缭绕的大鼎旁边,寸步未离,一动不动。
卫鞅深深的为齐国这个君王感到震撼。齐国有如此之王,崛起,绝对势不可挡。将来,如若这齐威王不死,绝对是秦国东出路上的大敌……
甚至,卫鞅都可以预见到,如果,这个齐王田因齐不死,秦国,就永远没有打赢齐国的可能性。这个君王,真是太坚毅,太可怕了……
卫鞅甚至打定主意,秦国东出之日,东方六国,哪怕是魏国,都可以惹。但是,齐国若是田因齐不死,最好少惹,乃至不惹。
因为,齐国不但君王如此聪慧廉明,手段霸道,而且齐国有名臣良将无数,邹忌、田忌、邹衍、晏舛、段干朋、更有鬼谷名徒孙膑等这些妖孽权臣相扶,齐国,绝非短期可灭之国。
广场上的人,全都受不住大鼎之内冒出的汩汩浓郁而又恶心的臭味,纷纷离去。一时之间,乱了起来。
但是卫鞅却是还站在那里发愣,想着这个齐王,想着未来秦国要面对的敌人之事。所以,在纷乱的人群中,他和荆南的蔼然不动,引起了大殿之上齐威王的注意。更兼卫鞅一身白衣,本就潇洒俊逸,出尘脱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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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因齐遥望卫鞅,两人目光对视。
田因齐朝卫鞅微微一笑。卫鞅也朝田因齐微微一笑,恰似眉目传情的神交一般。
田因齐歪头,问旁边的邹忌,阶下白衣之人,超凡脱俗,器宇不凡。叫他上来,与本王一叙。
邹忌循着田因齐的目光看去,随之嘿嘿一笑:“王上,不必。稷下学宫,自然会见到此人。君上可知此人是谁?”
田因齐:“我如何能知?”
邹忌微微一笑:“稷下学宫,名动天下的孟子要来我齐国稷下学宫,一辩天下英才。孟子是大张旗鼓的来。但是,我之前也跟王上呈报过,还有一位名动天下的大才,却是悄悄咪咪的隐秘身份而来。王上可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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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因齐闻言一动:“你是说,此人,便是那个法家卫鞅?”
邹忌微微一笑:“卫鞅静谧而来,不欲喧哗。王上就不要让其为难了。我们权当不知便好。想必卫鞅也是因为自己的名头过大,不想招惹是非。王上就不要强人所难才是。”
田因齐也微微的笑着:“也好,孟子和卫鞅,乃是儒家和法家两大名动天下之士。本王倒是要看看,今时,到底是法家为王,还是儒家为尊。哎邹忌你说,我应不应该直接把这个卫鞅杀了?也好除去我大齐一统天下之大患。”
邹忌闻言吓的一个踉跄,差点跌倒:“王上,你可不要这么吓唬老臣。老臣经不住吓啊。你杀了卫鞅倒不要紧,只是杀了卫鞅,王上,你准备好让穷秦将对准魏国的矛头,指向我们齐国嘛?”
田因齐嘿嘿一笑:“我就是偶尔冒出那么一个想法而已。”
邹忌连忙擦擦汗:“王上以后这种话,万万不要在提起。若是被穷秦缠上,魏罂必定领兵来攻。届时,齐国危矣。”
田因齐嘿嘿的笑着:“我就是那么一说,那么一说……”
这时,行走司马来报:“王上,孟夫子轺车,已经距离稷下学宫,不足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