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室衰败之后,天下分崩离析,一共分成前前后后三四十个小国和几个大国。这几个大国,自然就是齐楚燕韩赵魏秦这七大国。
嬴渠梁和卫鞅,接待了这几十个小国的祝福之后,又是应酬又是喝酒的,把人累的够呛。赶紧进到后屋休息。
嬴渠梁这根满弓的弦,一直绷了几十年。
今日一朝,秦国强大,万邦来朝,当真是开创了秦国之万古盛事。从今以后,再也没有哪个国家,敢小瞧秦国了。敢对秦国不敬了。
只要是这些个国家的君主脑袋不缺弦儿,就应该不会去招惹能把魏武卒灭掉的大秦重甲骑兵。虽然,大秦重甲骑兵,二十年来,才训练成这么一支五万人,而且还损失了一万,剩下四万人。但是,这四万人,嬴渠梁也好,卫鞅也好,绝对有信心,可以对抗任何一个国家的任何一个军队。
另外,还有十几万的步兵和骑兵,尚且还在训练当中。这十几万的步兵和骑兵,虽然暂时还没有达到卫鞅的训练要求,但是,其实已经是战国诸侯里一流的兵马了。绝对什么时候都可以拉出去战斗。
所以,大秦二十万兵马在手,当无惧天下哪个国家。
这,也就是六国蜂拥而来,其他小诸侯国飞马来驰捧场的原因。
只有强大了,人家才会尊重你。你落魄穷困,连条狗都懒得理你。这是人生,也是世事。国家如此,民族如此,个人如此。
从熙熙攘攘的热闹宴会上下来,嬴渠梁忽然感觉到一阵轻松。这么多年,他始终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卫鞅变法,大开大合。列国争雄,兵来将往。
卫鞅的所有决策,他都鼎力支持。但是,嬴渠梁知道,他鼎力支持卫鞅的每一次行动,都是十分凶险的。若是卫鞅有一次计算失误,或者没想到,或者失败。那么,秦国,面临将会是灭顶之灾,灭国之祸。
嬴渠梁看似在深宫什么都不做,但是,其实,他是顶着秦国所有的压力,在踽踽独行。承受的压力简直无限。灭国之祸,国民造反,老世族反复,众国窥视,特别是那个魏罂和庞涓,动不动就要灭秦,动不动就要灭秦……
累呀!
好多次,嬴渠梁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要支撑不下去了。
嬴渠梁甚至在内心发誓,如果,不是卫鞅在他的身边,他绝对,坚持不下去了。六国分秦,众臣离朝,新法推行,渭水法场,一次性斩杀几万老世族族人,魏国义渠联合,屡次进犯……
嬴渠梁发誓,如果没有卫鞅给他撑腰,这些等等困难的环境,他可能一个都坚持不下去。至少,绝对坚持不到今天变法大成,秦国崛起的局面。
酒宴之中,终于卸下这幅担子的嬴渠梁,只觉得浑身一阵火热。赶紧回来安歇。那些众国使臣,就派车英赢虔他们这些家伙去应酬了。国君出个面,就算给他们面子了。
回到了寝宫,嬴渠梁在卧榻上躺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身体有点软,于是在额头敷了一条手巾,之后叫黑伯把卫鞅叫来。
卫鞅来到:“君上¨‖!”
嬴渠梁从卧榻上起来,把额头的手巾丢掉:“哈哈,我的大良造……额,不对不对,商君呐,来来来,外面真是吵死了。来来来,你我君臣二人,好好吃喝一番。哎呀,这一晃,你我君臣,有多少年没有痛饮了?”
卫鞅微笑:“君上与臣,打变法以来,每日忙的脚打后脑勺,东奔西走,日夜不消停。所以,打君上颁布招贤令那次四天三夜未泯算起,差不多二十年了吧。”
嬴渠梁闻言,明显一怔。
然后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没想到,一晃,就二十年过去了啊……你我君臣,几乎日日相见,却无时间畅饮。这些年,真是……真是辛苦商君啦。”嬴渠梁说着,眼眶有点红。
卫鞅微笑:“鞅不辛苦,君上辛苦。”
嬴渠梁笑着端起酒爵,冲卫鞅举着:“商君啊,你与我二十年风雨同舟,感念之心,就不说了。显得矫情。只是看着你,我想到之前那个对我法家始终怀着恨意的孟夫子。哈哈,这个孟夫子,虽然中伤我秦国,中伤商君,中伤法家。但是,我还真就不怎么讨厌他。
至少,这老夫子活的真实。他的那句立世格言,你可还记得: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此为大丈夫也。哈哈,我觉得,这老夫子这句话,说的还是不错的。而且,我觉着呀,这句话,就是专为商君你说的。”
卫鞅呵呵一笑:“.~君上谬矣。鞅如何敢当,君上可当。”
嬴渠梁哈哈大笑:“一起当,一起当。”君臣二人酒爵一碰,一口饮尽。黑伯连忙给二人的酒倒满,然后从前庭后厨拿来肥羊炖,苦菜和秦酒,还有一盘硬面饼子。
喝完了这爵酒,嬴渠梁脸色凝重道:“商君呐,如今,秦以强大。列国不敢欺也。但是,这几日来,我松懈下来,忽然陷入一个迷茫。商君呐,嬴渠梁问你,秦国明日的路,在何方啊?恕嬴渠梁愚昧无知,嬴渠梁真的看不清。商君,能告知我嘛?”
卫鞅闻言顿时一愣。
卫鞅这时候才猛然醒悟,因为自己知道,秦国,最终将一统天下。但是,这是因为,卫鞅知道秦国(吗好赵)会有那么一天。所以从来没有拿这个问题当问题。而且是一直朝这个方向去做,朝这个方向去努力。
但是其实呢,现在天下,列国争雄。嬴渠梁可不知道,大秦,将会一统天下。他还担心哪天秦国弱了被人灭了呢……
卫鞅:“咳咳……君上,我且问你。君上的志向在哪里?”
嬴渠梁一下子没想太明白,就答应道:“自然是强国!”
卫鞅:“君上,秦国已强。臣问的是,君上心中,秦国最有可能达到的遥远宏图,有多远?”
嬴渠梁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看向卫鞅。
卫鞅微笑着鼓励他:“君上,不要害怕,志向,不怕说出来。”
嬴渠梁咕噜一声咽下一口唾沫:“秦,刀斩八方,剑荡六合,一统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