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圣境中群山林立,共有三百六十峰,每座山峰上均有一处宫观。境中共有三十六位道长,各管十座峰。逍遥子道长居于归雁峰长生观,座下约一百名弟子,分别居于十座山峰上的道观。各峰之间素有来往,但多数时候都是各自修行。每当有大事要商议时,三十六位道长会在圣境上空的璇玑阁中聚会。
陆小扇刚来时,觉得圣境中仙众的数量是否过于少了。后来见识到师兄师姐们的厉害,也就不再多虑。
陆小扇与昔朝在长生观过了一段松间问道、月下弹琴、云中论剑、石上静冥的逍遥日子,又花了三个月时间学习符箓法术,进境甚快。逍遥子道长很是欣慰,这天将二仙叫到丹房中分派任务。且战且学,才是进步最快的学习方法。
逍遥子道长打开一幅地图,这与苏钰给出的地图乍看是同一个版本,细看却有不少变化。逍遥子道长介绍道,此地图为天仙与天魔势力范围变化图,每三个月更新一次。因为昱光天教派林立,小国众多,彼此又常年争战,不断吞并、解体,所以难得有个固定的辖区范围。
据逍遥子道长讲,目前太极圣境集中力量对付的是羊鸣国,这个国家的祭司神使也是其国王亲王,其信奉的羊鸣教派在昱光天造成的危害极大。百年前刚出现时还显得正常,后来听说他们的君主在一次祭祀后得到天启:异教徒都是敌人。根据这个启示,羊鸣国不断发动对周边小国的战争,攻城掠地,强迫其加入,否则便屠城、屠国。新加入的国民,也必须参与对外的侵略战争。目前归顺了羊鸣国的国家有二三十个,扩张速度越来越快。
“羊鸣教,我记得丽姿送我们去沉梦国时,就是一位羊鸣教的老者帮助我们逃跑的。”陆小扇曾经还以为羊鸣教很不错。
“想必那老者与丽姿是有血缘关系的。羊鸣国收服的小国中,有许多持异议者,但迫于周围的压力又不敢反抗。有能力的便将自己的后代秘密送出,脱离羊鸣国的控制。根据你们所说,老者用白粉笔在地上画了个图案便能传送,这老者很可能是过去灵图国的祭司。”逍遥子道长分析道。
“既然能绘制传送符阵,为何不举家逃走呢?”
“难,举家逃走动静太大。羊鸣国中一仙叛教,则诛连九族,全部被斩草除根。连家中的仙兽、座骑甚至栽种的仙花仙草都不放过,极为暴虐。而举报叛教者有功,可获封赏。”
“就他们那点东西还封赏?”
“嗯,举报者可将叛教者的家族财产据为己有。同时,每举报一次,就能获得免死机会一次。”
“免死机会?”
“征战杀伐,难免完不成任务。羊鸣国对失败者最为痛恨,完不成任务的都会遭到众仙的虐杀。”
“太残暴了!”
“必须铲除!”
“再不堪的群落中,也有可救之个体。我们便是要极力拯救那些尚有良知的仙众,将穷凶极恶的杀戮恶魔消灭或者封印。”逍遥子道长道。
“请问道长,灵图国又是个什么国?”
“灵图国本是羊鸣国附近的小国,仙口不足一万。国中仙民皆修习符文,其所绘制的图案与符文具有多种功能,灵图祭司掌握着最多的符文图案知识。”
“如果丽姿是那位老者的亲人,从小脱离羊鸣国本该是件幸事。可惜,竟将她送错了地方,出了虎口却又进了狼窝。”陆小扇惋惜地说。
“或许是刻意送去的。”昔朝对阴阳使团深恶痛绝。
“所以,我们要尽快解决羊鸣国这个麻烦,而后铲除阴阳使团。”逍遥子道长道:“否则,失去理智的或者不明真相的仙民们为了获得更大的力量,要么归附于羊鸣国,要么将后代送进阴阳使团,后患无穷。”
“那我们要怎么做?”陆小扇与昔朝异口同声地问道。
逍遥子道长指着地图道:“目前太极圣境对付羊鸣国有几个步骤。首先,我们将在其目前的国界边缘布下警戒仙障,一旦其对外发动战争,我们将联合组织周边小国,利用仙障予以回击,尽全力将其辖区范围控制在当前状态。其次,在其内部,说服有异心的家族联合起来反抗其残暴统治。再次,在其外围国中遍布岗哨,监视其周边国家的异动,若有想主动投奔羊鸣国的,我们则立即派人前去劝说阻止。”逍遥子道长顿了顿又道:“此外,我们尚有一些针对大奸大恶之头目的斩首行动。”
陆小扇与昔朝闻言,默默思索了一阵。陆小扇很想参与逍遥子道长所说的斩首行动,不过也明白,以自己目前的实力恐怕无法胜任。
“对了,灵图国的传送符阵能让他们绕过仙障,直接对更远的国度进行侵略吗?”昔朝发问道。
逍遥子道长呵呵一笑道:“若如此,也不堪为仙障了。在我们的仙障之内,昱光天所有种族的传送手段都会失灵。”
“拿下羊鸣国,天仙的势力范围将得以长足推进。”昔朝看着地图上占了很大一片位置的羊鸣国道。
“不错。”逍遥子道长点点头。
“幸好羊鸣国在远处没有盟友。”陆小扇道。
“曾经有过,被我们策反了。”逍遥子道长道。
“如何说服有异心的家族联合起来呢?”陆小扇觉得这才是最难的部分。
“好问题,目前我们有这么几个方案……”逍遥子道长捋着长须,微笑着大致讲了一下。这些方案,将由太极圣境中专门的说客去完成。
讲完方案,又分配了任务。陆小扇与昔朝作为新手,目前只能够在外围担任岗哨。陆小扇提出以后想参与斩首行动,逍遥子道长对她的志气与勇气表示了赞赏,但目前陆小扇还需历炼。不过若有合适的机会,也可以考虑让她跟随执行任务的弟子去见识一番。
随后,陆小扇被派往羽风国,昔朝被派往苦极国,这两个小国互为邻国,并且都是中立国。逍遥子道长给了二仙传送符、传音符等联络传送工具。又叮嘱二仙,若是对羊鸣国内的情况好奇,也可以去看看,便切记不要与他们发生冲突。遇到麻烦立即使用隐身符。
设置仙障工程巨大,即日前已经开始,太极圣境中的大部分仙众都参与到其中。陆小扇在羽风国也已待了好一段时间。
羽风国的仙众们背上都有一对大大的羽毛翅膀,或白色,或黑色,或杂色。杂色翅膀的仙民地位最低,白色翅膀最为尊贵。
羽风国的国民不象羊鸣国的土著那么排外,但也算不上亲和。通常他们只与本族人来往,对其他种族的仙众鼻孔朝天,视而不见。
进入羽风国的外族,一般都是为了做些交易,用本族的物品,换取羽风国特产的金羽毛。这金羽毛是羽风族民每年两季换毛时掉落的。羽风族人拿来没什么用,但其他种族的天仙佩戴一根,能极大地提升飞行速度,实在是居家旅行,打架跑路必备良品。转手倒卖到其他地方,又能赚一大笔。由于市场需求越来越大,羽风族人身上的金羽毛也不再只是换毛季才出现。
陆小扇扮作北地朔风国的国民,在羽风国的交易市场贩卖一种叫圆菜的北地特产。这种圆菜长得象扁扁的萝卜,既能当菜吃又能当药用,治愈伤口有奇效。
羽风国民好斗,常常只是因为在仙群中多看了你一眼,或者谈着谈着一言不合就开打。打完后地上一地鸡毛,各路仙众便一拥而上地围过来看能不能捡根金羽毛。这种时候又会因争夺或其它原因引起新一轮斗殴。羽风国内打架斗殴是寻常景象,规模小的两三个,规模大的几十上百个,混战起来鸡飞狗跳,乌烟瘴气,甚是壮观。
这天两个羽风仙民在交易市场打开了,战团迅速扩大为七八个仙参加。小贩们背起货品夺路而逃,跑到一定距离停下,蹲在墙头高台上张望起来。陆小扇见旁边一个小贩手中还拿了根长筒,便问道:“你这是望远镜吗?”
“是啊。”
“看打架吗?”
“打架有啥好看,我是看地上有没掉落金羽毛。”
“能借我看看吗?”
“借?大家都在这儿混饭,说借就见外了啊!我这儿还有一个,十颗灵能晶卖给你。”
“……”
见陆小扇没答话,小贩待了会没趣地走了,又凑到其他仙跟前推销望远镜。
由于街头斗殴者甚众,陆小扇的圆菜便特别好卖,经常天没黑就能收摊。周围的小贩们见陆小扇早早地收了摊,便对她说,为何不去周边的城邦逛逛。
陆小扇得了提醒,便去了旁边的苦极国。一进边境,只见四处荒原,渺无仙烟,偶尔只能看到个废弃的茅棚。
陆小扇用传音符联系上了昔朝。昔朝让陆小扇在边境上等他,不用进来。
一盏茶的功夫,昔朝飞了过来。
“最近怎样?苦极国什么情况?”陆小扇有些好奇。
“别提了,在这里做生意恐怕比在沉梦国还难。”昔朝扮的是南桔国行脚商,卖一些杂货。
“为什么?”陆小扇心想,难道他们什么也不缺?
“这里的人主张苦修,抛弃一切身外之物,甚至不住房舍,还有的连衣服都不穿。”昔朝这段时间在这个国家,别说卖货,连白送东西都没人要。
“啊?还能这样?”陆小扇惊讶地道,幸好自己没进去,不然定会看到不少尴尬场面。
“这都不算什么,大家都习以为常,司空见惯了。还有些仙民专门找虐,绝食、背着大石头行住坐卧、长年累月浸泡在水中,还有的用各种方法弄伤自己的身体,又拒绝治疗,所以老弱病残甚多,街上到处都是流离失所、被抛弃的仙童。”昔朝觉得这个国家简直很奇葩,携带的货物也基本用来救助了这些老弱病残。
“他们这是做什么?”
“这是他们的修行方式,听说在修无我。”
陆小扇哑然失笑道:“他们抛下一切来专心致志折磨自己,不正是对这个‘我’看得极重的表现吗?”
“那可不,他们要是认认真真生活,或许还能浑然忘我。总之我觉得这个国家不会投靠任何一方。所以我打算向逍遥子道长提出换个地方执行任务。”昔朝道。
陆小扇点点头:“确实,按他们这样的生活方式,羊鸣国与阴阳使团恐怕都不会收他们。对了,这个国有君主吗?”
“听说君主闭关两百多年了,至今未出关。”昔朝道:“依我看,说不定早就饿死了。”
“有可能。”陆小扇觉得这些仙民的想法和行为太不可理喻了。“对了,你想不想去羊鸣国看看?”
“想,但听说那里很危险,国民排外。”
“我们当心些,穿上他们的衣服,他们做什么我们就照做,尽量挑偏僻的地方行走,反正遇到麻烦就立即隐身。”陆小扇一直想去羊鸣国探探路,以后争取到机会执行斩首行动。
昔朝考虑了一下,抬头看看天色,点头道:“好,我们今天就趁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