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过芦苇荡时,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鹅毛浪,压得芦花一低腰二俯首。
这芦花们本是密密匝匝、安安分分地挤在一块儿,可被这淫风一吹,便互相撩拨、推搡起来,好似搔首弄姿的怀春男女,使出浑身解数投向对方的怀抱。
解青衣越过芦苇荡的时候,忽然想到这芦苇在古时又叫做“蒹葭”。
蒹是没长穗的芦苇,像是初出茅庐的少年,葭是初生的芦苇,似是初尝人事的青年。
他这么一想,便觉得这平凡无奇的芦苇也变得富有诗意和活力起来,于是就连拨开芦苇的动作也变得轻柔了一点,好似怕惊动哪位天人似的。
而等解青衣越过蒹葭地,看到躺在地上休息的王越葭时,一双眸子也随之一亮,好似看到了不出世的奇珍一般。
等王越葭招呼他躺下来过夜的时候,他眼中的光便仿佛经过了提纯一般,变得更加热枕而纯粹了。
赶路对解青衣来说本是寻常事。
可这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却因为一个人而变得非同一般起来。
这个人当然就是他身边的王越葭。
只要有王越葭在,解青衣这条漂泊四海的小舟就好像有了停靠的岸头,茫茫无定的心也有了一个归处。
而王越葭似乎很疲惫,疲惫得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们两个相处已有好几年的时光,所以王越葭在解青衣身边时,总是感到格外地安心。
他若能安心,解青衣便能放心。
可他现在的心却好似被什么东西撩拨着一样。
也许这东西是芦苇被风吹过发出的声响。
风一急一慢地吹着,在芦苇荡上吹出了层层絮浪,让这芦花们曼妙地交缠在一块儿,发出一种撩人的“沙沙”轻响。
这轻响仿佛是芦花们缠绵的信号,一经发出便引来了野鸭和鹭鸶。
可就连这野鸭和鹭鸶也是成双成对出现的,好似永远不会形单影只似的。
解青衣也并不是一个人。
他身边有王越葭,而且他也正看着王越葭。
王越葭睡得很熟,似乎早已习惯了这幕天席地的生活。
月光静谧而柔和,静得似照在他面上的一道白乳,柔得像盖在他身上的一层轻纱。
解青衣静静地端详着他的面容,发现王越葭的面孔很白,在月光下如一团透明的白玉。
被这玉质的皮肤一衬,他的嘴唇也显得很红,红得似是沾了一点血。
这人冷笑起来的时候,就如一团烈火重塑了面容。
可他现在熟睡起来的样子,却很像一个孩子。
解青衣忍不住细细端详着这张孩子似的面容,只觉得这张面容仿佛有一股特殊的魔力,若是看得久了,连人的魂魄都要化在这面孔之前。
而因为两人之间的距离,和那些触碰到的身体部位,他只觉得自己好像也起了一股异样的悸动,这悸动像是一团燎原的明火,从中心烧到了四野,把他的理智和克制慢慢烧得一寸不剩。
解青衣渐渐起了一种恍惚的错觉,他和王越葭好像隔得太近,近得没有他,也没有王越葭,只剩下一团模模糊糊、交缠不清的光影。
仿佛是为了让这光影融得更快,解青衣忽然朝着前方那温热的*微微一靠。
他这一靠,原始的*便在这静夜中升腾成一种不可抑制的欲/火。
在鬼使神差之下,他忍不住在王越葭的唇上亲了一亲。
他这一亲,王越葭就猛然睁眼,死死地瞪着他。
解青衣身子一僵,一团欲/火登时被这一瞪给灭得干干净净。
他只觉得全身冷到了极点,整个人都如在冰窖里一样。
他本就是个自制无比的男人,怎么能这么轻易地败给了原始的*?
一想到自己冒犯了心尖上的王公子,解青衣懊悔地几乎要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王越葭只淡淡道:“你在干什么?”
解青衣低头道:“我……我方才是无心的……”
自责和羞耻在一瞬间吞噬了他的心海,使他恨不得现在就打自己一拳。
可他还没打起来,王越葭就干脆利落地给了他一拳。
他打完这一拳,解青衣整个人都已经愣住,愣得像是成了一块儿石头,一座雕像。
可王越葭却冷笑道:“知道我为什么打你么?”
解青衣窘得简直恨不得立刻就消失在他面前。
可他一闭眼,又像是豁出去了似的,恨恨不已道:“因为我该打!我没能管住心里的那头畜生,让这头畜生冒犯了恩公。别说是一拳,公子就算是一剑杀了我也是理所应当!。”
王越葭却笑了笑,不急不缓道:“我打你,是因为两件事。这第一件事,是你不老实。”
解青衣面色一白,随即答道:“我的确不够老实。”
被王越葭这么一说,他竟是满腔的颓然、懊恼、沮丧,简直如一头丧家的野犬,无处可走,无处可归。
王越葭却笑道:“我说你不老实,是因为你明明是故意亲我的,怎么能说是无心的?”
解青衣呐呐无言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道:“我……我的确是无心的……”
王越葭扬了扬眉,略带得意道:“你几年之前就想着亲我,是不是?”
解青衣愣了一愣,吞了口口水道:“是。”
王越葭笑道:“这就对了,我都已经老老实实地面对自己的*了,你怎么能不老实?”
解青衣心中一松,竟忍不住道:“那公子打我的第二个理由是什么?”
王越葭轻轻一笑道:“我最讨厌半途而废的人,你才亲了一下,就准备跑了?”
解青衣听得一愣,随即涌出一阵狂喜,全身的血皆要沸腾起来。
他心中战鼓齐鸣,耳边什么动静也听不进去了,眼里只有王越葭,唯有王越葭。
“公子早就知道我在想什么?”
王越葭面色一红道:“和你处了这么些年,傻子都该看出来了。”
解青衣却道:“可……可这不对……”
王越葭却道:“有什么不对?”
解青衣面色痛苦道:“我虽日日夜夜服侍公子,却时时刻刻想冒犯恩人,这样表里不一、心怀不轨的恶徒,怎配得上公子……”
王越葭却冷冷地打断道:“我不管你是恶徒还是淫棍,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解青衣道:“我……我……我自然是喜欢……”
他看向王越葭的眼神,简直炙热得像是要把王越葭给融化掉。
王越葭被他看得一阵心虚,却仍是硬着头皮道:“那你到底要不要做?你不做我就走了。”
他这或嗔或怒的话落在解青衣耳边,却好像是一记定音的重锤似的。
他眼前一亮,顿时如狼似虎一般地骑了上来,半点也不见原本的羞涩木讷。
王越葭被他的动作吓得一愣,可看到他眼里热得叫人不安的光,却也一时没有挣开。
但解青衣看着动作利落,等真把手伸到王越葭的衣上时,却是磨磨蹭蹭了半天。
他的心在颤,手也跟着在抖。
这善解人衣的绝技到了王越葭跟前,却是化为了乌有,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王越葭见他一脸窘迫,满面是汗,忍不住道:“要不今晚就算了?”
解青衣一愣,随即微微一笑道:“不,我其实也很讨厌半途而废。”
话音一落,他手指微动,王越葭的上衣就瞬间被解了大半,露出白玉一般的胸膛来。
解青衣一俯身,滚烫的唇就贴在了他温热的胸膛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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