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谁给谁挖的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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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银刺长约两尺三寸,细似一婴孩的手指,于月色下泛着摄人心魄的青芒。

在场中人谁也未看清他是如何取出这银刺的,仿佛这银刺是被他用戏法给凭空变出来的。

而这凭空出现的银刺仿佛下一瞬就要刺进陆羡之的喉咙里。

说这是仿佛,是因为就在那银刺即将近身的一瞬,陆羡之的身子忽如千斤坠般往下一沉。他随即借手掌往地上一撑,两只脚随之弹起,一只往林中黑蝉的腰上一蹬,借此力道让身子向后退了几分,另一只脚沿着那根银刺抵下去,如一把匕首般削到了黑蝉的胸口。

他这一撑,一蹬,一抵,一削,皆似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发生,如拂星推月,行云流水,其中蕴含的巧劲,力道,速度,哪怕是混迹江湖数十年的老前辈都自叹不如。

白少央在一旁赞道:“这一招‘星官削’用得倒是极妙。”

长流城有一乡谣流传已久,读来便是——软烟磨,星官削,石燕朝伏云影灭;彩练劈,池鱼跃,清风摇玉碧鳞惊。而“软烟磨”说的便是陆家腿法第一式,“星官削”则是第二式。

白少央这么一说,却叫陆羡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而他这一笑,面上泛起的褶子就快把那神采飞扬都掩下去了。

不过他和白少央一样很快便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这一踢下去,竟似完全踢空了一般。

那林中黑蝉的胸口似有肉无骨,这一脚上前,他的胸竟生生往后缩了几分,卸掉了这一踢大半的力道。然后他用银刺在陆羡之靴上一点,借此身子一弹,如飞鹤游鱼般往后退了好几尺。

白少央当即提醒道:“陆兄可莫要忘了,‘九山幽煞’的‘化骨藏息’术,化的不是别人的骨,而是自己的骨。”

陆羡之一边飞身袭去,一边笑道:“多谢白兄提醒,我如今已记起来了。”

正说话间,那林中黑蝉往梁上一跃,再在墙上一蹬,双脚一缠,以练雀锁子之势勾住横梁,他反身再是一刺,直刺向朝他而来的陆羡之。

陆羡之竟不闪也不避,如白鹤展翅般直直迎向那根银刺,好似想将自己的胸膛送到对方跟前似的。

他难道已经来不及变招,还是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

白少央指尖一动,一把青锋小刀已在手。

然而正待他出手之际,场中形势已然逆转。

就在那银刺没入陆羡之胸膛的一瞬,他竟以右手一根拇指和一根食指截住那银刺。

谁也没看清他是如何出的手,就连近在咫尺的林中黑蝉也没看清。

而当他想把这根银刺往后拔时,却发现这东西在陆羡之手中如被铁钳夹住一般,实是半分都进退不得。

陆羡之的左手在那银刺上一弹,一抹,如抚琴动弦一般优雅而自然,他再轻轻一截,“啪”地一声,那银刺竟应声而断,成了长短两截。

贴身武器被人轻易折断,任谁也会愣上一瞬。

不料林中黑蝉竟迅速反应过来,身子一扬,便用剩下一截银刺朝陆羡之袭去。

这一截银刺仿佛已用尽了他平生的功力,发挥出了他身上全部的潜力。

而在如此近距之下,哪怕对方是昔日以轻功见长的“花间客”莫渐疏,也绝计躲不过去。

这一刺的反应速度已达到了极致,出手的时机、角度、力道也已堪称完美无缺。

但陆羡之破的便是这极致,灭的便是这完美无缺。

就在林中黑蝉出刺之后,他的身子轻轻一偏,如闲庭漫步,落花拂身一般,任那急电紫光般的银刺从他胸前擦过。

然后陆羡之便将那短截的银刺拍向了对方的肩膀。

他仿佛只是轻轻一拍,拍得不但缓慢无比,还有几分轻佻的味道。

可这缓慢而轻佻的一拍却好似在一瞬间封死了对方所有的退路。

下一瞬,那半截银刺不但没入了林中黑蝉的右肩,还穿过了他的血肉,之后还冲力不减,直接钉在了墙上。

这一击穿石破浪,定是痛入骨髓,可这矮瘦汉子竟是一声不吭,双脚一顶,直冲下来。

他于半空中肩膝一沉,使出一招小缠丝推手,截向陆羡之的胸膛。

陆羡之提膝转步,以一指点向他的掌心,林中黑蝉掌风一变,转而袭向他的肩膀,然而这一转却是空门大开,陆羡之便一拂一扣,两根手指如转轴拨弦一般,封住了他胸上几处大穴。

如此一来,胜负自然已定,白少央却也看得有些醉了。

他长长叹了口气,道:“先是‘弹金指’,后是‘缕墨指’,你这一路‘挑弦绣心指’倒已练到八成水准了。”

陆羡之目光一闪道:“我自出门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认出这指法。”

白少央道:“那你一共用了几次?”

陆羡之微笑道:“只用了这一次。”

白少央诧异道:“你只用了这一次,怎知旁人不会认出?”

陆羡之微笑道:“因为创立这种指法的人是个极为低调的人,平日里只在知交好友面前露过一手,而他的知交好友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人物。”

白少央淡淡道:“‘细雨居士’纪危晴的朋友,自然都是一等一的人物。”

而他在创立这种指法的时候,恰好与当年的张朝宗有过几分交流。

陆羡之微笑道:“你不打算问我是从何学到纪老前辈的独门指法?”

白少央同样回以微笑道:“你不也未曾问我如何看出来这指法吗?”

两人相视一笑,被擒的林中黑蝉却忽然出声道:“陆公子若是和你的朋友聊够了,可否开一开尊口,说一下对我的处置?”

他说话的语气仍是桀骜不驯,不似是只落入罗网的黑蝉,反倒如一只与猎人相斗的老鹰。

白少央轻轻一笑道:“听说杀手死士的牙缝里都藏有毒囊,一旦被擒,必以自杀来守护买主的秘密,怎么你不是这般呢?”

林中黑蝉冷哼一声,却不回答。

瞧他那副模样,仿佛被擒拿的不是他自己,而是身边的陆羡之。

白少央继续道:“你既未立即寻死,想必尚有几分求生之念,既是如此,何不说出幕后主使?”

林中黑蝉冷冷道:“擒住我的人是这姓陆的,所以我只答他的问题,不答你的。”

陆羡之苦笑道:“可即便我不问,也知道你是谁派来的。”

白少央道:“要请动‘九山幽煞’的徒弟可不容易,这青波镇上人人都说千金难买山煞消灾。你究竟是惹了什么麻烦,让人花这么大的消灾钱来取你的性命?”

陆羡之微微一笑道:“我倒没惹什么麻烦,不过得罪了个人。”

白少央道:“看来你得罪的这个人一定势力通天。”

唯有势力通天的人才能不惧长流陆家,敢派人暗杀他们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

陆羡之叹道:“这个人不但是个势力通天的一方枭雄,而且还是个绝代高手。”

白少央道:“你说他是绝代高手?那此人比起纪危晴如何,比起‘九山幽煞’又如何?”

陆羡之道:“他的武功绝不逊于纪老前辈,就连‘九山幽煞’那老魔头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的。”

白少央诧异道:“这人究竟是谁?”

陆羡之道:“云州城郊朱柳庄的庄主——‘红袖金剑’程秋绪。”

话音一落,白少央却如被雷击一般,愣了半刻才道:“怎会是他?”

陆羡之奇道:“莫非白兄与此人有故?”

白少央的眉头微微一动,再抬头时,眼底的波涛已然平复了下来。

他瞥了一眼林中黑蝉,又看向了陆羡之,面上含笑道:“我这样的无名小卒,又怎会与那大名鼎鼎的‘红袖金剑’扯上关系?”

他面上说得坦坦荡荡,心底却是波涛翻涌。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程秋绪的名字,但却是他第一次听到“红袖金剑”的名号。

因为十六年前张朝宗还在世的时候,大名鼎鼎的“红袖金剑”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别说诨号了,就连知道他名字的人都没有几个。

当时人称“四海善客”的张朝宗第一次见到程秋绪的时候,对方紧张得连舌头都撸不直,话都说不好。可时光转瞬过,当年那个羞涩腼腆的少年剑客,如今已成为一方枭雄了。

唯有到了这个时候,白少央才感觉到了这十六年是真真切切地从自己的身边溜过,而不是写在白纸上的几个单薄的字眼,或是刻在树干上的几个虚妄的符号。

白少央笑道:“为什么是床上和棺木里?”

他的笑仿佛是一种历经风月的男人才能懂得的笑。

叶深浅缓缓道:“如果我们能活着从朱柳庄走出去,我想你或许会在某张床上看清我,如果我们不能活着走出去,那你就只能在棺木里看清我了。”

白少央苦笑道:“请问我能在哪张床上看清你?”

不知为何,他居然很期待对方给出的这个答案。

对这个连真面目都没有给他露过的男人,他居然有一种莫名的好感。

而这份好感一半来自于他的两次相救,另一半则来自于叶深浅刚刚在宴上说的那番话。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般令人热血上涌的话了。

这世上的好人分许多种,迂腐的好人令人无奈,愚蠢的好人令人愤怒,聪明的好人却是少见,聪明而又有趣的好人则更是难得。

而能说出这样的话的人,即便不是一个聪明而又有趣的好人,也不会是一个满腹心机的霸道恶徒。

如果他真的会是恶徒,那也该是床上的恶徒,把一番霸道都施展在风月场里。

这样的霸道,白少央倒并不讨厌。

叶深浅忽然靠近他一步,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向他道:“你觉得会是哪张床?”

是别人的床?还是白少央他自己的床?

白少央眉心一颤,叶深浅却先笑了几声。

这个人笑起来的时候如朝光浮在一片辽阔无人的原野上,叫人还未靠近就先暖了几分。

可同样的弧度绽在白少央自己的嘴上绝没有这样奇妙的效果。

所以白少央只觉得眼下这情形实是说不出的荒唐和可笑。

他只觉得自己仿佛在做一场诡异的梦,梦里的他把一张白生生俏灼灼的脸蛋掰成了血淋淋的两半,一半给了眼前这个人,一半藏在自己手里。

甩开脑中的杂思之后,白少央忽地吐出了一口浊气道:“有些人去静海真珠阁是为了看戏,那你去静海真珠阁是为了看什么?”

叶深浅笑道:“看你啊。”

白少央淡笑道:“我有什么好看的?”

叶深浅淡笑道:“你刚才还说自己很好看,怎么现在又说自己不好看了?”

白少央微笑道:“我虽然知道自己很好看,但更知道事有反常即有妖。像我这样的无名小卒,绝不值得你花费这么大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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