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把娘娘们带下去妥善安置,没有允许不得随意出入。”
“不——!”
离伏苏最近的云嫔扑倒在龙椅边,芊芊素手搭在伏苏的双膝上,仰起头近乎哀求道:“皇上,臣妾不要离开皇上,啊——放开!放开本宫!”
伏苏一把抓住正粗鲁地拖拽着云嫔的士兵的手腕:“放肆!”
他微微眯着眼,一双风流眼眸此刻化作无尽之冰,斜斜睨向站在台阶下的李颍上:“皇弟,现在坐在皇位上还是朕,你在朕面前发号施令未免也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些。”
目光对撞,李颍上掩在寒铁护手下的双手不易察觉地微微一蜷,很快,他平静道:“既然如此,还请皇兄让娘娘们自行离开,毕竟皇弟有很多话——需要单独与皇兄说。”
伏苏目无波澜地看着他,随后低下头,轻轻握住云嫔的手,低声道:“云嫔,后宫之中,唯你最得朕真心,也唯你最让朕信任……别哭了,听话,带后妃们去安全的地方,朕会尽力保你们平安出宫回家。”他用指腹缓缓擦掉云嫔脸上的两行泪,只是越擦,涌出的泪水便越多,云嫔抱住他的腰,头枕在他膝上,悲痛欲绝。
跪了一地的后妃们皆掩面痛哭。她们都明白,此去一别,便是生死两茫,永世不见。
昔日把盏言欢风流言论的帝王,一朝沦落,却不贪生死,最后的赠言便是“保你们平安”。
越是知晓帝王的好,就越觉痛入心扉。
云嫔止住痛哭,从高绾的鬓发上取下一根红玉珠钗,三千青丝散乱一地,她抬起头,对倾心的帝王露出最后一个妩媚入骨的笑容,凄艳地令天地黯然失色:“皇上,此一去,若君入黄泉,妾绝不独活。”说着,她拿珠钗在细嫩的脖颈上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言罢,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在所有反叛军的面前挺直了腰板,领着众妃,一步一步地走入殿外的无限残阳之中。
“所有人,都退下。”
“是。”
士兵们鱼贯离开,顺手带上了殿门,空寂的殿内只余一片清冷,和默然对视的两人。
李颍上拾级而上,微垂着眉眼,自上而下地看着危难临头仍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无谓模样的帝王,突然他瞳孔一缩,重重地将宝剑摔在地上,像是在借此发泄着什么在他体内横冲直撞的戾气,下一瞬,他一手按在桌案上,一手狠狠地拖住伏苏的脖颈,将他拖拽到了自己的眼前,两人几乎气息相融。
他呼吸滚烫,单眼里翻涌着滔天的浪潮:“‘唯你最得朕真心’……我竟不知,原来你也有真心!你这样的人……你也会有真心!”
伏苏边打量着三年不见的小家伙,边随意答道:“自然是有的——只不过,不是对你,你不知也实属正常。”
李颍上的气息几乎错乱,他眼里泛起混着难言痛楚的恨意,托着伏苏后脑的手背仿佛在努力克制狠狠把伏苏掐死的冲动,手背青筋暴突,十分可怖。
“好,好……三年了,你还是没让我失望,你和魏迅——你们想尽办法要我死在边疆,没有料到我会回来吧?”他面容有些许的扭曲,眼里也攀爬上了根根血丝,他近乎蹂.躏般地揉搓着伏苏鲜红的嘴唇,低声道:“我当然得回来,我必须回来,我还没见到你,我不敢这么轻易地去死啊。”
随后,他从怀里拿出明黄圣旨,摊开在桌案上,伏苏低头一看,上面洋洋洒洒一片,精简后就化为一句话——“老子做不好这个皇帝,让给老子弟了,老子还是自愿的”。
李颍上绕过书桌,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皇上,拿出玉玺吧。”
伏苏淡淡地瞅着圣旨:“你这是篡位。”
“我当然知道……可你也说过,这个皇位本就该是属于我的,不是吗?”他张嘴咬住伏苏柔软的耳垂,用牙齿缓缓研磨着,湿热的气涌进伏苏耳朵里,他忍不住躲了躲。李颍上眸光微微一暗,突地钳住伏苏的下巴,艳红的唇不由分说地压了下去,在碰触到他渴念奢望已久的柔软唇瓣时,他忍不住溢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压抑三年的情.潮一经涌动,便翻起滔天巨浪,他克制不住亲吻的力道,双手用力把伏苏狠狠地压在龙椅上,以摧枯拉朽之势吮吸啃咬着,而这时,唇瓣间单纯的接触辗转已经无法满足他逐渐升高的欲.念,他的体内仿佛点燃起一把燎原之火,无需风吹,就烧遍了他全身。他用舌尖撬开伏苏抗拒地紧咬的牙关,即使被伏苏咬了好几口,细嫩殷红的舌尖都破裂出血了,他痛的发狂,依然红着眼,在他渴望到心脏发紧发痛的温暖境地之中辗转舔舐。
这是伏苏的气息,是伏苏的味道。
他狠狠地闭上眼,在同一瞬间,被冰冻了三年、被无数无形箭矢射穿的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好像终于回归了温暖之地。
啪嗒。
一滴水滴落在伏苏的下巴上,伏苏睁开眼,眸中极快地掠过一丝诧异。
李颍上已经泪流满面。但那张妖魅地不似凡人的脸上却又扭曲地露出类似于满足的神情,这使得他像一个即使被打了无数个巴掌,只要得到一颗糖就欢欣雀跃的、脆弱的孩子。
伏苏:[我是不是把弟弟逼太狠了?其实他亲的我还是挺爽的,但是他脸上的面具一直硌着我,他难道没发现吗?]
系统:[呜呜呜呜呜呜别跟我说话我好心疼他你这个渣男呜呜呜呜……]
伏苏:[……滚滚滚。]
直到把伏苏的双唇吮吸亲吻地发红发胀,李颍上才低喘着粗气离开了些许,眼里只余一片浓稠噬人的欲.色,片刻后,他低哑道:“……哥哥。”
恍惚之间,那语气里好像还有曾经拖着音撒娇的影子。
伏苏忍不住睁眼看他。
他又低下头,伸出嫩红的舌尖,一点点地舔舐着伏苏殷红的唇瓣,顺着唇缝滑进去,不再是之前的疾风骤雨,而是缓慢地品尝着。
“哥哥,你对我总是这么狠心……我的舌头都被你咬破了。”
哦,怪我咯?伏苏懒得理他,但是被他舔吻地舒服了,就挺尸装死,没有抗拒。
“哥哥,你不要生我的气,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再也不会对你这么凶了……我会好好地,把你供起来。”他轻轻笑了,得到了这颗糖后,他看起来好说话多了。
“我拼命地活下来,不是为了从你手里夺取这个皇位,而是为了从皇位上——夺取你。”
“如果得到你的前提是坐上皇位,那么,无论我杀了多少人、受了多少伤,我也要做到,哥哥,你……明白我的心意了吗?”他缓缓眨了眨眼,似乎有些难以言喻的紧张和期待,这微妙的感情扫平了先前的阴鸷嗜血,使得他的面容恍惚间与三年前重叠:“——我很喜欢你……即使这是悖德、不容于世的,我也喜欢你,即使你杀了我的母妃你肆意欺辱过我八年,我也、还是无可救药地喜欢你。大概被你说中了吧……哥哥,我真的不正常,我的心里,什么都可以不放,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是,不能不放你。”
“哥哥,我……也想要你的真心。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就够了,行不行?”
伏苏望进他赤诚而专注的眼里,仿佛看到的是李颍上小心翼翼地捧着一颗鲜活的、还跳动的心脏,忐忑地举到他的眼前,软声哀求着他收下,即使他反手毫不留情地把那颗心拍落在泥泞之中,李颍上生气、恼火、难受,却还是偷偷将那颗蒙上尘土的心捡起来,小心保管,等着下一次……再拿出来捧给他。
这个小家伙,即使长大了,变得强大而残忍,但在伏苏跟前……
他好像还是曾经那个,被他只言片语就能伤的丢盔弃甲落荒而逃的阿上。
伏苏:[科科,我能不能罢工,我突然好喜欢他啊,主神交给我这活儿实在是太缺德了。]
系统:[喜欢他你可以睡他,但是罢工这个不行,你知道的,如果……]
伏苏叹了口气:[我知道我知道,如果放任病毒蔓延,所有时空都会崩溃嘛。]
算了,想这么多干嘛,喜欢他就睡啊,睡完了再想别的。
他抬起手压住李颍上的后颈,在对方诧异而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狠狠地咬了口他的嘴唇,然后缓缓扬起唇角,一双勾魂摄魄的风流眼眸里蒙了层潋滟水光,显得多情而诱人:“你要,我给你便是了,横竖我也逃不走,是不是。”
李颍上难得懵懂地看着他,待回味过他话里的意思后,桃花眼微微睁大,很快就转为无法抑制的激动和狂喜,他紧紧地把伏苏抱进怀里,两手颤抖不停,却开心地再次落下泪来。
“谢谢……谢谢。”
这么容易就相信我啊你这个圣母……伏苏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复杂。
系统:[毕竟才百分之五十。]
他漫不经心地嗯了声,等李颍上稍许平静下来后,他从扶手里取出玉玺。
“有句话我没骗过你,这天下,本来就该是你的,这枚印也合该你保管,你且受着吧。”
李颍上接过了玉玺,却没有分出半点心思在“我成皇帝了”这件事上,他沾了红泥印在圣旨上,然后把玉玺随手一放,就抱起伏苏,大步流星地绕过前殿,朝寝殿而去。
*
与一夜动荡的皇宫截然不同的是,都城内的贵族名门平静地过分,对皇宫内发生的一切置之不问,仿佛早已有所预料。而往日门庭若市的摄政王府却紧闭大门,谢绝了所有访客,王府里的空气仿佛都被晕染开了紧张的意味,女婢奴仆形色匆匆,暗地里互相打探着昨日七殿下挥兵夺宫之事。
西殿内一扇窗缓缓打开,窗外一株桃树,桃花已谢,只余绿叶簌簌而动。
容貌绝世的女子斜斜倚窗,淡然若水的眼眸望着远方逐渐从云层之中升起的旭日,长久地沉寂后,她缓缓地轻叹了口气。
一名女婢来到她身边,低声道:“王妃,纸条已经送到了七殿下的手中。”
明月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很快就低低地嗯了一声,正欲挥退女婢,又止住了,她目光落空,似乎在尽力地回想着什么,长久以来从未展眉的她终于露出了一个恍惚的、似是而非的笑容。
“把我准备的酒——拿来吧。”
从夕阳暮色到天际破晓,整座皇宫在战火之中沉寂了下来,被拂晓晨光渲染出一片暖黄的叆叇浮云缓缓压迫过来,使得皇宫被笼罩在一片暗影之中。李颍上只闭了一会儿眼,就听到殿门口有手下在叫他,他垂眸一看,累地说不出话的伏苏还浑身瘫软地压在他身上,显然已经睡得很沉了,他不敢闹醒他,于是小心翼翼地侧身,让伏苏躺在床上,期间忍不住又摸又亲了一番,这才披上外衣,离开寝殿。
手下将士低垂着脑袋,不敢往里看,也不敢抬头看李颍上的神情,心里直骂那个推卸责任,把叫殿下起床的要命活交给他的同僚。
李颍上合上了殿门,不发一言地离开了数十米,手下这才敢禀报正事:“殿下,摄政王府传来的纸条。”
李颍上淡淡地嗯了一声,接过纸条展开一看,上面是两行小楷字体。
娟秀而雅致,明显出自女人之手。
他戴上面具,遮挡住右眼上那条狰狞的疤痕,然后抬眼望向云蒸霞蔚的天际,晨光熹微之中,他眼里倒映出一片无尽的森寒诡谲。
“是该好好与他清算了。”
此刻同时,皇宫以北毗邻的深山野林之中,一行人御马而过,惊飞枝头鸟雀,而策马狂奔在最前头的赫然是于三日前前往饥荒赈灾的魏迅。他一身黑衣,面容凛冽,鹰隼般锋锐的眼闪动着难以言喻的震怒,到达野林深处后,死士们原地栓马,而魏迅则是拂开一地落叶,露出了一条隐蔽的通道。这条暗道直通皇宫内部,是他着人修的。
“皇宫里现在重兵把守,御林军已经倒戈了,我们不能与他们交手,唯一的目的就是救出皇上,”魏迅深深地吸了口气,以免自己因暴怒而失了理智:“无论是谁找到了皇上,直接从暗道离开,无需会和。”
死士们一一点头,魏迅搬开暗道上沉重的铁盖,喝道:“走!”
一行人悄然无声地滑入了暗道内。
弯腰屈膝前行了不知多久,终于到了出口,领头开路的死士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确认无事后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堵住暗道口的大石,就在天光透过那道缝隙射进来的同时,一支划破空气来势凶猛的箭矢毫无预兆地迎面而来,直接射穿了他的眉心!
“王爷!暗道外有埋伏!”
魏迅气的怒骂了一声,想硬闯却被死士死死地拦住:“王爷不要冲动!只有王爷活着才有希望救出皇上!”
他们当机立断地原路折返,却发现出口已经被死死地堵住了。
魏迅反而冷静了下来,寒声道:“李颍上。”
外面传来模糊的低笑声:“王爷居然还记得我……真是荣幸。”
“我没想到,你命这么大,早知你有篡位之心,本王真该在你还小的时候杀了你。”
“这其实是我哥哥的功劳,”李颍上缓缓扬起唇角,恶劣地像一个得了糖就想尽办法炫耀的孩子,眼里却流淌着嗜血的冷光:“如果不是他想尽办法保我,兴许我早就被你杀了,谁让他——喜欢我,不喜欢你呢?对了,我哥哥昨天晚上很累了,现在睡得很香,王爷还是别去打扰了,嗯?”
魏迅怒极:“李颍上!他是你哥哥!”
“那又如何?”李颍上眸色深沉地吓人:“他已经是我的了。”
不欲再与魏迅废话,李颍上离开了暗道口。
“王爷,是被困在暗道里活活饿死,还是出来做最后的挣扎……您选吧。”
*
伏苏一直睡到暮色四合,才在系统聒噪的声音中缓缓转醒。
系统:[苏苏你这身体素质不行啊。]
伏苏困得睁不开眼:[别他妈烦我,我现在,在怀疑人生。]
系统毫不留情地嘲笑他:[没关系你被艹晕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滚滚滚。]
他艰难地翻了个身,腰部以下几乎酸软地跟不存在似得,他哼哼唧唧了半天才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心道,操操操,可把这个小兔崽子憋坏了,简直跟疯了一样。
系统:[对了,后续百分之五十怎么刷?]
伏苏懒懒道:[别急嘛,这不刚好着呢,先甜蜜两天行不行。]
虽然这种甜蜜……他的老腰有点受不住。
[至少也要哄着小家伙给我上一次,保证让他比上我还舒服。]
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