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十一早早离开,寻最近的溪流洗澡。本是一个净身诀就能解决的问题,可阿鹤却喜欢浸泡在水里的感觉。每每到了差不多阿绪会醒的时候,鹤十一便默默回来。也不知是怕阿绪偷看他洗澡,还是心有灵犀地也想赶回来听阿绪讲故事。
这一日,直到鹤十一回来时,阿绪仍旧发愣。
鹤十一一看阿绪的脸色,便知昨夜她做的梦八成不怎么好。他也不做声,从袖子里抖出一粒糖,淡定放入了口中。
“阿鹤,你知道一个叫云溪的地方吗?”阿绪忽然开口,问向鹤十一。
鹤十一走了上万里路,对于这片土地的熟悉超出阿绪的想象。而阿绪这会子问起的这个地方,鹤十一也果然晓得。
“百年前曾经从离云溪不远的瓮村路过,听说过这个地方。”
阿绪站起身来,走到鹤十一身边蹲下,仰着头问他:“咱们能去一趟云溪吗?”
鹤十一有些惊讶,但面上依旧没有表情:“云溪虽距离此地不远,但却在东边。不顺路。”
阿绪咬住了下唇,小眉头皱了起来:“既然距离不远,稍微绕一点路也没关系吧?阿鹤,咱们去云溪一趟吧……”
阿绪的声音将阿青给吵醒了,她摇晃了一下小身子,游过来凑热闹:“云溪是什么地方?”
“是一个小村子,特别祥和特别安静。”阿绪眯着眼说道:“我昨天做了个关于云溪的梦。”
鹤十一眉头一皱:“云溪……”
“你做了什么云溪的梦?好玩么?”阿青一听,便来了兴致,她扭着身子,催促阿绪讲故事。
阿绪表情有点难过,却还是开口说了。
梦里面,阿绪变成了一个打仗的士兵。
从军之前,他刚和青梅竹马的姑娘成了亲,两人大婚时热闹得紧,汉子瞧着自己心爱的姑娘,笑得见牙不见眼。两人情投意合,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可好日子过了没多久,便听说东边打仗了。有人来村里征兵,汉子眼看就要上战场。
战场,那是个什么地方,十个人去打仗,九个人回不来,能回来的,要不就是断了胳膊,要不就是缺了腿。
可作为壮丁,汉子不得不去。
临走前,新媳妇送他一直到了村口的小溪边上,这溪叫云溪,这村子便随着叫云溪村。姑娘舍不得汉子,一边哭一边说会等他。
“除非云溪断流,否则我会在村口一直等着你回家。”
阿绪说到这里,便叹了口气。
“后来呢?汉子回家了没有?”阿青追问道。
“回了,可跟没回没啥两样。”阿绪撇了撇嘴:“那汉子上了战场,不出半月便没了。临死前他一心挂念家里的妻子,魂魄便一路飘了回去。到了第七日,果然飘回了云溪。他看见了村口坐在小凳子上往村外望的妻子,心里难受得很。可阴阳两隔,就算是这汉子站在他妻子身边,他媳妇也瞧不见他了。”
阿青听了,也跟着叹了口气:“这样啊……唉,阿绪你昨天做的梦不好,听了心里怪难受的。不说了,吃饭吃饭!”
阿绪垂着头,片刻后头盯着鹤十一可怜巴巴地看:“阿鹤,咱们去云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