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绪也被吓得腿软,她下意识拽紧了鹤十一的袖子,心脏跳得极快,几乎要破胸膛而出。秦香兰抽动着肩膀,忽然没再说话,她的声音一停,整个孔子庙内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鹤十一看了周围一眼,目光落在了秦香兰身上:“外面的生魂死魄都无法进入,而现在这里依旧死人,说明最初下诅咒的人,就在剩下的人当中。”
秦香兰身子猛地抽搐一下,抬起头时脸色苍白得吓人,她的脸上满是泪水,哭了许久,声音嘶哑低沉:“梅月……是你吗?”
没有人回应她。
“梅月,你出来吧,我求求你不要再躲,出来吧……我承认,是我嫉妒你,是我传的谣言,你出来杀了我好了,别这样折磨人。”
阿绪心里一揪,扭头去看秦香兰。
秦香兰占据着铁匠的躯体,五大三粗一看就是个粗人的模样。可就算是勉勉强强用着这么一个跟美貌一点儿都沾不上边的身子,秦香兰的举手投足之间依旧能显出绰约丰姿来。
她如今跪坐在地上,肩膀微微耸动,若是一个娇弱女子做这般姿态,该是一副多么让人怜惜的模样。
“我记得当初我刚进何家时,周围一个人都不认识。虽然整个何家的人,上上下下面上都当我是个姨娘,给我三分面子,但我清楚得很,他们谁都看不起我,只当我是个使了脏手段爬上床的戏子。”
“我打小就被亲爹卖进戏班子,就为了换二两银子,这么多年走南闯北,什么人没见过?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一眼就瞧得出来。”秦香兰说着,抬头茫然看了眼周围,眼神里带了一点脆弱,让人心里恨不起来:“可你不一样,你跟在二少爷身边,是个识字的。整一个大家子里,谁都高看你几分,甚至敬你甚过我这半个主子。”
“我能瞧得出来,你是不一样的。二少爷得了急病,我我我……我是一时糊涂,才跟人嚼了舌根,说了些对你不利的话。可我也没想到,老爷会将这些事情当真啊!我看着你被绑起来,看着你被塞进猪笼里,看着你被倒吊在槐树上……我心里怕得很!可到了那个时侯,我哪里敢站出来替你说话呢?”
“看你死了,我晓得我也完了。人都说,地狱有十八层,头一层就是拔舌地狱。我乱嚼舌根,害你致死,自己也必要到那层地狱走一遭了。这些日子,我从来不敢闭眼,更不敢被黑白无常勾去魂魄……我怕啊!若我找不到身子占了,便要被小鬼捉去地狱拔舌……拿铁钳子夹住舌头,生生往外拔……“
秦香兰浑身颤抖起来,仿佛已经神志不清。他言语渐渐没了章法,只反反复复说着自己要被拔了舌头。众人看着秦香兰的模样,半晌没有人开口说话。
阿绪望着四周一圈,心想那铁匠的魂魄,定是也因着阿鹤的阵法所困。外头的生魂死魄进不来,里面的自然也是出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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