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绪顿时笑了,她放下了心,顿时变得困倦无比。她打了第十三个哈欠,而后眯了眯眼,声音里带了浓浓的倦意:“阿鹤呀,我睡一会儿,你可别走呀。”
“嗯,我不走。”
阿绪将脖子往被子里缩了缩,被子外头只露出她头顶那几缕始终不太听话的发丝。没过多久,细细的呼噜声便自被子里传了出来。
鹤十一盯着那随着阿绪的呼噜声有节奏地颤动的发丝,指尖发痒,想要伸手将这几缕头发给按压下去。只是最终他都没有这么做,他搓了搓手指,站起身准备离开。
人刚转身,他忽然觉着袖口一紧。他扭头看过去,却见早已睡着了的阿绪,那一只拽住鹤十一袖口的手却没有松开。
那只被火烧得通红溃烂的小手,紧紧地拽着他的袖子,仿佛拽住无边黑暗之中唯一发亮的那颗星子。
阿绪的伤好得比鹤十一想象得快,不过十日,她皮肤上的溃烂已经只剩下细微的红痕,她又能下床蹦跳,好像力气比原来还要大一些的样子。
阿绪笑嘻嘻地解释,自己向来都是这个样子的。自己这具破身子,在这一百年里早不知被自己烧过多少回了,但是每一次她被自己体内的火烧过之后,自己的这具身躯便会更坚韧一点,只是这一回她格外生气,被自己烧得格外严重了一点而已。
她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好似十几日前那个差点儿被烧得小魂儿都要飞走的那只鸡并不是她一样。阿青这些日子倒是不再那么贪睡了,虽然随着天气越发冷起来,她总是无精打采,睡着的时间还是比醒着的时候多,但是或许自己差点儿被抽空了修为的经历让她真正地害怕起来。
正如她所说的,她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化做人形,都只当一个懒洋洋靠着阿绪吃喝的小青蛇。
董家的那一场大火,依旧被人津津乐道。或许是因着这火虽然来得猛烈,但却被一场及时得不能再及时的破天大雨给熄灭了有关。除去董家,没有谁被这场大火糟蹋,且这场火熄灭之后,这一年的第一场雪便落了下来,大家几乎将这事儿当作饭后谈资。
传言纷纷四起,各种版本的故事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拔地而起,将整个董家都染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有人说,这董家小姐本该是天上的仙人,犯了错下凡历练,如今苦痛受了一十七年,惩罚结束,上天这是派下这等火雨催她回上界复命,那董家着起来的无名之火便是证据。
还有人说,董家小姐入了魔道,被上界仙人所感,便有仙人下凡收复董家小姐,却不想反而被董家小姐给制服了——喏,那被冰封起来的火焰就是证据。
人们议论纷纷,但董家的那位小姐却依旧始终没有出门见客,就连原本还经常出门的董员外,如今也不见了人影。董家终日大门紧闭,似乎连奴仆都遣散大半。
身子大好的阿绪,这日正坐在客栈大厅里,手里攥了一把瓜子,一边磕着,一边眨巴着眼睛聚精会神偷听隔壁桌上的人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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