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绪略略一怔,没想到阿青会问这样一个问题,她抬头看了眼天,然后点了点头:“说起来,也确实古怪。是,我的心被我与内丹一起,丢了。”
说罢,她也不在意阿青仿若雷劈了一般震惊的表情,只自顾自微微皱眉看着天,仿若自言自语:“当时只恨不得将自己撕碎了,若能弥补多一点最好。可将内丹挖出来才发现,那玄女血似乎早已融进了身体,单单将内丹挖出来,那修为也没有同内丹一同消失在体内。”
“而且,当时阿鹤正历天劫,我恨不能当即与他碎在一处,只能将心也挖出来恕罪,剩下的便去陪了阿鹤……”阿绪说到这里,微微摇了摇头:“但如今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这人间界最终还是应了如意册上的那句话。”
朱雀现,业火生。
阿青伸手抓住阿绪的手腕:“也就是说,当初你将你的心与内丹同时丢了出来?都丢在郁淑那里了?”
阿绪点点头,迟疑了片刻,开口问道:“怎么了?”
阿青松开了手,蹙眉飞快地低语:“可后来还过来的只有你的内丹,你的心又去了哪里?”
她想起自千年前沉睡的郁淑,心中隐隐觉着有哪里不对,她抬头看了眼阿绪,恨恨一跺脚:“别以为我是为了你!”
丢下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阿青便转身化作青光消失不见。
阿绪被独个儿丢在原地,眨巴了眼愣了半天,也没明白阿青这是怎么了。她摸了摸鼻子,扭了头往回走去。
归鹤峡底,阴森寒冷,各种结界叠着结界,说不准哪个小小岔路那头的洞窟里,便封印着一个上古老魔头。阿绪虽然在这崖底住了一千年,但总归不省人事被封在冰里,其实根本就不认路,单靠着摸索,也最终还是走岔了路。
当她看见那道自地底拔地而起,高望不尽头的结界时,她才晓得大约自己是走反了路。
结界并不结实,反而像是补丁叠着补丁,破破烂烂的一道歪七扭八的透明高墙。看得出来,那些“补丁”是后来被修补上去的,有的新一些,有的旧一些,看上去并不是十分牢靠的模样。
有些暗色的魔气瘴气,正从某些细小的缝隙中挣扎着往外挤,阿绪耳畔嗡嗡作响,仿佛能听见无数尖锐细小的嚎叫。
顺着这道结界,阿绪往天上望过去——这结界,真的直达上天?
如果真如那白猿上将所言,那么这道结界的最上面,便是那道万年之前玄女以自身铸熔的善见门了吧?
想到这里,她忽然轻笑了一下。
“还真是……有些事儿,若非没了心,否则怎么都想不明白呢。”她自言自语着,随手切断了一道仿若触手一般,悄然挤出结界缝隙的魔气,随着一声尖锐啸叫,那魔气骤然消散。
“当初我一心只觉着,那些被关在了善见门之外,回不得三十三天之上的仙人们可怜,却也忘了玄女铸熔善见门的缘由。若是善见门果然被打开了,确实那些仙人可以回到三十三天……可这些瘴气魔气,岂不是也能直升三十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