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想去调查的。我现在必须得走了。社长,我会尽量在今天晚上赶回来的,别担心。”
……“知秋?我可以和你说两句话吗?”
知秋几乎已经忘了这个女人的存在,但现在所有的断片在他脑子里拼凑起来,他开始责怪自己怎么能这么愚蠢。那紧张的等待,那迷茫而兴奋的表情,又渐渐演变成暴躁的不安;她对林克的问询,她那懊恼又匆匆离开房间的样子。现在打量一下这个女人的脸,知秋看见一张衰老的脸,因为伤心和害怕而更加憔悴。有一种微妙的尴尬让他挪开了眼神,很直接地回答说:
“你真是太好了。”那个女人说,就在他们往扶梯方向走的时候,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那个女人又加了句:“我叫潘晓雯,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了。任志强——就是酒店经理——和我很熟。”
“我是来说,”潘晓雯陷进一把扶手椅里,那双干瘦的手紧紧抓着她昂贵的爱马仕手袋,“我是来说——关于林克的事的。这里的服务员告诉我一件很可怕的事——我去找了经理——他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我看见你跟警察在一起——还有那些记者们也在谈论——他们对你指指点点的——哦,知秋,请求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实在很抱歉,”他开始说,“有件极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你看,我昨天下午正好在海滩上,发现了一个男子躺在那里死了。根据他们所说的,这个人恐怕就是林克。”
“我也是这么听说的。你知道不知道,是不是心脏病?”
“天啊!他不可能!他不可能!知秋,这一定是搞错了。他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但你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一切太不可能了。你们说话不能这么残酷。他生前那么开心幸福——他不可能做那种事情的。为什么,他——”潘晓雯停顿了,她那双渴望的眼睛在寻找着知秋的脸,“我听他们提到关于剃须刀的事——知秋!他是怎么死的?”
“潘晓雯,他是被割喉死的。”
“我知道,”知秋说,“你要知道,这些新闻记者们,他们就是以此谋生的。他们没有任何恶意,这对他们来说只是工作,没有办法。而且他们也不可能想象得到,你对你又多大的伤害。”
“你能信任我,”知秋慢慢地说,“但千真万确,这不可能是个意外。我不想告诉你所有的细节,但请你相信我,那绝对不可能是个意外。”
知秋解释说,尸体还没有浮出水面。
知秋不情愿地向她提到那张照片,心里知道她下一步的请求会是什么。
“那只会让你难过的。”
也许,让她的疑惑画上句号会更好。知秋慢慢地拿出数码相机,潘晓雯从他的手中抢了过去。
知秋立即给前台打了个电话,并立即冲出走廊找到一个服务员,向他要了一杯酒。等酒来了,他把酒端在手中,让潘晓雯喝下,然后又找了一块干净的手帕,等着她的情绪慢慢平息下来。他坐在椅子的一只扶手上,不知所措地拍着潘晓雯的肩膀。他感觉自己的心中升起一股对潘晓雯的同情。等潘晓雯的哭泣声平静了一点,手指开始颤抖着摸索爱马仕手袋的时候,知秋把手帕塞到她的手里。
“对不起。”她失落地说。
知秋又拿出纸巾,让她把被泪水弄花的妆擦干净。在纸巾的擦拭下,潘晓雯呈现出一张悲伤的脸,大约在五十岁到六十岁之间,她自然的肤色让自己显得有尊严多了。她下意识地要去拿爱马仕手袋,但最终又没这么做。
“我不在意。”知秋说,“你看起来很好,真的。过来坐下吧,抽支香烟。让我给你找点止疼或者别的什么。我想你现在大概有点头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