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凉爽的风轻抚着青色的稻草发出沙沙的声音,在这样灼热的午后,刺耳的蝉鸣声里,显得很安逸舒服。
苏醒,梁笙他们打算去邻村偷西瓜,许尚希是不感兴趣的,梁笙他们死缠烂打才把他拉走。
沐凡和易云就在一条小河边等着他们,见到他们时,一个个都很狼狈,苏醒还光了一只脚。
推着沐凡上前,易云问嘲讽到:“你们是偷瓜,不是打战,这么狼狈。”
沐凡看了一眼许尚希,虽然许尚希也气喘吁吁,但眉头紧皱,显然很不高兴。
“瓜田围起来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被别人弄破了的洞,爬进去捡了两个瓜出来,谁知道被人发现了,还带了条狗,见到我们就追着不放了,苏醒被狗追得鞋子都掉了。”沈疑城停停顿顿才把一句话说完。
“活该,不知道不问自取是窃吗?”易云双手抱胸,鄙夷的看着他们。
苏醒白她一眼,拍拍手里的西瓜笑道:“你懂什么,这叫刺激,刺激懂吗。”
易云轻哼一声,说道:“刺激就是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啊!”
“男人婆,你怎么跟许尚希一样。行动前他就一直说说说,说个不停。”梁笙将话接过。
梁笙与易云争论不休,沐凡也不知该怎么劝,只能呆呆的坐着。许尚希休息够了也没有理会他们,直接走到沐凡身边,推着她打算离开。
“许尚希你不吃啊!”见许尚希要走,苏醒连忙叫住他。
许尚希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他们说。“就像易云说的,不问自取是窃,这样的东西我不需要。”说完推着沐凡离开。
“你要不要那么认真啊!”梁笙的声音从身后传进沐凡耳里,沐凡微微侧头看了许尚希一眼,想问什么张了张口还是没说,只能将头低着。
沐凡也觉得许尚希太过认真了的,有些东西不就是开心就可以吗。
见沐凡欲言又止,许尚希微微一笑,解释道:“如果所有小事你的觉得可以不在乎的话,那有一天这些小事积累成大事解决起来就麻烦了。有些事情你以后就会明白。”
沐凡抬头看了一眼许尚希,然后又看向他身后,见易云的也跟了过来,梁笙他们似乎也不太高兴。她没有说话,心里却不太赞同许尚希的做法,于是也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2
正如许尚希所说的,小事积累成大事解决起来就麻烦了,这句话在第二天,充分的验证了。
瓜田的主人以为洞是梁笙他们弄坏的找上了门,不管他们如何解释都没有用,许钟知道许尚希去偷瓜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扇了他一巴掌。那一巴掌打得很响,沐凡心头一震,有些为许尚希委屈。许尚希却依旧一句话不说,也没解释,沐凡心里更不是滋味。
事情的解决方法就是他们道歉,并出钱修好破洞。
许尚希回去后就被许钟罚着跪在门口的樟树下,直到晚饭也不让他起来吃饭。
沐敏想去拉他起来,却被奶奶拉住了。“孩子做错事就该有担当,何况尚希是男孩子。”
“那也不能让他一直肿着脸啊。”许钟那一巴掌下手重,沐敏看着许尚希肿起的脸有些心疼。
“谁也不准理他,就让他肿着长长记性。”许钟的声音从客厅传出,没有以往的温润,语气很重,很是生气。
奶奶拍了拍沐敏的手,示意她不要着急,低声道:“晚些时候在去说。”
沐敏明白过来,点了点头。
看着许尚希一脸的倔强,沐凡想不通他为什么不解释,她不明白。
这件事,不管沐敏说什么许钟也没有松口,沐敏知道许钟的脾气也不敢多少,怕到时候许尚希跪得更久。
沐敏将冰块用毛巾包好,然后塞给沐凡,看了一眼在逗许依的许钟,对沐凡说道:“去拿给尚希敷脸。”
沐凡点点头,往院子里去。
许钟看着沐敏的小动作,没有说话继续逗许依。
看着许尚希红肿的脸,沐凡将冰块伸到他面前,许尚希却没有要接的意思。沐凡第一次知道,许尚希其实是一个十分倔强又别扭的人,有些无奈的将毛巾把冰块包好,轻轻的敷在他脸上。
许尚希身体微微一僵,看着沐凡,意外于她的主动。
沐凡敷得认真,一点一点的揉着他红肿的地方,直到许尚希看着她的目光太强烈,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她不太喜欢也不习惯被人盯着看,更何况还是许尚希,于是以前的劣性不自觉的稍稍展露,脸上不动声色,手却猛地用力,许尚希这才吃痛的将目光移开,轻呼一声:“疼。”
“抱歉。”将毛巾从他脸上移开,一转头就撞进许尚希的眼睛里。沐凡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发现在面对许尚希会有的紧张感和卑微感已经渐渐消失了。
“小凡,该吃饭了。”
奶奶的声音从大厅传出,沐凡回过神应了一声,将冰块赛进许尚希手里轻声道:“敷着吧,消肿快。”
看着手里的冰块,许尚希对着她笑了笑。
沐凡有些不自在的移开目光,觉得在乡下的许尚希似乎更爱笑了。
3
后来的日子里,过得平淡且充实。沐凡会安静的跟着他们到处跑,在会看着他们下河捉鱼,当他们踏着夕阳满载而归时,影子被拉长。沐凡突然就觉得,未来的路好像变得特别的长。
4
没有乌云的夜晚,星星总是特别的多特别亮。比起漫天的繁星,沐凡更喜欢满月。
院子里俩人才能合抱的樟树上,蝉鸣联合着树叶摩擦的声音让沐凡的心一片安宁。
“还没睡。”
微微眯起的眼因为熟悉的声音睁开,许尚希从身后绕到沐凡身前。
沐凡看着他摇了摇头。“还不想。”她说,然后又将目光看向天空。
许尚希顺着她的目光抬头,沉默半饷,说:“明天带你去看更美的。”
沐凡看着她,露出好奇的神情。
许尚希看着她微微一笑,又绕到她身后,推着她往房间走。“去睡吧,已经很晚了。”
沐凡没有再说话,微微抬头看向天空。满月再美,也终不过借着太阳的光辉,太阳再高,也有被乌云遮挡的时刻,总是有太多的不尽如意,这世界上很多事大执如此。
第二天,在太阳的最后一缕光隐默于大地时,许尚希推着沐凡出了门。
一路上并没有太多话语,他走得极慢,沐凡亦享受这样宁静的时刻。两边稻田里的蛙声随着夜幕渝来渝深,倒一点也不觉得烦躁。
银白色的月光如天河的水倾流而下,将世间万物附上一层淡淡的白,光如稠段般紧贴肌肤,远处的山林是墨黑色的,被月光照着也只能看清树的轮廓。
许尚希带沐凡去的地方是一片荷花池,月光下的荷叶微微摇曳,不规则的叶片或大或小,或高或低。荷花亦是或白或粉,或红或相杂,有含苞待放的,有謦香绽放的,形成一片。
“就是这里?”沐凡问,转过头看着站在身边的许尚希。
“嗯,再等等。”他说。
时间伴随着蛙鸣声一点一点地过去,月色更加明亮。由于站在风口,从山中吹来的风很是凉爽,沐凡及腰的长发轻轻随着风飘动。
侧目看着许尚希,他的眼睛一直看着荷花池,嘴角若有似无的上扬,在月光下头发微微起伏,衬衫被风吹起透着朦胧的白。在沐凡的记忆里,许尚希一直是喜欢白色的。
“你看。”他说。
沐凡将目光看向荷花池,池中一点点浮起绿色的荧光,越来越多,在月下起舞,像暗夜中的精灵在花从中举行盛宴。
那样美的夏夜在沐凡的记忆中也仅此一次,银白无暇的月光瀑布,墨绿的山林树影,微微绽开的圣洁荷花,莹火飞扬的绿色精灵,虫鸣蛙叫,凉爽晚风,以及白色衬衫。
那晚许尚希哼了一首沐凡不知道名字的歌。
5
“沐凡,我喜欢许尚希。”
易云对沐凡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在第二个月的中旬。对易云的话,沐凡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她想许尚希应该也是知道的吧,他那样通透的一个人,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后来,易云要告白,让沐凡帮她。
沐凡将许尚希叫了出来,易云穿了一件裙子,头发也精心梳妆了一番,平时大大咧咧的性格也收敛了许多。她的告白简单直白,许尚希听了只是笑笑说了一句,我有女朋友。
易云也没有太大的反应,沉默片刻翻了翻白眼说了句,你不早说。然后又像开始那样说说笑笑。
回去的路上,许尚希没有责备沐凡的自作主张,沐凡却是有些忐忑不安。
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道了歉,问他是不是骗易云。他说,是。
这场短暂而荒谬的告白,慢慢地被夏季的炙热气温焚烧,淡出记忆。
转眼暑假就接近了尾声,离开当天没有伤感只有好聚好散。
6
许尚希比沐凡提前去了学校,从家到一中要走路三十分钟,坐车五分钟。
许尚希是不住校的,所以等沐凡开学,许尚希依旧会在路灯下等她。一切都没有改变,却又在所有人不注意的情况下悄悄改变着。
沐凡依旧和之初一起,开学一个月,班里来了两个转学生,是一对双胞胎。一样的五官,却一眼就能分清。
两人身高差不多,都是高高的个子。皮肤白皙,规规矩矩的那个叫古清生。皮肤黝黑、衣着古怪、金黄色头发看起来桀骜不驯的叫古浩宇。
他们的座位在沐凡的右手边,古清生坐好后,古浩宇才漫不经心的走下来,眼睛轻描淡写的扫过其他同学。将书包甩到桌子上后,无表情的打量着沐凡,丝毫没有失了礼貌的自觉。沐凡明白他的好奇,出于礼貌友好的冲他笑了笑。他将目光移开没理沐凡,沐凡也不觉得尴尬继续做题。
古浩宇才上了一天课就将一半的任课老师得罪了,睡觉,讲话,公然逃课,扰乱课堂纪律。
之初给于他的评价是,拽,很讨厌,帅,不喜欢。
开始也只有之初这样觉得,后来所有主动接触他的女生也都这样觉得,他对女生的态度并不是很好,特别是主动跟他搭讪的女生。所以全班女生中只有对沐凡和安之初他不会有那种态度,也因为沐凡不会主动跟人打招呼有关,安之初本就不喜欢这种人,更是懒得理他。
古浩宇待在学校的时间并不长,沐凡曾在放学路上见过他一次。
那是和之初分开之后,在一个巷口见到了他。古浩宇身上是带着伤的,他只是看了一眼沐凡,便往巷子深处走去。
“你没事吧?”沐凡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开口,可能是同学之间的关心吧。古浩宇停了一下,表情很轻松,食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
那晚的事,沐凡没有放在心上,慢慢的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