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防盗章,誓死捍卫正版。谁说中国只能抄袭?原创加油!高良姜失笑,又宽解他,“磨刀不误砍柴工,歇着去吧。”说着拉阿藏上楼去休息,阿藏被她一拉一拽,反而轻松了,回了房间,躺下呼呼大睡。高良姜没躺下睡,一会儿还得出去想办法,这中间的时间睡一觉不够,索性静坐冥想,清心静气。
许是太累了,等从空无一物的冥想状态中出来,外面天光大亮、艳阳高照,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楼下院子里王家大儿媳妇又在骂孩子,骂得很难听,什么“小杂种”、“扫把星”不绝于耳,高良姜挑开窗子外楼下院子里看。
王家大儿媳妇右手叉腰,左手指着一个瘦小子,骂了不知道多久。那小小子低着头捏着手,也不敢说话。门边上还站着两个小孩,伸着头看,这两个是老三家的,三儿媳妇把俩孩子拉回去,没敢说一句话。她这大嫂凶起来谁都骂,连她都不例外。这三儿媳妇没敢去惹这辣刺儿头。
那个被骂的小小子高良姜认得,是王老大前头婆娘生的,现在骂人这个,是这孩子后娘。后娘虽然嫁过来五年了,却还没自己的孩子,看这前头留下的孩子,怎么都看不顺眼。
越骂越狠,推推搡搡,恨不得还要扇两巴掌。
高良姜披了衣服蹬蹬蹬下楼,开了后门一把将那孩子搂住,冷着脸看对面那娘们。
那女人有些怕高良姜,骂声低了,嘟嘟囔囔的,一转身挑帘子,扭着腰进了屋里。
高良姜把孩子带回了店,问他吃饭了没有。孩子揉揉肚子,可怜巴巴说,从昨晚上就没吃,他娘说他做了错事,没想明白前不准吃饭。
“真是造孽。”阿藏从楼上下来,估计是被吵醒了,“等着,我去做点热乎的。”
孩子咽了口唾沫。他家的猫也跟了来,喵喵地翘着尾巴贴着他的腿走,猫虽不是人,却也敏感地知道主人不开心。猫是这孩子养的,从小就跟他亲。这小子把猫一把抱在怀里,脸贴着猫,坐在长凳上不出声了。
小蓟把屋里收拾干净,坏了的桌椅都搬出去处理了,屋里都是新的,屋子里清漆混合着木头香气,让人闻着安心。他也是关心,问了问高良姜,老爷子找到了没?
高良姜这才想起,自己也是昏了头,忘了给西直门外传个消息。小蓟瞧她疲惫得很,自告奋勇揽了这活,高良姜给他抓了几个钱,让他坐电车过去,她是真怕了,怕再有什么事情。怕家里人瞎担心,没说鼠妖的事,只说是找到了,被好心人送西洋医院了,那医院不让太多人探视,让她们别担心,年前一定把姥爷送回来,该包饺子还包,全家要一起好好过年。
阿藏端了大砂锅出来的时候,小蓟已经出去了,错过了这锅口福。这会儿已经下午两三点了,吃中饭嫌晚,吃晚饭嫌早,况且他两人度过了惊心动魄的一夜,精神和身体都很疲惫,硬菜吃了不好克化。
他做了一锅砂锅热粥。
大米粒熬得浓稠饱满,鲜虾仁、干贝粒、豌豆、玉米粒,再加上鲜嫩的三两粒葱花,看上就让人食指大动。砂锅刚端上桌,那两人的眼睛都亮了,高良姜满满吸了一口香气,忙拿了铜勺盛粥。三个人蒙头喝粥,唏哩呼噜吃得满头大汗,足足喝了两碗,高良姜才来得及说话:“阿藏,喝了你这粥,我才算是活过来了。”
阿藏一笑。
那猫也馋,不过倒没有喵喵叫着闹腾,乖乖坐在小孩边上,大眼睛可怜巴巴看着砂锅,舔了舔嘴。
“得,这猫也馋上了。”阿藏笑道。
这小子摸了摸猫,小心地问:“厨子哥哥,我能给小白分点儿吗?”他碗里还有一些。
“用不着,吃你的,锅里还有呢。”高良姜拍拍他,自个儿跑后院墙角边拿猫碗。这都不算是个碗,碎了一小半,装不下几口水,高良姜嫌弃,回自家厨房拿了一个,盛了点粥给放地上。
猫乐颠颠跑过去,吃得头都不抬。
阿藏问:“掌柜的,那事儿怎么办?”
高良姜吃得饱饱暖暖的,人也松懈下来,口道:“广撒网,多捞鱼。既然鼠王也承认了,可见那猫王是真有的,说不定就在咱城里。我一会儿去银行把支票兑了,拿这钱先去打听打听,再不行就满城里逮着猫问。还有四天才过年,一定能找到。”说着把地上的白猫抱起来,把猫脑袋揉得乱蓬蓬的,问:“小白,你去告诉你们大王,高良姜有事求他。”
阿藏看小掌柜蹲在地上,两手举着小猫,沐浴在下午的太阳里,心头莫名一软。
猫“喵呜”叫了一声,挣脱了跳到地上,跑去舔粥。
高良姜拍拍手,“看,这就排除了一个。”
小孩儿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脸埋在碗里,露出俩眼睛,有点儿担心地看着他们。
高良姜摸摸他的头,有些心疼,道:“以后饿了就来让你厨子哥给你做吃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些。”
这孩子低着头,抹了抹眼睛,“嗯”了一声。
后头院子里,那后娘又在骂了,骂这个小畜生怎么不死在外面?臭不要脸,就知道躲在外头偷懒耍滑,跟他爹一样没用!一家都是王八蛋,老王八蛋生了小王八蛋!王家老头子咳了一声,这后娘仿佛被点着了,骂得更欢,前门大街上都能听见那嗓门。
孩子不敢多待,用筷子刮碗,吃完最后一口,匆忙低着头回去了。
猫一路小跑跟着。
高良姜叹气,阿藏难得也叹了口气,道:“都说孩子是爹娘前世的债,你看这家,爹娘倒像是孩子前世的债。”
收拾了碗筷,高良姜换身衣服去银行兑钱。她穿的棉布衣裳,因习武之人的习惯,还打着绑腿,看着就不像是个有钱人,银行门口的门童都没给他开门。进去说要排队,年底了,取钱存钱的人多,有些客人桌前给端了热茶,放了水果点心,高良姜就被安排在门边上。她心里头装着姥爷的事儿,也没放心上。
过了多半个钟头,到她了,把支票递到出纳员手里,对方漫不经心看了一眼,马上就跟被火撩了屁股一样站起来,对着支票看了一会儿,小跑进去了。
把高良姜气得,这会儿去上厕所,把客人晾着,迟早你们要关门。
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看上去四五十岁,一身的绸缎衣裳,看着高良姜就笑,口道:“您怎么称呼?”
“姓高,怎么了?支票有问题?”
“哪儿能啊?高爷您这边请,这里面是我们贵宾招待室。”说着弯着腰把高良姜领进去,门一开,一股暖气扑面而来,有丫鬟上前泡茶,端水果点心。高良姜喝了一口茶,味儿不错,玉泉山的水泡的。
剥了一个橘子,刚吃了一半,绸缎衣裳又来了,恭恭敬敬托着一个信封,“您点点。”
“得,您客气,我也不点了。”高良姜有事要忙,拿了信封不多耽搁往外走。那人追出来给她开门,一路送到了大门口,直到再看不见为止。
别提多恭敬了。
门童小心地问:“赵爷,这什么人物,劳您大驾?”
“去!”绸缎衣裳一甩袖子,走两步又扭过头来,把门童招过来耳语,“给你个差事,去大总统府把顾三爷请来,就说赵爷有要紧事跟他说。”丢了一个大子儿。
门童双手接了,欢天喜地摇头摆尾而去。
这头高良姜满怀心事走在路上,说来也巧,又碰见了上回天桥那个陈半瞎。陈半瞎老远看见他,把墨镜滑下来仔细看了一眼,惊道:“你咋还没死呢?”高良姜追上去,陈半瞎拔腿就跑,胡同里一转,不见了踪影。
“这老耗子!”高良姜骂了句,心里头琢磨,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还没死?怎么她就该死了?又想起来昨晚上那鼠官还说她是个短命鬼,有点怕了,心说,待会儿找大仙问的时候,不仅要问姥爷那事儿,还要给她自己问问。
准备先去北顶娘娘庙,北顶和东顶娘娘庙都是庙市,常有些大戏、花会,热闹非凡,那里也常有些测字算命看风水的,有些有真本事的,高良姜准备去碰碰运气,这么多道上走的,总有一个能知道点儿。但凡有一丝一毫的线索,都要追下去,哪怕就是问到了猫王的一根毛,也要追下去。
一根毛都没问到。
天色漆黑,高良姜精疲力尽回店里,阿藏忙走上前,把她拉到一边,小心翼翼拿出一团纸。
展开一看,纸上龙飞凤舞写着四个字:“何事寻吾?”高良姜精神了,一把将纸握住,问:“哪儿来的?”落款是个猫爪印。
“就王家那猫,不知谁挂在它尾巴上了,让今儿吃粥那小子看见了,给送了过来。这猫到处瞎跑,还好没丢。”
“不是。”郭三哭笑不得,“我的画眉鸟呢?”拍着腿大哭,“我的命根子啊——我的鸟呢——”
三人恍然大悟,哦,是玩儿的那种鸟。
出家人心善,阿藏安稳郭三爷,“你就别急了,那鸟的重要性还比不上你命根子,以后再买吧。人没事就好。”
郭三爷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哭过,勉强摆摆手,数不出话来。这画眉身上有他大半个家的家产!
大清没亡之前,他是世袭的公爵,他爹原是公爵兼御前侍卫。后来凤凰落了架,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一不抽大烟,而不嫖赌喝,家里有底子。郭三爷唯一的爱好,就是玩鸟,玩鸟也不算特别坏,哪天周转不开了,他咬咬牙把好鸟卖了换个次点儿的,兴许还能赚点儿钱。
可如今,大半个家飞走了!不见了!连根毛都没留下!
郭三爷拍着腿边哭边道:“作孽啊!我大半辈子都飞走了——前些日子我媳妇闹着要一套首饰,我愣是没舍得买,换了个新笼罩,早知道就给她买了!还有我家小子,一直说要辆西洋自行车……今天飞走了多少自行车!”
阿藏安慰他,“得了,早干什么去了?我看这也是好事儿,以后好好对你媳妇儿孩子,好好一个大男人,天天玩什么鸟?回去,跟你媳妇儿认个错,好好过日子去。”
“哎。”郭三爷回过神来,破了财不能再给自己丢人,他是要脸面的爷们,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人又软在地上,回头对众人道,“不行不行,我实在不敢出去,要不你们仨送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