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和县特殊教育学校位于县城的南面,距离县城2公里,虽然只有两公里的距离,可是这里确实是一片荒凉。
占地二十多亩的学校孤零零的矗立在荒地里。学校里的设施破旧不堪,此刻一百多个从七八岁到十七八岁的学生们正散乱的站在操场上,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女孩,正在带领学生们做早操,学生们毫无生机,机械的做着动作,这一幕看的我很是心痛。
由于提前打过电话,校长热情的接待了我们。
不过接下来就尴尬了,校长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
我脸上有花吗?
随即我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我脸上还带着昨天二叔给我化的妆。
“前两天走路不小心撞在树上了。”我自嘲的冲董黎勇校长笑了一下。
“哈哈,兄弟真幽默,该不会是被弟妹给抓的吧?”董校长开了句玩笑。
接下来,董校长跟我讲了一下久和县特殊教育学校的历史,以及当前遇到的难题。
“久和县的特殊教育学校建成于1983年,90年以前,由于国家的重视,当时广大大百姓也比较支持我们的工作,学校各方面经营的也很好。可是90年代以后,随着学生的不断增多,县里的财政吃紧,老师们也不断的流失,到了00年左右已经严重的入不敷出。
好在我们县有几个爱心企业一直默默的资助我们,我们才得以维持到现在。
最近,由于经济危机的缘故,原本一直赞助我们的几个企业停止了对我们的资助。我们学校面临严重的危机,虽然有县里定向的拨款,可是学校职工却流失严重,本来一钉一卯的教师,一下子离开了好几个,他们都通过关系调到别的学校教书了。
我这次请你们过来,是想让你们发个稿子,呼吁社会上更多的人一下我们特殊群体,残疾儿童的成长,毕竟这个特殊群体的健康成长和学习是我们整个社会的责任!
说实话,随着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现在的人们都变得自私和贪婪了,变得没有爱心,甚至一些家长把孩子扔在这里以后,从来没有看过孩子。
"
”单单是因为资金的问题吗?如果是这样,我可以通过关系和有关部门反映一下,争取给咱们多争取一些经费。“我打断董校长。
”资金不是主要问题,事实上县里给我们的财政拨款每年都超标。主要还是社会对我们特教工作的不认可,甚至一些老师都认为教一群残疾人没有什么出息,这是一个严峻的社会问题。我这次让你们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想通过咱们报社的平台呼吁社会的认可和百姓的支持!对于特殊教育,单靠政府的扶持是不行的!“董校长忧心忡忡说道。
沉默。董校长的话使我的心情沉重,杨晓晓也低下头一言不发,她毕竟也是教育工作者,更加感同身受!
“王芳,这是省里来咱们学校采访的记者。石红开,你们认识一下。”
校长办公室里来了一个女孩,正是之前领操的白衣女孩。女孩很漂亮,浓妆素裹,如不染凡尘的仙子。
不过女孩的表情却是很气愤,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仿佛要看穿我的五脏六腑。
“校长,他就是你说的那个记者?我看八成又是骗吃骗喝又骗钱的骗子吧!”
“王芳,怎么说话呢?小石是法制报社的记者,之前是我联系他们报社的。”董校长回头看着我,不好意思的苦笑了一下。
“小石,你不要生气,今年有好几个记者来我们这里采访,有偿报道的那种,我们病急乱投医,总共花了一万多,结果那几个媒体只是一些协会的内部刊物,根本没有起到作用,最后一次采访时,学校里没钱了,是王芳从家里拿了3000块钱掏的报道费,结果,那个人是个骗子,拿钱走后就没了踪影。
小石,你赶紧把工作证给王芳看一下,她就不会怀疑了。”
我瞬间石化,本来董校长这个提议无可厚非,可是,我由于在报社的时间还短,档案刚刚建立,工作证还没有办下来,哎,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早知道,我就让单位开个介绍信了。
“我这次来的匆忙,没有带。”我当然不可能跟校长说我没有工作证。
“那你给你们冯主任打个电话,确定一下就成。”
“冯主任?”我蒙圈了,我们单位根本没有姓冯的主任呀。
董校长热情的眸子慢慢变的冰冷,我看的出来,他开始怀疑我的身份。
“红开,你给你们单位打个电话不就行了?”杨晓晓提醒道。
我拨了单位的电话,无人接听,操蛋了,我忘了,今天周六。
我的表情显得极其不自然,在董校长和王芳的注视下,我特么感觉我真像个骗子。
“你看,露馅了吧!校长你赶紧报警吧,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看他鼻青脸肿的,肯定是上别的地方行骗,被别人拆穿了打的!”
仙子王芳说道。
那我给你们冯主任打个电话确定一下。
我一头雾水的看着董校长打电话。
“喂,江北法制报的冯主任吗?你好冯主任,你是不是安排一个姓石的同志来我们这里,就是久和特教学校来采访了?”
“”
“奥,没事了没事了,一场误会。麻烦了冯主任。”
“小石呀,对不起,刚才冯主任已经确定过你的身份了。”董校长不好意思的冲我说道。
我傻逼了,是我得了健忘症还是单位什么时候凭空多了个冯主任我不知道?不可能呀,单位的内部通讯录里根本没有姓冯的呀?
我把所有的名字过了一遍,甚至包括看大门的,可是实在是没有冯姓呀?
不管他了,反正又不影响我采稿。
董校长配合着我准备了所需要的材料,只是王芳先入为主的缘故,一直对我冷若冰霜,倒是和杨晓晓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同是教师的缘故吧,看的出来她们两人挺投缘。
很快,采访任务顺利完成,我要走的时候,董校长硬是要往我兜里赛上1000块钱当做辛苦费,被我严辞拒绝,训斥了他的这种不正行为,学校都这样了,还来这一手,这不是扇我脸吗?
“砰!”我刚走到门口,准备开门的时候,门忽然开了,把我的头碰了个包,疼!
从外面大咧咧的进来一个青年,青年神情傲慢,白衬衣红领带一身板正的黑色西装,油头粉面很有派头。
“董校长在吗?”
“我是董黎勇,你是?”董黎勇疑问。
“我是江北法制报社的,我姓时,这是我的介绍信。”说完青年递给董黎勇一张纸。
泥马,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江北有两个法制报社?还同时要采访特教学校?
我凑近一看,只见介绍信写道:
江北省立法监督委员会介绍信
久和特教学校,兹有我单位下属江北法制报社记者时刚前往贵处采访,望贵单位接洽配合。
江北省立法委员会。江北省法制报社
2007年11月4日
纸上盖着江北法制报和立法委员会的公章。
这下热闹了,难道江北还有个什么立法委员会?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屋子里的人神态各异,董黎勇和王芳看向我的眼神又变成了怀疑,不,我听到他们心里已经认定我是骗子。
杨晓晓也感到有些不妙了,紧紧攥住我的手。
“时记者,你认识他吗?”王芳问道。
青年乜斜着眼,看了我好大一会。
“好面熟,好面熟,他叫,他叫"
“石红开。”我说道。
青年看我的时候,虽然面上装的轻松,可是他心里正在做着剧烈的心里活动,他的心里活动当然全被我听到,我心里有了计较。
“早知道江主任会派时哥过来,我就不来了,是不是江主任事多,给忘了呀?把我派过来,又把时哥你支来。”
我大咧咧的拍着时刚的肩膀,像是熟识的老友。
时刚不愧久走江湖,反应那不是一般的快。他一拍脑门,说道:“看我这记性,是我忘了,我本来周末有事的,我让冯主任派别人过来的,可是我周末的活动临时取消了,忘了这茬了,最近没有吃脑白金,有点残。哈哈哈。”
“董校长,我刚到单位不久,时哥已经在单位工作了好几年了,他是我的前辈,只是我跟时哥不在一个办公室,又是新人,所以石哥和我不太熟悉,可是时哥是我们单位的大红人,我当然认识他了。”我偷偷对杨晓晓眨了眨眼睛,对董校长解释道。
“时哥,采访资料董校长已经都给我了,您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我拿出材料递给时刚。
时刚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会:”材料还算详细,不过回去后得改动一些地方,这样发表肯定起不到预想的效果。“
我心说你就装吧,我给你的材料压根就是近几年学校的收支账目,你怎么改?
“对了,石"陈刚实在想不起我的名字了,改口道:“小石,你有没有遗漏什么细节?”
我知道他是在问我钱的事,骗子吗,当然钱是主要目的!我终于明白董校长为什么给我钱了,原来电话里那个什么所谓的冯主任已经给他说好了,有1000的材料费。
“没有遗漏什么细节,刚才董校长还给了我1000块钱的辛苦费呢。”我故意把嗓门提高了八倍。
“那我们就走了,有什么事情随时跟我们冯主任联系。董校长再见。”时刚和我分别跟董校长握手告别。
我没有理会董校长疑惑的眼神,拉住杨晓晓的手和时刚出了学校。董黎勇疑惑的是,明明我推辞着没有接他给我的1000元钱呀,怎么石红开说给了,碰上好人了?难道石红开要垫上?
我们走到一个僻静无人的角落。
“小石,念在咱们都是同行的份上,我就不难为你了,你快点把1000块钱给我,要不我没法向上面交代呀?”
“我不给你,你又不是不知道道上的规矩,谁拿了钱就是谁的!”我口气坚决。
“毕竟是你冒充我去采访才得到的钱,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奇怪,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要来这里?难道你和我们单位里的人有勾结?”
“我自然有我的渠道,这个可是我的秘密,我不能告诉你,告诉你了,你抢我生意,我以后吃西北风呀?”我对时刚说道。
“真他么晦气!这次赔了路费不说,回去还得被老板骂,不行,你今天白得了本来应该属于我的1000块钱,你得请我一顿饭,要不然,我太亏了!”时刚垂头丧气,对我祈求道。
我一脸肉疼的表情,好大一会,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跺脚:“得,咱们都是同行,没准以后还会合作也说不定,就当交个朋友吧,我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