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中华目送叶秋匆匆离开,伸出的右手颓然放下,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没有选择追赶,因为在这一刻,就连他自己都有些茫然。
垂头丧气地坐回到座位上,赵中华从未感到过如此的无能为力,相帮叶秋一把,却又不知该从何做起。
坐着这趟地铁,一直到了休闲广场站,他才慢慢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木然地跟随着下车的人群。
刚下车,没走几步,就听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教官,见到孤鹰了没?那小子最近这么样?”
“孤鹰也忒坏了,把那些人耍了一遍又一遍,教官,你是没瞧见当时贺处长的脸色,就跟特么拉不出屎来一样……”
四名穿着便服的属下迎了过来,围着赵中华七嘴八舌地问道。
“回去再说。”
赵中华轻轻地摆了摆手,索然无味地说道。
四名手下面面相觑,从教官的表情中,都看出了些许不妙的意思。
一行五人出了地铁站,来到外面,同乘一辆车朝安全六处的驻地驶去。
坐在车里,他往后一靠,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脑袋里不断地想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叶秋说自己的小白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一号基地要拿他做人体实验不成?
一个接一个的问号,在赵中华的脑海中闪现,相比于任务而言,他更关心叶秋的情况。
车里的其他四人都看出来教官情绪不佳,也很有眼色地保持了沉默。
一路走走停停,因为是下班时间,车辆高峰期,所以从地铁站口到安全六处这一段路,足足开了一个多小时。
……
李局坐在处长办公室里,板着一张脸,眼神阴沉的可怕。
贺处长站在对面,不时地偷瞄着领导的脸色,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过了许久,李局才冷冷地说道:“这就是你所谓的计划?万无一失的计划?”
“李局,我……”贺处长张嘴结舌,想要辩解,却又怕领导听了更加愤怒。
砰的一声,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整张桌子都在微微地颤抖。
此刻,李局心头压抑的怒气完全迸发,眼珠子瞪得快要凸起,像是火炭一样通红。
“安全系统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贺卫东,你还懂不懂羞耻这两个字的含义?”
一声怒吼下,贺处长吓得低下了头。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只剩下李局粗重的喘息声。
贺处长连一句自辩的话都不敢讲,他知道,老领导这次是真生气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同一个人戏耍,传出去这就是一个笑话,也是整个安全系统的污点。
房间里的压抑气氛,让他几乎要陷入窒息当中,心情惴惴地站在原地,等待着接下来的骤风暴雨。
这时,一阵敲门声将贺处长从这种尴尬的气氛中拯救出来。
李局翻了翻眼皮,重新将怒火压制在心头,轻轻挥了挥手,示意贺处长去开门。
贺处长如蒙大赦,赶紧转身回头,将房门拉开。
门口,赵中华一脸阴沉地站着,见房门打开,也没顾得上与贺处长打什么招呼,直接抬腿走了进去。
李局看清来人,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眼神朝着后面看去,但令他失望的是,叶秋并没有出现在赵中华的身后。
“赵上校,难道你也没有见到叶秋?”
赵中华点了点头:“见到了。”
“怎么没把人带回来?”
李局追问道,一脸的不解。
赵中华回头看了一眼贺处长,没有说话。
李局读懂了对方潜在的意思,朝贺处长挥了一下手说:“小贺,你先出去吧,我有事要和赵上校单独谈谈,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靠近这里。”
贺处长忙不迭地点头答应,心里暗暗叫骂赵中华不地道,商量事情,居然把自己这个堂堂的处长排除在外。
他走出房间,反手将房门关上,站在门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
房间里,只剩下李局和赵中华两个人。
“赵上校,说吧,现在没有外人。”
李局淡淡地说道。
“我见过叶秋了,他说自己是一只小白鼠。”
说话的同时,赵中华紧盯着对方的眼睛,想从中看出些许的端倪。
听到这句话的那个瞬间,李局的瞳孔收缩,眼神中难以抑制地流露出几分震惊。
“李局,关于这次任务,你都知道些什么?”
赵中华往前跨了一步,和李局之间只隔着一张书桌。
李局脸色一冷,轻描淡写地说道:“赵上校,不该问的事就不要问,需要你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完成任务。”
“可这次不同,叶秋以前是龙隐的战兵,道义告诉我,不能加害与自己同生共死过的战友。”
赵中华毫不退让,针锋相对地说道。
“道义?哼,赵上校,对于一名现役军人而言,服从命令才是天职。”
李局哼笑了一声。
赵中华紧绷着嘴,看着对方,一言不发,目光沉寂的让人害怕。
两个人在房间里就这么僵持着,比拼着耐力,看谁忍不住先说话。
过了足有一分钟,李局主动偏移了对视的目光,倒不是因为怕了对方,而是从赵中华的眼睛里,看到坚定的执着。
他知道,如果什么都不说的话,这个家伙很有可能拒绝执行任务,虽然这会受到严厉的军纪处罚。
“具体的我不清楚,应该和最新的基因药物有关。”
李局只是简单地说了这么一句,至于更多的内容,他不会再多说一个字。
“果然是这样,看来叶秋猜的没错。”
赵中华攥紧了拳头,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在他的心头,涌起了一股悲凉,堂堂的龙隐王牌,冷酷而桀骜的孤鹰,居然沦为一只小白鼠。
“赵上校,这件事关系重大,我们必须尽快将叶秋带回燕都,从我们到达LH,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我希望接下来,咱们能够同心协力,完成任务。”
看到赵中华的反应,李局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对自己生死与共过的战友下手,他清楚,这种滋味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