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管家心思转了几转,又堆上一脸的笑。
“不知是哪里不妥当了?大小姐只管吩咐小人,小人定替您查个水落石出。”
“你查?”
顾无忧的嘴角微微翘起来。
“这些帐难道不是你拿来的么?出了这么多纰漏,你素日当的都是什么差事?干拿银子不干事么?这么一看,夫人还真是良善宽容的不得了,连你这样偷奸耍滑的也能容的下。”
陈管家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素日得孙氏看重,在府里也是极有体面的,哪里被人这样训斥过,当下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大小姐,您可错怪小人了,这铺子里的事情复杂着呢,您年纪小,很多事还不懂,这些铺子的掌柜平日里可都是忙的脚不沾地呢,哪能随随便便的离开呀,那不是耽误生意吗?”
顾无忧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梢。
“既是这样,你下去吧。”
陈管家心里松了一口气。
到底是年纪轻,不经事,两句话就唬住了,害我白紧张一场。
“小人告退。”
“小春,吩咐备车。”顾无忧站了起来拂了拂衣袖,“咱们也去瞧瞧,这些个架子比天大的掌柜们,是怎么个忙法。”
“是,姑娘。”
“出去了?”孙氏狐疑的看着来禀报的婢女,“可知道是去哪儿了?”
“奴婢不知,不过听守门的小厮说,她们的马车是一路向东城大街去的。”婢女答道。
东城大街?
那里可有好几家嫁妆铺子在那里呢!
顾无忧这是打算亲自上门查账问话么?!
她真以为自己是那些铺子的主人了么?!
孙氏拧着眉头,心中一股怒气弥漫而上,正欲叫人去把顾无忧拦回来,突然心念一转,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来。
对啊,拦她做什么!
那些铺子的掌柜早得了自己的风声,哪里会给她好脸色看?
到时她恼羞成怒的闹起来,正好可以去叫大名府的军巡使来,以寻衅滋事的罪名把她抓到牢房里去!
大名府如今可是裴然在管着呢,宁国侯府经过上次大兴的刺客事件,早就向他表明了忠心了,这次,只要自己稍稍透个意思过去,裴然肯定能明白自己的苦心,抓住这个机会请旨退婚了!
进过监牢,失德无才的女子,哪里还配当临安王妃呢!
这个借口,还真是完美无缺,谁也挑不出错来!
顾无忧,这可是你自寻的死路!
孙氏只觉的这些天来的郁气顿时烟消云散,红唇勾起一个悠扬的弧度来。
“立刻叫陈管事出去跟着她,再派人去大名府透个信儿,请几个军巡使过来抓人!”
“是。”
顾无忧带着幕篱,和小春永清一起踏进了一家绸缎庄,表明了东家身份要见掌柜的时候,伙计不但不传话,反倒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下,从鼻孔里哼出声来。
“掌柜忙着呢!哪有空见闲人!快走快走,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小春竖着眉毛,怒道:“你好大的狗胆!敢这么跟我们家姑娘说话!她可是你们的主子!你是皮痒了吗?!”
“去去去,吓唬谁呢?我们主子是宁国侯夫人!谁知道你们是哪里冒出来的阿猫阿狗,想来招摇撞骗,门都没有!还不快滚!”
伙计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上来就要伸手推顾无忧。
只不过他的手还没有碰到顾无忧的衣角,便被永清捏着手腕反手狠狠的摔了出去。
那伙计撞上了柜台的边角,整个手臂都脱了臼,疼的满地打滚,鬼哭狼嚎的惨叫。
听到动静,从内室里掀帘走出来一个矮胖的中年人,面色不善的盯着顾无忧几人呵斥道:“你们是什么人,敢在这里随意伤人?”
“哟,缩头乌龟终于敢出来了?”
小春白了他一眼。
“谁让你这伙计,眼又瞎嘴又贱,活该挨打!还不快来给我家姑娘下跪赔礼?不然,连你一块打!”
那中年人眼里闪过一丝怒气,冷哼道:“真是岂有此理,今儿倒要给你们点颜色瞧瞧!”
“那就来试试,看你有没有那个狗胆!”小春朝着他瞪了回去。
“大人,就是这儿了,你瞧,就是那几个女子闹事。”陈管事领着几个军巡使出现在门口,对着为首的那个小头领点头哈腰的赔笑。
那中年人眼睛一亮,连忙迎了上去。
“陈管事你可来的正好,这几个女骗子在这里大吵大闹,还恶意伤人,简直没了王法了!快请这几位军爷把她们抓走吧!”
说着,上前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金线荷包来,塞到了那头领的手中。
“些许心意,大人拿去喝茶。”
小头领掂了掂荷包的分量,满意的点点头。
“来人哪,把这几个肆意滋事的女骗子绑起来,带回去!”
“是!”
手下的几个军汉立时就冲了出去,却被永清一脚一个,当胸给踢了出去。
小头领怒了。
“好生猖狂!看爷怎么教训你!”
说完挥着拳头就奔了过去。
刚跑出去两步,从门外不知哪里飞来一块小石子,砰的一下打中了他的小腿,顿时让他摔了个狗吃屎,牙都撞掉了一块。
捂着流着血的嘴,小头领气急败坏的朝门口怒骂。
“是哪个混账······”
待看清了来人后,他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惊恐的张着嘴,慌乱的跪在地上磕头。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小人不知是您,一时失言,求殿下恕罪。”
临安王?!
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陈管事和店里的一众人看着眼前一身雪缎锦袍,淡然出尘的裴然,惊得眼珠子也要掉下来,哗啦啦的跪了一地。
“见过殿下。”
裴然并不理会他们,负手站在那里,朝顾无忧看去,淡淡的问道:“可有受伤?”
若不是今天穿着女装,还有这么多外人在场,顾无忧早就欢快的扑过去了,这会子只能故作矜持的行了个福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