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东地界,有一处八百里水泊,水泊中有一山,名叫梁山,三面环水,易守难攻,把控着钱粮向京师转运的水上要道,乃是占山为王的好去处。”
鲍太平白天无意中说起梁山,是因为在极度的气恼之下,想让鲁智深海扁强买他的李妈妈,乃是出于本能,如今被鲁智深问起推脱不掉,只能多按照后世《水浒传》小说中的视觉讲。
殊不知,《水浒传》的作者施耐庵,乃是元末明初人士,辅佐过吴王张士诚,故而书中描写的生活习惯和官职等,多与宋代并不相符,而是以元明时代背景作为参考。
譬如,宋代并没有提辖这个官职,鲁智深的自我介绍都说,“洒家是老种经络相公帐下提辖兵马的军官”,并未直呼自己是提辖官,时下不能有鲁提辖、孙提辖等各种提辖的称谓。
又譬如,宋代农耕文明为主,牛是农耕文明的主要生产资料,按照宋朝的法律,杀牛是犯法的,现在桌上摆着的也不过是‘熟羊肉’不能动不动‘切二斤熟牛肉’。
元末群雄中,曾经有南派明教彭莹玉的弟子李普胜、赵普胜,和明朝开国功臣廖永安、廖永忠在巢湖峔山岛结寨为营,施耐庵正是同时代的人,书中水泊梁山,多是以巢湖峔山岛的抗元英雄为蓝本。
就算宋代确实有宋江起义,也曾经以梁山作为根据地,却与事实有很多不相符之处。
鲁智深摇摇头:“甚么水泊梁山?洒家没听过。”
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地方,鲁智深居然不知道,鲍太平诧异道:“怎么会没听说过?白衣秀士王伦,一个落魄的秀才占住了梁山,聚拢了五七百喽喽,白衣秀士王伦的名号总该听过吧?”
“王伦是什么搓鸟?洒家没听过!”鲁智深摇头道。
王伦占山为王短暂,早晚被林冲火并,不过是刀下鬼,不知道也不足为奇,梁上历史上的重要任务总该听过吧?
“宋江!郓城县的,人称‘及时雨’又叫‘呼保义’宋江,也称‘黑矮孝义宋三郎’,这个师傅总该听过吧?”
“宋江甚么戳鸟?洒家没听过!”
前世的鲍太平常常和朋友讨论《水浒传》,对其中的梁山好汉的名字及诨号朗朗上口,鲁智深居然一无所知,鲍太平觉得此刻对牛弹琴,但是他借着酒劲,并不甘心。
“摸着天杜迁?云里金刚宋万?旱地忽律朱贵?”
“没听过!”
“也难怪,师父是山西人,我说的是山东的事,师父未听过不足为奇!”鲍太平无奈,只能这样自我解释,替鲁智深这个朋友开脱。
“保不齐,是你这厮在说书艺人那,听来的话本故事,如今在酒宴跟洒家吹牛,替自己张本哩。”鲁智深咂咂嘴道。
鲍太平已经七八分醉意,思维多停留在后世,鲁智深用言语奚落他,让他更想极力证明梁山的存在,随口道:
“大河向东流,天上星星参北斗哇……这首脍炙人口的曲子乃是歌颂这些梁山好汉的,师父总该听过吧!”
鲍太平忘记了,这首歌乃是98版本电视剧《水浒传》的主题曲,由刘欢老师演唱,后世广为流传,然而他思维落在后世,忽略这里是北宋,根本不可能有这个曲子,倘若鲁智深听过,那才是穿越史上的最大bug.
“嘿嘿!”鲁智深抚掌笑道:“洒家虽然未曾听过此曲,然而这个曲子豪迈大气,不似坊间小唱的靡靡之音,洒家听得甚是畅快。”
啊?还著名梁山好汉呢?这也没听过?和鲁智深哪有共同语言可言啊?
“唱!邻家小哥儿继续唱下去,洒家听这曲子只觉得口干,只想吃酒哩,太平郎尽管唱来,正好与众兄弟祝酒兴!”鲁智深也八九分醉意,听得曲子和心意,又大呼小叫起来。
额?鲁智深喜欢听这曲?刘欢老师的《好汉歌》挺接地气儿啊。
“嘿,嘿参北斗哇,说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哇……”鲍太平七八分醉,乃是喝酒最有胆气时,最适合唱豪迈曲调,也不管时下到底有没有梁山,连着配音也不肯落下,将一首《好汉歌》唱了个完整。
“好听!好听!再唱。”一曲罢了,鲁智深还大呼痛快,却又听得不过瘾,非要让鲍太平再唱。
一遍,两边,三遍,在鲁智深再而三的请求下,鲍太平也不知道唱了几遍,声嘶力竭的呼喊,让他酒气挥发很多,人变精神,嗓子却沙哑了。
张三李四等一众泼皮兴致大起,先是跟着和,后来居然齐声跟着合唱,“嘿嘿黝黑,嘿嘿黝黑”,吵得菜园子鸡飞狗跳,鲁智深兴奋得大呼;“痛快!”
又曲罢了,鲁智深大呼:“洒家听得心中欢喜,再来一遍。”
鲍太平沙哑着嗓子道:“我都唱了好几遍了,已经唱到量了,大哥你你自己学着唱吧,我不能见天跟着你前后给你唱《好汉歌》啊。”
鲁智深开口试唱几句,南腔北调跑掉严重,惹得众人大笑不止,鲁智深无奈道:“嗨,洒家五音不全,实在唱不来,还是诸位兄弟再唱来,洒家以三碗酒做和!”
鲍太平记得自己曾经和万通儿再ktv豪一宿,那次是一首《无地自容》唱到量了,这次联唱好几遍《好汉歌》,嗓子已经唱披了。
他被鲁智深跑掉歌声惹得大笑,跟鲁智深告饶道:“大哥饶过兄弟吧,我是唱不动。张家三哥,你嗓子好又最有面儿,三哥领着大伙唱吧!”却有给支使起张三来,早忘记张三才是泼皮的原老大。
张三喝了几碗酒,胆气壮了起来,早已经被豪迈的气愤感染起来,如今听闻要求,欣然领命,他兴奋的离席,手舞足蹈指挥众泼皮:“大河向东流——走——”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众泼皮们默契的齐声高唱,震撼的旋律在菜园子上空回旋,经久不息。
鲁智深连干三碗浊酒,粗狂的声音融入歌声中,唱着唱着,一首好听的《好汉歌》,就被鲁智深拐着跑了调门。
歌声余响未绝,满院子都是豪放的笑声,四邻莫想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