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枝背着背篓,站在巷子口,挑高眉梢,“你是做贼心虚,不然你怕什么?”
林辛逸鼓着眼睛瞪她。
商枝无视他眼底的怒火,视线掠过他另一只手上的小布包,重复一遍,“你跟着我做什么?”
林辛逸的手往背后缩,在她的注视下,一张微黑的脸涨红,吱吱唔唔地说不出话。听到对面一声轻笑,他恼羞成怒,梗着脖子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跟着你了?我……我只是和你顺路而已。”说着找到了借口,理直气壮道:“我是给人去送药。”怕商枝不信,晃了晃手里的小布包。
商枝见林辛逸踩着尾巴似的跳起来,极有深意的看他一眼,不再理会他,走出巷子。
林辛逸的心思仿佛被她看穿,黑红的脸一片滚烫,眼见商枝快要没影了,连忙跟上去,压根没有发现那条巷子是一条死巷。
商枝后面跟着一条尾巴,她并不在意,因为林辛逸并无恶意,而且那所谓的药包,她闻到了肉味。肉味啊,商枝摸了摸肚子,有点饿了。
不由得回头看一眼,林辛逸吓一跳,一边挠头,一边仰着头东张四望。
心里紧张的要命,怕商枝发现自己跟着她。
又十分懊恼,之前商枝问的时候,就应该说出来意,他是向她赔罪的。如今他把话说死了,该怎么道歉?
商枝无语了,他是当她瞎?那么高大的个杵在那儿,她看不见?
她可不想林辛逸一路跟着她回杏花村,叹息一声,无奈的走过去。
“你……你……我……我没有跟着你!”见商枝走过来,林辛逸睁大了眼睛,先声制人,轻哼道:“我只是找不到路。”是啊,他都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你这是给我的吧?赔罪的?”商枝不和他废话,直接拆穿他。
林辛逸脸色僵住了,诧异的看着她。
“你不必道歉,往后再遇见同样的事情,你首先记住你是医者。”商枝双目清冷仿若两汪清泉,奇异的将林辛逸的不自在给抚平,他挠着脑袋,垂着头,小声说:“今日多谢你,若不是你,我家的医馆只怕开不下去。大牛死了,我爹肯定受不住。”
他把小布包塞进商枝的手里,诚恳的说道:“之前我口无遮拦,说了不中听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爹在镇上行医三十年,并没有出过差错。前不久镇上来了铃医,抢去医馆里不少的生意,如果闹出我爹医错人的事情,旁人只怕再不敢来医馆治病。”
“我已经知错,不该为一己私欲,罔顾病患生死。何况,那本就是我们的过错。”林辛逸说着眼睛都红了,他见商枝不肯收下,不好意思的说道:“如果你不嫌弃,可以收我做徒弟吗?”
商枝意外道:“你爹的意思?”
“不不不!”林辛逸连忙摆手,红着耳根道:“这是我自己的主意,你医术在我爹之上,虽然你比我小,但我还是愿意拜你做小师傅。”
林辛逸心如赤子,虽然有不足之处,尚在知错能改。
但是收徒弟……
商枝没想好,一时有些犹豫。
“我能吃苦,而且好学。你若不信,便考验我几日,若是对我满意,再拜师?”林辛逸紧张地看着商枝,小心翼翼地,略带着讨好。
对他这个别扭性子,能够如此低声下气,着实不容易。商枝松了口,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若是不符合我的要求,就算请你爹出面,我也不会答应。”
“诶!”林辛逸喜出望外,“这么说定了,小师傅!”
还未拜师,林辛逸已经喊上了,仿佛这是迟早的事。
商枝被他这股莫名的自信给逗笑了,告诉他自己的住址,约他明日来杏花村找她。然后在林辛逸再三要求下,商枝收下小布包里的腌肉。就当是——拜师礼?
商枝这一趟十分顺利,不但采买好需要的药材,顺带收了一个小徒弟。
她心情不错的回村,便见几个妇人坐在屋前平地上嗑瓜子。
“你听说了吗?狗娃快不行了,林三娘找陈族长借银钱呢,足足买了好几两肉,准备给狗娃做顿好的吃,好让他上路,免得做个饿死鬼投胎,进了畜生道!”妇人啧了一声,要她说林三娘就该上商枝家闹,赔点银钱。张老头应该留下不少好东西!这都捆肚皮了,还要脸干什么?
“真被医死了?”‘呸’另一个妇人吐出几片瓜子皮,一片瓜子皮沾在下巴上,手一摸往裤腿上擦,唾沫星子横飞:“那丫头可是拍胸脯保证,治不好搬出杏花村!哎哟,真的笑死人了!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倒将人给唬住了。她被贺家退亲,我看赶明儿就会被赶出村子去!”
“嘁,那也是她活该!没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赶紧走,别留村里祸害咱们!”妇人往后退几步,躲开喷过来的口水。
本来是令人唏嘘的事情,却被她们看热闹,尖酸刻薄地嘲笑。
商枝紧了紧背篓的肩带,沉默着回到屋子,看见门口的人,她蹙紧眉头,抿着唇角。
都不用等明天,贺良广等人已经迫不及待想将她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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