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之后,我做了一个梦。
那是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我看见两个人,一男一女。他们个个形体修长,身上穿着黑色的披风,戴着黑色的头盔,就连衣服和下身的长裤也是黑色的。那名男子不说话,我看清他的脸。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在他面前的那名女子生的妩媚动人,气质却略显冷淡。她那一头垂在腰间的淡绿色长发像是柳条般微微摇晃着。只是,从发质上看,那绿色并不像是染上去的……更像是,天生的发色。
很奇怪,因为这世界上,从未有过天生绿发的人中。就算是基因变异也不可能,因为绿色大部分情况下是由蓝色和黄色叠加组成,而蓝色,属于色彩里的基本色,也就是说,那是一种色素无论按怎样的比例排布都不会产生的颜色。
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确实是有着一头天然生成的绿色秀发,这让我产生了一丝丝惊奇。
两个人就这样站着,对立着,注视着,却……沉默着。
过了好久,我才听到那个女子开了口。
“你……是不是,也失去了家人?”
她转过头。这句话好像是在问我。
有那么一秒钟,我似乎看见她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鲜红。那道鲜红像是一只展翅的鸟儿,飞入了我的瞳孔。突入其来的变化吓了我一跳,我以为是我看错了。可是下一秒,我的脑海里,突然就多出了一幅幅画面。
一瞬间,我的记忆开始复燃,我想起了昏迷前经历的一切,荒唐而又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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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我的尊严告诉我不能在别人面前示弱……或许,他们也会像那群高高在上的权贵者那样,嘲笑着我的同时再将我的伤口,一次次毫不留情地揭开撒盐吧。
可是,我却不由自主的说出了与之相反的话。
“是啊,那是我最珍贵的家人。是我一生的幸福,是我活在这世界上最后的,也是唯一寄托,那是我的一切……那是……我的妹妹啊。”
那名墨绿色长发的女子忽然捂着嘴,轻轻的笑了。
“他和你很像。”
她对那男子说。
那男子却没有回应她,只是定定的望着前方,他一直再用背影对着我。我甚至看不清他的表情。似乎是被这个男子的不解风情气到了,那个女子轻哼了一声,随后,却又将头转向我,问我:“喂,你,想不想复仇?”
复仇?
我的心突然咚的一声,狠狠跳了一下。
对,复仇。
确实,我曾经也想过,要让那群侮辱我妹妹的人下地狱,让他们在地狱里永远忏悔自己所作过的罪恶的事情。让他们知道,人与人血浓于水的亲情,是比那些黄金银两更加珍贵的东西。
可是……我根本没有这个能力啊。
权高者贵如黄金,无权者贱如草芥。他们是屠夫,肆意妄为到能够摆布苍生的命运,而我……最多算是砧板上可怜巴巴的待宰的鱼肉。
不得不承认,即使我再义愤填膺,再愤怒,再想将那群畜生拖下地狱给我的妹妹陪葬……可那也仅仅局限于想想罢了。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
那就是我根本没有复仇的资本……
“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力量。”
那个女人突然说。
我猛地抬起头望着她。
老实说,我根本不相信她的话,甚至觉得眼前这两个人只是我临死前在脑海里虚构出来的幻想……可是,偏偏她的声音就像有魔力的那般,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让我在心里莫名滋生出一股连我自己都没察觉出的……信任?
那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什么……力量?”
我哑着嗓子,开口了。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又能说心中所想的话了,不再是刚才那个嘴不由心的自己。而刚才那股莫名其妙束缚着我的力量,也消失了。
“王的力量。”
咚。
咚,咚……
咚!咚!咚!
我的心跳缓缓加速,越跳越快,最后,我的脑海里就只剩下强烈的心跳声,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这一幕如此熟悉,是不是在哪里发生过?可是我搜遍脑海里的记忆,却从未经历过这一幕。
忽然,那个男子忽然转过了身。
他轻轻摘下了自己的头套,望向了我。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他的双眼里,也有一对鲜红的,宛如鲜血构成的,象征着自由的鸟儿……
“王的力量使人孤独。”他将那头套递过来,递入我的手中。
那鲜红的鸟儿飞入我的瞳孔……
我的大脑一震。
随后,我却突然笑了。
“孤独是不错,但构成一个完整的人需要的是记忆。”我望着他,“王的力量使人孤独,成为王的初衷却是为了不再孤独。”
那笑容连我自己都不明白。
可我就这样笑着望着他们。
场景一转,原本空白一片的梦境忽然变作一片高楼。高楼上有一面旗帜,所有人都在膜拜它。
战火焚烧在整座城市,有人奔跑,有人逃窜,而更多的……则是跪在那面旗帜下。
旗帜上映着这样一串英文字母。
Zero“若无力是罪恶,那力量就是正义吗?复仇是罪恶,偃旗息鼓就算是正义吗?若是出现了正义无法打倒的罪恶,甚至是正义堕落成邪恶,那么……是贯彻正义让罪恶放任自流,还是选择另一种罪恶来压制罪恶?“他像是对着楼下的群众说,又像是在问我。
接着,我给出了答案:“若罪恶无法被制裁,那我就将化身最恶之人,以恶制恶。”
最后,我戴上了头盔,望向楼下的群众:“善恶到头终有报,举头三尺有神明。从此,我就是你们的信仰,你们的……神。”
“Zero!Zero!Zero!Zero!”所有人都开始跟着吼。
楼下的喊声响天彻地,从这头翻滚到那头,甚至冲破了天上的乌云。
“这一天迟早会来。”那男子回过头,不再看着人群,转而望向我,“等待它到来之前,你只需做到一件事。”
“什么事……?”我抬起头望着他。
血红色的小鸟最后一次飞入我的眼眸……
我听见的最后一声,是那熟悉的三个字。
“不许哭。”
可是,却是一个女声。
不是那个男人说的,也不是从那名墨绿色长发的漂亮女子口中发出。
我不知道是谁。
只是听到这一声之后,我却点着头,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丝笑意。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