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几乎以为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惊讶的望着那名拉我起身的狱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被判了无罪?
我自由了?
就这样,轻易地,却又莫名其妙的……洗刷了罪行?
“是的,你自由了。怎么,你是不是还留恋这里。不想出去?”那狱警斜视着我。
警署里的走廊依旧阴暗逼仄。
穿过常常的走廊,我来到看守所大门前。
金色的阳光铺洒下来。
我眯起眼睛。
阳光下尘埃漂浮,门框与黑暗的长廊在外面的世界面前,构成了一道强烈的明暗交界线。
黑暗在我这边,而自由,就在我的面前,触手可及……
我……该不该走出这一步?
贪婪的呼吸着外界的新鲜空气,我的内心颤抖了起来。
一股深深的怀疑迅速滋生蔓延在我的心中,我发现我的双手居然毫不自主的微微颤抖起来……
我就这么向往着外面的生活吗?
如果我在这里放弃了一切,重新做回自由人……那么之前的努力又算什么?在监狱亲身经历的他严酷刑法、拷打、折磨……还有我妹妹的死,难道,就这么算了?
我根本无法接受!!
一股怒火在我的胸中翻涌,将之前的那股莫名的兴奋清理的一干二净。
等一等……
情况不对。
就在我走出看守所大门的那一刻,我忽然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不会这么简单的。
之前在里面受的苦是真实的,这个警署的肮脏也是真实的……相对的,这群人想要合力整死我的决心,也一定是真实的!
这个警察局,不可能就这样轻易的放过我。或者说,那个睚眦必报的所长,不可能容忍一个对他有威胁的重磅炸弹活在他的周围。哪怕,这个炸弹早已遍体鳞伤,掀不起一丝风浪,甚至……哑了火。
圈套,这绝对是圈套。
肯定是有什么设计好的计策正在暗处等待着我。
想到这里,我下定决心,胸中鼓起一口气,警惕的望着四周。被他们欺骗了那么多次了,这次再怎么说,我也不会上他们的当。想起之前一个又一个连环的策略,我的背后又微微冒出一滴冷汗。
接下来等待着我的,又会是什么?
我环顾着四周,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可是令我诧异的是,我一连等了五分钟,却什么也没等来。周围一片寂静,情悄悄的,如同死人般的安静。整个看守所都是一副死寂,甚至感觉不到一个活人的存在。唯一能够感觉到的,恐怕就是带我出来且一直站在我身边的这名警察了吧。
一阵诡异的安静后。
我看到那条蜿蜒延伸的,通往这座看守所的小路上,隐隐约约走来一大群人。
这座看守所地属偏僻,看守所的周围用着铁丝网围城了一个圈,这本是被规定不允许的,但却由于太过偏远的缘故,根本没有人来管。所以整个看守所却宛如一座建立在城市边缘的小型监狱,里面关押着的,自然是类似于我这样的犯人。晚上走夜路时,若是偶然路过此地,身上甚至会起一层毛骨悚然的毛毛汗。我知道,正是这种人少且难以管理的特殊环境,才是纵容了那个该死的所长天高皇帝远,宛如一个土皇帝般为非作歹的根源条件。况且这一带平时没什么居民,像今天这样成群结队的出现一大群人,更是绝对不常见的。
他们究竟要干什么?
他们一步步走上山坡,走到铁丝网围城的大门口,和我遥遥的四目相对。然后,他们开口说话了……
“王所长,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子?”一个农民毫不客气的指着我的鼻子,他的肩膀上还扛着一把用来翻起土壤的铁铲。
我略一思索了一下,农民口中所说的王所长,应该就是那个胖子所长了吧。可是,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听他话里的意思,莫非,是那个胖子指示他们来的?
果然,片刻之后,那个胖子从人群里窜了出来。他那肥大的肚子直挺挺的袒露在人群当中,一只脚迈出,挤开身后的众人,走到人群面前,望着我说。
“没错。就是他。”
看到那个胖子的瞬间我的眼睛立刻就红了。一股愤怒燃烧在我的胸膛里。可是很快的,我狠狠的按紧了手掌。将这份怒火压抑了下去,我知道,这个胖子肯定又想利用我冲动的这一点性格,对我设下陷阱!
狡兔三窟,我已经被这群警察们玩弄了三次,这一次……再怎么说,也绝对不会上当了。
我死死盯着他,眼神愤怒。胖子所长的嘴唇一张一合,正在说些什么。我的精神高度紧张,他到底又要怎么诬陷我?又要把怎样的脏水泼在我的脸上?来吧,一切都来吧!我想,今天,我就要撕破你的脸皮,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这个王八蛋的真正面目!
可是令我感到意外的是,眼前这个一直和我做对,一直暗算我,甚至是想要宰了我的所长,此刻,居然叹了口气,用一种大势已去的语气,缓缓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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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亲们,就是这位小伙子……对不起各位……是我的错,是我的判断失误,也是我的失职。这才导致他被拘留到现在,也害了你们……对不起,各位。我自愿卸去所长一职……等待上面的人把我带走……”
什……么?!
瞪大了眼睛。我的内心掀起巨大波澜,像是海啸过境一般,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个胖子。
这个胖子……他在说什么?
他居然主动承认了自己有罪?
他居然承认了自己在污蔑我?
下意识的,我就认为这是一个圈套,是为了引我就范而设下的计策。可是转念一想,这个圈套又有着一个巨大的缺陷。那就是……这群农民。
就算他所长可以调动警署里的警察,让他们保持相同的口径。他也无法做到同时封住这么多人的嘴吧?
况且,从他的话语中大概可以听出。是上面有人再给他施加压力,让他放人。那么……上面的人,又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救我?
难道仅仅是因为这件谋杀案激起了民愤,所以,为了给事件还原一个真实的真相,才特意将我给放了出来?
或许……也有这种可能。
我猛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和权贵相抗衡的,并不是个人的力量,任凭你心思细腻,最后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反倒是最底层的民意的力量,才是真正的势不可挡啊……
想到这里,看着那个胖子王所长露出苦恼的神色,以及后不改当初的表情。我的嘴角,不经意的往上翘了一分。一股胜利的喜悦游荡在心间,那是一种旧经抗争,最后取得了成功,洗刷的罪名的满足感。
我终于可以替妹妹报仇了……
或许,看到残害自己的罪魁祸首被绳之以法。我的妹妹在九泉之下,也能够瞑目了吧。
正义有可能迟到,但,永远不可能缺席。
可是下一刻。那名拿着铁铲的老农民,居然愤怒的举着手中的铁铲,朝着我挥舞过来!
“王所长,就是这个小兔崽了?就是他把你害的这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