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我?”刀蓝一副,天呐,七哥,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记者在拍,你给我老实点!”欧七低声吼她。想来真是自己年纪大了,被这小丫头不经意的三言两语都能气的胸口郁结。
刀蓝瘪嘴转过头去,继续高傲地往前面走。
相机的闪光灯在冬日干燥的空气里,显得更加耀眼。
旁边的记者涌动着想要窜出来,想要话筒离刀蓝更近一些,想要离热点更近一些,但是统统被保安挡在了外面。
谁也不知道,暗藏的危险就在嘈杂的人群里。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男人慢慢朝人群前方涌了过去,手里握的东西收在袖子里,冷眸打量着远处的刀蓝,就在刀蓝进入他的射/程范围内时,男人毫不犹豫地对准目标。
几乎是欧七腰间的感应器传出有加速物体接近的同时,他伸出手在刹那间替刀蓝挡了下来。欧七微皱了下眉,瞥眼打量了周围。
然后,人群中,那个带黑色鸭舌帽的男人突然闷哼一声,捂着膝盖跪了下去,射/出去的刀片又飞回到了他自己的身上。男人正疑惑发生了什么事情,抬眼朝目标的方向看去的时候,冷不防撞上了一双冰冷肃杀的眼睛。
男人没有中刀片的那只腿也陡然一软跪在地上,浑身一怔,再回过神的时候,那双眼睛已经不见了。可留下的寒意却被身体记住了。那双眼睛里,装着死亡。
欧七低头,看看手掌吐了口气。谁会预料到发生这样的事情,早上出门也没有带防护手套。方才一时情急,徒手接下了刀片,一条血剌剌的口子就在手心上。
好长时间没受过伤,尝过痛了。如今再试,居然有些怀念这样的感觉。
欧七把血流涌出的手掌伸进黑色风衣里,片刻拿了出来。一双优雅修长的手又完好如初。
就像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我给大家介绍,这就是我的小女儿。随我姓,单名一个蓝字。”刀佳人拉着刀大小姐的手,向众人介绍,“从今天开始,她就正式进入我们现艺了。”
现艺是目前国内最大最知名的一个舞蹈团,容纳了包括民族舞,民间舞,现代舞,古典舞等多种类型的舞种。其中最为有名,甚至在世界上都享有盛誉的就是民间舞和民族舞。
民间舞也是现艺的一大特色,它收集了众多遗落民间的舞曲,大多数都是被列在了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名单里的,专门组建对应的团队,将这些舞曲原汁原味的保存下来。为此,现艺舞蹈团还多次被评为最佳贡献的艺术单位。
而民族舞,现艺目前的舞蹈演员中跳民族舞的多以蒙古舞为主,安代、顶碗舞、男舞蹈演员则是角斗之类的。跳朝鲜舞和维族舞的有少数,傣族舞的也有,但是都是一些其他类型的表演性舞蹈,例如大象舞、蝴蝶舞等。就是没有一个跳孔雀舞的。
像是说好一般回避。舞蹈团去学校招生或者日常的舞蹈演员招聘中,都会刻意的回避跳孔雀舞的舞者。刀佳人没有特意嘱咐过,也不曾询问过。慢慢地就演变成了习惯。
换句话说,刀蓝就是现艺舞蹈团成立以来的第一个孔雀舞舞蹈演员。而且一上来就是首席。
现艺的首席舞蹈演员享有独舞的权利,在舞蹈中地位最高,也最自由。这是现艺的很多舞蹈艺术家拼搏多年之后都不一定能摘得的头衔。
有些人却唾手可得。
刀佳人在介绍完刀蓝之后,整个舞蹈团鸦雀无声。
刀蓝成为首席的事情在一个月前,刀佳人的助理Annie就通知过了。
反馈上来的态度就是两个字:不服。
一个月间,Annie的邮箱中收到了若干封反对的邮件。却都一一被刀佳人无视了。理由也很简单:舞蹈团是她的。
“Annie,你先去安排一下,门口的记者可以散了,明天我们会安排记者招待会。统一回答他们的问题。”说完,她又转头对姜意吩咐了句,“欢迎会先到这儿吧。你安排一下,下午在一号民族舞厅开会,我有事情要宣布。是所有人都得到场。”
姜意点头:“好的,妈妈!”说完瞥了刀蓝一眼。
这丫头从进门到现在就没看过她一眼,没打一声招呼,没叫一声姐姐,那副盛气凌人用鼻孔示人的德行还是没有改。
“蓝,好久不见啊,姐姐带你……”
“妈,我和七哥到处逛逛。”刀蓝打断她的话。
尴尬。姜意珉珉嘴,耸了耸肩,强压着心中的怒火。
刀佳人当然看出来了。她知道因为姜意是她的继女,刀蓝从小就和她关系不好,甚至是相互仇视。只是现在长大了,要还是像以前那样,就真是胡闹不懂事了。
“让你姐姐带你……哎,这个死丫头。”刀佳人的话还没说完,刀大小姐拔腿就已经走了。
留下姜意站在原地,拉着母亲的手,笑笑:“没事儿,蓝刚回来不适应,过段时间就好了。我不和她计较。”
欧七双手背在后面,慢步跟了上去。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要比气人的功夫,这丫头敢认第一,就没人敢认第二了。
“你就那么讨厌她。”
“七哥你别问。”前面的人声音压得很低,有难言之隐。
她和姜意的事情可不是一句两句话节能解释的清楚的。她是对不起姜意,但是姜意曾经对她做的事情,她也不可能会原谅。
欧七不问。
“我下午要上台表演,现在得去排练室活动一下筋骨。”刀蓝深呼吸。
“你要跳舞?”
“是啊,”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哦,对吼,七哥是不是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看见过我跳舞?”
没等欧七接话。她顿了顿,弯起嘴角,浅浅的梨涡陷下去,甜甜的:
“我啊,呼~为人失败,品行脾气一无是处……要是非得说一样可以拿的出手的,恐怕只有跳舞了。”
那是第一次,欧七第一次看见刀蓝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和往常的嚣张高傲完全不同,是发自内心的为自己感到骄傲,自信。这样的刀蓝,安安静静的,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似得。
“我陪你去。”欧七冲她笑,难得一次,听她说完话,没有动手打她的欲/望。
“啊?”刀蓝没反应过来。
“不是要活动筋骨么?我陪你去。”
她点头。
刀蓝从五岁的时候开始接触孔雀舞,不是刀佳人教的。是来拼教她的。来拼是傣语里里对外婆的称呼。五岁,来拼第一次在她面前跳孔雀独舞,是在傣家寨里面,当着孔雀的面,却比孔雀还美。
“……看来拼跳舞的时候,小,觉得好看有趣,缠着来拼教我。后来再回头去看,这竟然成了我唯一坚持了这么多年的事情……”
刀蓝在化妆间里换衣服,化妆间和练习室中间仅有一道薄薄的木墙,隔音效果不是很好。所以她在里面说话,欧七全部都能听见。
她絮絮叨叨地讲了很多关于她和孔雀舞的故事。
欧七两手抱胸就靠在练习室的窗边,眼睛看着楼下的风景,耳朵只听她说话。也不出声。偶尔里面问一句:“七哥,你还在么?”
他就重重的“恩”一声,确保她能听见。
然后她就继续说,他继续听。
直到今日,欧七才突然发觉,原来这丫头也不是只空有一副好皮囊而已。她骨子里对舞蹈对孔雀舞的热爱是赤诚的。
……
可突然里面传出一声尖叫“啊”。
“怎么了?”欧七立刻跑过去敲门,“刀蓝,你怎么了?”
“没事儿~哦~”里面有声音,“我换好了。可以进来。”
他推门进去。
发现刀蓝坐在地上,抱着左脚,地上有少许的血迹。
“怎么了。”
“鞋里有玻璃渣子。”
欧七听后,拿起她身边的鞋看了两眼。是真的有玻璃渣子,还故意涂成了鞋面的颜色,粘在鞋底。
这身服装包括鞋子是现艺舞蹈团专门为刀蓝准备的,有人故意要害刀蓝。
他把鞋子放回原处,把刀蓝的脚抬起来,对着伤口细细端详了片刻。
“该死,下午还得演出……”
“没事。伤口不深,细胞组织损坏程度不大。”欧七一只膝盖跪在地上,把刀蓝的脚放在上面,“我现在要把扎进去的玻璃渣子先□□,你闭上眼睛。闭上眼睛就不会很疼。”
他声音不同以往的缓慢轻柔,仿佛被他这么一说,闭上眼睛就真的不疼了。
下手的人心机很重,用的都是个头不大的小渣子,有得太小的尖利的干脆完全陷进脚面,徒手根本拔不出来。
欧七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镊子,仔细小心的从她的脚面把玻璃一块一块的取出来。很多,各个染血。可从头到尾,刀蓝叫都没叫一声。偶尔还神经兮兮地突然笑出声来:“七哥……我脚底怕痒。”
欧七笑着摇摇头,人傻是福,谁说不是呢。
等玻璃拔干净之后,刀蓝突然感觉到脚面传了一股异样,暖暖的像被什么东西照射了一样。待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脚上的伤口已经完全好了。
“啊~”刀蓝尖叫,很神奇的样子,“七哥,你怎么做到的啊?你太牛X了~你们未来是不是都不会死/人了啊~天呐,太厉害了~”
欧七蹲在她的面前,额前的碎发,因刚才太过专注散落了一些下来。显得饱满的额头更加立体。额角还有些微出汗,英俊五官在唇边胡茬的衬托下更显成熟。
刀蓝的脸陡然红了起来。真后悔刚才没有睁开眼睛。
“伤口不深,这种程度未来还是可以搞定的,但是死还是一样会死。那鞋面上还粘着玻璃,就不要穿了……”说着欧七的手伸到后面,再回来的时候,就多了一双一模一样的舞鞋,“穿这双。”
天啦撸,真的就是一只活生生的哆啦A梦啊!这一模一样的鞋又是从哪里拿出来的啊?
欧七看着刀蓝下巴掉下来,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没忍住笑出声来:“起来吧,地上凉。”说着把手伸给她,拉她起来。
莫名其妙,就这样,他越来越见不得这丫头受伤。
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