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这人刚才狠厉的手段,我赶紧避开他的手,挣扎着退开了一些。张霖见我这样便笑了:“你不用怕我,我早就已经死了。你现在见到的和刚才感受到的只不过是我留在药方上面的一道意识而已,所有的东西都只是梦,包括现在的也是。”
我赶紧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一阵痛感传来,一下子就指着张霖骂道:“你骗人!”
张霖哈哈大笑:“你真当是个有趣的人。这的确是梦,不过和寻常的梦又有些不同摆了。砚山既然把药方给你,也是信了你这个人,所以我便叫你瞧瞧我的不甘和痛楚,也不是要叫你给我报仇,只是让你看看而已。”说着他低垂着脸,整个身体沉在黑暗里,什么也看不清了。
“你倒是和我说说这化仙丹是怎么回事啊?”我问他。
张霖这才从黑暗里走出来,看着我微微笑了,这一笑里面真当是极有风情的,看得人心中仿佛有暖流划过,有一种春暖花开的恍惚感,我一下子愣住了,心想这小子明明脸长得和我差不多,这笑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啊,想着我便自己扯了扯嘴角,果然感到肌肉僵硬,劳资不适合笑!
这人的声音也是含着一股春水一般,很温润,让人心安而舒适,我听得他慢慢说:“这化仙丹的药方是我机缘巧合之下得来的,据说这化仙丹可以让人永葆青春,永生不死,无病无忧。我原来还当是神话瞧,直到我遇上了东子,我们根据这药方研究出了一味可以起死回生的药……”话说这人连说话都是和和气气的,我看他死前真是气急才会做出那样狠绝的事情,不过他这遭遇要是安到我身上来,我保不准会比他做得还狠。
那个女人提到了和家,张霖又一口一个东子,我心里头一颤,问他:“你说的这个东子,该不会叫做和向东吧?”
张霖疑惑的看着我,然后缓缓摇了摇头:“不是,一字之差,东子的全名叫和万东。是我最好的兄弟也是我最敬佩最欢喜的人。”他提到这个东子嘴角就含了笑。
我一下子心中澄明:“你是兔爷儿。”
张霖听到我这么说,先是一愣,接下来脸全红了,跳脚起来打我的额头(他的身量与我相差半个头多):“你才是兔爷!”
我摸着额头,用一种我能理解,我不鄙视你的眼神盯着他瞧,看的张霖也有些心虚下去了,说话都支支吾吾起来:“我……我和东子……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们是正儿八经的兄弟。”说着他白了我一眼,嗔了我一句:“没个正经的。”这表情张霖做起来居然和抛媚眼似的,要是小姑娘我心里估计要乐得没边了,可偏偏是个大男人,我不管怎么想都高兴不起来。
“走吧。”忽然张霖对我伸出来手。
“去哪?”我手环胸,整个人都警戒起来。
“故事你还没有看完,和我一起去看完吧。”张霖脸上的神色一下子沉了下去,“不过这不是我的故事,是砚山的了。也是托你的福,我才能看看砚山在我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说着便拖着我的手向一处黑暗的地方走去,一时间,我什么也看不清,只能任凭他牵着我走,过了好久,才觉得眼前一亮,我迷了会眼再睁开,就看到顾砚山站在当铺前面,张霖修改过的画被他装裱过后,拿去当钱了。我一愣,赶紧去瞧张霖脸上的神色,发现他没有所托非人的懊恼,反而还隐隐露出了笑意。
“他把你的药方都卖了,你还笑得出来?”
张霖闻言笑得更厉害了,反问我:“谁又知道这就是药方呢?”
我一拍脑门,的却,除了张霖和顾砚山知道这就是药方,其他人应该只当这是一幅名家的山水画。这顾砚山看来也是个人精,他的却用最有效的方式保住了这个药方。
之后画面一转,我们又看到了华琉璃和另外一个我没见过的女人一起,那个女人也是个大美女,特别是一双美目,瞳孔是深蓝色,妖异又艳丽,看衣着很像少数民族里面的苗族。她们围堵住了顾砚山,要他背出药房里面的药材,顾砚山不肯。接下来我再次体会到张无忌他娘说的真是太对了,果真是越美的女人越是狠辣。
这两个女人折磨顾砚山的手段可谓是千奇百怪,其中有一项是一种细铁丝一样的虫子。那个苗族女人先给顾砚山吃下一碗粘稠的白色液体,之后开始拷问他,一旦他不肯说,她就打一个响指,马上百来条铁丝虫就从顾砚山的皮肤里面破体而出,一半还连在他的血肉里面,另一半则在外面扭来扭曲。华琉璃也不怕这些虫子,伸手就去揪,扯下那些虫子就带下一块顾砚山身上的肉来。
我浑身发寒,不忍看,但顾砚山确实实打实的硬汉子,疼极了他就大叫,但是别人问他药方,他就冲人家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好不灿烂。这主人和仆人还真是一个模样印出来,主人爱笑,仆人也爱笑,但我扭头去看张霖却见他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了,瞪着个眼睛,里面充满了红血丝,正一瞬不瞬的死盯着顾砚山和华琉璃他们,拳头捏得很紧,青筋毕露。好半晌,他才慢慢闭了眼移开了视线。
我有点担忧,就问他:“你还好吗?”
他也不答我的话,只是自顾自的说:“我很小就认识了顾砚山他们兄弟,那个时候顾家只剩下他们哥几个,我一时兴起才救了他们,也随手就帮他们报了仇。这些他们感恩戴德的事情对于我来说,像是喝水吃饭一样轻松。但是他们三个人却不管不顾一定要拿我当恩人。他们和我一起长大,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姑娘,还是砚山帮我去说的。我闯祸也是他们给我顶包,我上战场他们给我顶刀子。我没有兄弟姐妹,却真的是拿他们当兄弟了。我错就错在,爱上了华琉璃。”他眼还是闭着的,拳头也还是攥得死紧。
那边的折磨还在继续,我们两人也站在这屋里,但是视线都没敢往那边落,我是怕,张霖则是更怕。这两个女人,苗族女人下毒放蛊,华琉璃就等她折磨的差不多了再去插上几脚,然后又把顾砚山医好。医好他用的是房间里摆好的一个浴桶,里面黑乎乎的应该是药水,这药水也算神奇,效果和壹的屎有当仁不让的感觉,当然痛苦肯定甚于壹的屎,顾砚山被扔进去痛的连叫都叫不出来。等好的差不多了再把顾砚山弄出来进行下一波的折磨。直到华琉璃和那个女人都有些累了,他们才扔下顾砚山,出门去了。
“毒妇!”我听到张霖骂了一句,这句话我也打心眼里面赞同。此时张霖站在顾砚山边上,他背着我,我看不清他什么表情,只听到他这么说了一句。
顾砚山显然看不见我们,他几近虚脱,眼光都无法聚集起来,瘫倒在浴桶里面,嘴里好像念叨着什么东西。张霖趴过去听了一会,就和顾砚山一起念了起来:“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我一听,居然是李白的《将进酒》,侧头去看张霖,只见他脸上满是悲痛之色。
忽然,顾砚山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霖哥儿,我不悔。”
张霖闻言,一下子泪就流了满面,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我别开了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鼻尖酸楚。
这时,华琉璃她们又进来了,她手里拿着一个圆球,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她对顾砚山说:“你也别挣扎了,你的主子的却是死透彻了,还是我亲手分尸的。你最好老实交代了,还有好果子吃。”
但是顾砚山不理她,只是对她翻了一个白眼,还吐了一口唾沫。华琉璃一下子气急,说出来的话都变了味道:“顾砚山,既然这样我就让你无法自杀,只能用最恐怖的死法去世。也让你尝尝你那主子加在我身上的苦楚。只要你提到华字就死无葬身之地。”说着她便强迫顾砚山吃了那黑球。
之后她居然放顾砚山离开了,顾砚山虽然不明所以,但是还是抓紧时间跑路。只是他刚跑出这个门,就听到一声枪响,抬眼就看到早先我见到过的那个细眼白面的汪旭手里拿着一把老式手枪,脸上的表情很冷。
顾砚山低头就看到自己的胸膛开了花,接下来便听到华琉璃的一声怒喝:“汪旭,你居然敢!”
视线一下子黑了,我知道顾砚山的记忆到此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