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左右两侧的玛利亚和瓦莱·希特对坐,一边哈欠不断,一边下棋。
他们三个从洗完澡等到现在,眼见午夜都过了两个小时,并没有人来这个安静的教堂。
“一定会来的。”瓦莱·希特瞪着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赌气道。
“不陪你玩了,昨天累了一天。”玛利亚一推棋盘,说道:“就当我输了。有什么要求明天再说吧,现在我要,立刻,马上睡觉。”
瓦莱·希特大松一口气,揉着酸涩的眼睛,推了推沉重的眼皮,摇头晃脑道:“神说;坚持就是胜利。呵呵。”
然后一头倒在桌上。
村口,一群人围在安德烈身边,不时地往外张望。预计晚上会到的支援队伍,已经超出底线时间都未到达。
出了什么意外?
所有人都焦躁地在原地踱步。
“可怜吃的格伦,还有艾斯德,小糯米······”有人在为可能已经遇难的同伴祈祷,这时候真的只能祈求神明保。
“无论是谁,请救救他们吧!”或许,平日里应该去教堂窜窜门的······
“彼得大叔只有小彼得一个儿子,至少让小彼得回来吧!”
安德烈宛如一根石柱,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血眼猩红。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或许按照朱力安的想法,还能给村子夺回一两个年轻人。他有些动摇,然而当年的那场战争历历在目!
相信参加过那次战斗的人,都不会忘记那地狱般的景象,瓦伦丁,瓦伦丁,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带人过来!
害怕?不,不会的,只有愤怒和谨慎!这才应该是我认识的瓦伦丁!
村中只有他们才真正知道,血之追猎者的恐怖。
打不死,哪怕打成浆糊,它们都可以重新凝聚;杀不烂,即使切成好几段扔在不同地方,它们也会各自凝聚。
不止如此,高级的追猎者还异常狡猾,它可以变成路边一滩不起眼的水洼,在人大意经过的时候,暴起伤人。
它们最难缠的攻击手段,并不是强力的四肢,而是往人口鼻上喷射的泥浆,带着毒性,甚至能从钻入鼻腔后瞬间封住人的呼吸。
以牺牲强大攻击力为代价,换来极致的不死性!
“回来了,快看,雅安回来了!”人群中有人惊呼,纷纷停住脚步往前靠去,最后停在安德烈身后张望。
雅安是之后派出去查探的。
“雅安,皮埃尔呢?领主的队伍到什么地方了?”人群中有人高喊,是白天跟在安德烈身后的十几个中年人中的一个。
安德烈精神一震,深吸一口气。他是最先看到黑夜中那道骑在马上的人影的,然而他仔细地分辨,并未看到有其他人跟在后面。
现在,他想听雅安的回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他紧紧地攥住拳头,能听到心在滴血的声音,如果没有充分的解释,他不介意事后去瓦伦丁的城堡拜访!!
“安德烈村长,我们没能找到救援!”从马上摔下来,扑倒在地上,抓住安德烈的裤腿,雅安大声道“镇上已经没有可以用的队伍了!”
他声音嘶哑。被困在山中的年轻人中,就有他的儿子。
“怎么回事?”
“就是,为什么会这样?”人群中惊呼,外围的几个妇人听到消息几乎要昏阙。
“说,镇上什么情况,皮埃尔人呢?”安德烈用力一点拐杖,仿佛爆炸的震动声让人群瞬间安静。
灯火通明的村口,一群村民静静地倾听雅安的转述。
一天前,传来消息称,南方惊现已经成型的血巢,无数的泥人,追猎者,变异的魔兽,散布在整个北十字山脉的北针支脉。
瓦伦丁领主响应西南总督府的号召,组织镇上的力量去前线防守。
当皮埃尔到达镇上的时候,镇上的高端力量被抽调一空,瓦伦丁的队伍出发半天了。
雅安的话让在场的众人都大吃一惊,面面相觑。
“不可能!这么大的事情,瓦伦丁怎么会不通知我?”安德烈大摇其头,不敢相信地喃喃道:“不可能的?那可是血巢,需要血海一样的血液才能产生,怎么会爆发得一点征兆都没有?”
“难道连瓦伦丁也以为我老了么?”不知怎么的,他居然想到白天那个少年的说的话:你只能保护他们一时!
安德烈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这双手拥有千斤的力量,但却如此乏力!
如果,如果他能更强一些,达到传说中的境界——
望着一双双看向自己的眼睛,他真的恨······
不论嘴上怎么否认,他相信雅安不会骗他,皮埃尔也不会骗他,真的出大事了!只是为什么,偏偏这么赶巧?就在村子最需要帮助的时候?
这之间又什么联系么?
安德烈不免揣测,但微微摇头,不能把事情复杂化······
“皮埃尔去了佣兵工会。”雅安看了看安德烈,忐忑地继续说道:“火凤凰佣兵团决定接下任务,皮埃尔和他们正在路上。”
安德烈听完后摇了摇头,对所谓的佣兵团并不抱希望。
一是没听说过这个佣兵团,二是他知道,大多数佣兵都是武夫,很少会有修道士混在佣兵队伍里的。
但他还是叹息道:“只要他们能救出人,价格就按皮埃尔说的给吧!”他没任何心思关心佣兵团的事情。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无可选择。
扫了一眼在场众人,他高声道:“取我大剑!让朱力安,乔巴来找我!”
······
“既然收了钱,就一定要办好事!让他们直接进山。”安德烈一边走,一边对旁边的雅安吩咐:“我们出发后,村里的事情由你决断,永远要把安全放在第一!”
顿了一顿,他眼光复杂地朝向北山,声音缥缈道:“如果,如果我们三天都没回来,不要犹豫,带着所有人去镇上避难。记住四个字,事急从权。”
“去吧,安抚好他们。任务很重,但一定要做到!”
雅安嗫嚅着,还想说什么。
安德烈眼睛一瞪,严厉道:“这是命令!”
说完他不再看雅安,而是转身面对跟在身后的乔巴。
一柄巨剑托在铁搭壮汉的手中,巨剑足有两米长,剑刃有常人腰身的宽度,布满斑驳的锈斑和刮痕。
安德烈满怀回忆地摩挲剑身,道:“老伙计,这次是去救人,放心,我可没老,还拿得动你。不过这次,你还是待在家吧。”
没有时间给安德烈回忆,他握住剑柄。只听铿锵一声,一柄长剑从巨剑剑柄末端抽出。长剑雪白银亮,寒锋闪烁。
“朱力安,我们走!”
随着一声怒叱,两道人影如两支利箭,从西村**出,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没入黑暗之中。
“安德烈村长·····”
“朱力安教官·····”
黑色深沉的远山,仿佛一只趴着的巨兽,静静等待猎物的自投罗网。
一行两人,一个苍老,一个残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