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干想要通过支援为手段介入幽州战局的目的被曹操识破,因此他的计划没有得逞。
但是得到回复的高干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心情显得很好,竟还有心情去郊外狩猎。
他只带着荀谌和少数的随从,一路上和荀谌所讨论的都是关于幽州和邺城的事情:
“一切果然和先生料想的一样,曹操以为我的注意力放在幽州,打算趁火打劫然后和袁熙、袁尚连成一片,所以曹操才会有所忌惮不予允准。”
荀谌一手握着缰绳一手伸到下巴上轻轻摸了摸那小撮胡子沉思道:
“好在袁熙平日里在幽州的人缘还不错,赵犊和霍奴两人才会轻而易举的被我煽动起兵作乱,又有上谷郡郡守做后盾,就算是田豫的能力再强,要做到彻底消灭他们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更何况这次田豫恐怕要白跑一趟了。”
高干看向荀谌不解其惑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荀谌微微笑道:“过一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奉命进攻代县的田豫刚刚抵达代县时,发现赵犊和霍奴早已不在那里,懊恼之余田豫开始反思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很快他就为自己的再次后知后觉感到羞耻,为此他连忙调转军队朝着犷平的方向开进,同时也飞鸽传书给蓟城的张绣、曹丕,让他们赶紧驰援犷平。
飞鸽刚刚飞出代县,就被突然飞来的一支利箭射中,等到信鸽落到地面上后李蒙骑着马慢慢悠悠的走到了信鸽旁边,伸手握着了箭柄将信鸽拎起来,取下信鸽腿上的竹筒后又将其丢回到地面上,然后冷笑一声将竹筒揣进了自己的怀中。
早在田豫到达代县之时,赵犊和霍安就按照荀谌给予他们的指示沿着潘县、居庸秘密行军直奔犷平,而身处无终的袁尚也收到了荀谌的飞鸽传书,让他说服蹋顿派出三郡乌桓攻打犷平,一举端掉鲜于辅的老巢,同时在渔阳打开一个缺口再度夺回幽州。
为了不受到袁熙和司马懿的干涉,袁尚私自会见了蹋顿并说服了他出兵与赵犊、霍安里应外合,守军大多被田豫带走的犷平必然不能久持。
蹋顿同意了袁尚的建议,迅速派遣三郡乌桓的人马对犷平发起突然进攻,而赵犊和霍安也就像事先安排好的一样忽然从犷平的西面杀了过来,一时间犷平陷入了严峻的危机之中。
这一突然的军事行动不仅坐镇蓟城的张绣和曹丕没有防备,就连身为盟友的袁熙也毫不知情,当他把这件事告诉司马懿的时候,司马懿的表情非常严肃:
“从密令鲜于辅攻打张绣开始,我一直觉得他的身后似乎有什么人在操纵他一样,这次的事情更令我加强了这一想法,如果一切像我所猜测的那样,那就大事不好了。”
袁熙并不明白司马懿话的意思:“不管怎么说这个时候发生的事情还是多多少少对我们有利的吧,犷平仅有不到五千守军,在前后约五万人的包围之下肯定守不了多久的,鲜于辅一旦被杀,渔阳必定会陷入混乱,那时不正是我们重新夺回幽州的机会吗?”
司马懿摇了摇头:“将军试想一下,曹操好不容易拿下了幽州,会这么轻易的就放手吗?犷平之围虽然十分危急,但是曹操此时身在南皮,凭目前幽州的曹军兵力是不足以与乌桓抗衡的,所以我的想法如果正确,那个袁尚身后的人真正的目的是吸引曹操亲自北上...”
“那样的话,即使我们最终获得了攻克犷平的胜利,也不过是打了兔子招来老虎...”
袁熙的比喻可谓十分形象,司马懿站起身看了看张春华所住的营帐方向,心中十分担忧自己和她好不容易才从乱兵之下逃出一条生路,从此可能又不会安宁了。
赵犊、霍奴所率领的军队成功将田豫所率领的五万大军引到了远在百里之外的代县,而他们则利用田豫回师的这段时间与三郡乌桓人马对犷平发起突然围攻。
原本唾手可得的胜利现实之中却远远超出了他们的乐观预估,田豫在离开之前为了以防万一特地加强了犷平的城防,同时布置了很多滚木垒石和强弓硬弩以备突发状况。
正是因为田豫的这种未雨绸缪,给围攻犷平的敌军造成了极大的阻挠,使得鲜于辅短时间内不至于陷入孤立绝望的境地,但是城内的守军毕竟有限,而且长时间的围城造成的粮水缺失也是很致命的关键,若是长时间没有有效援军的话情势仍旧不容乐观。
离犷平最近的军队是刚刚进入蓟城尚未来得及修整的曹丕、张绣所部,他们全部的人马加起来不过一万人,而且刚刚安定下来没有得到有效的修养,就算是出兵战斗力也不如当初。
所幸的是曹操已经决定亲自率军解犷平之围,在郭嘉的建议之下他命令曹丕和张绣不允许妄动,自行带领以曹纯、曹洪为主力的军队约六万人火速北上。
曹操的这一举动立刻引起了坐镇上党的高干一阵狂喜,因为荀谌费尽周折部下了这么大的局就是为了将曹操吸引北上,从而造成后方的空虚给自己可乘之机。
鲜于辅的坚守给曹操及时赶到救援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当曹操到达犷平后首先对实力较弱的赵犊和霍奴发起攻势,并利用犷平城为封堵三面合围将二人死死的堵在反包围圈内,赵犊和霍安的军队被曹洪亲率的铁骑冲散分割,逐个击破。
最终赵犊和霍奴被曹洪手下骑兵于乱军之中斩杀,三郡乌桓见没有再围攻下去的可能性于是撤兵返回,犷平之围最终被解。
然而当曹操的右脚刚刚踏入犷平城的城门口,自邺城方向便传来了急报:荡阴、邯郸两城守将造反,张辽、张郃两位将军前去平叛,高干趁着后防空虚发兵攻打邺城!
得知这一消息后所有将领都不知所措,唯独曹操一点也不惊慌,反而笑道:
“还真被奉孝和荀衍先生料中了,诸位不用担心,荀衍先生已有破敌之计,邺城无忧。”
荀谌的计谋的确成功的将张辽和张郃引开,使得高干以为时机成熟从而肆无忌惮的率领轻骑直奔邺城而去,一切看似都在按照荀谌的谋划在行走着。
在高干亲自率军出击后不久,荀谌便骑上马背离开了上党南下前往屯留,在行到一般之时,他看到郊外的一座凉亭内似乎有人在那里,心存疑虑的他驾马缓缓向前移动着。
直到他到达凉亭旁边之时,才完全看清这个人的面容,期初这个人的出现令他格外的震惊,但是很快荀谌就明白了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从容的笑了笑,跨下马背后牵着马走到凉亭边,对着坐在那里的人说道:
“真没想到历来不喜卷入政治纷争的你,居然会趟这趟浑水,我们好久不见了,大哥...”
坐在他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式荀谌和荀彧的哥哥:荀衍。
荀衍的右手按在圆石桌案上的长剑上,口吻平淡的回应道:“那是因为你也卷了进来。”
说罢荀衍站起身背对着荀谌走了两步:“你以为你的计划没有人看得出来吗?郭奉孝和钟毓他们早就布好了局等着你们钻进来,只是你们察觉不到罢了。”
一听荀衍这么说荀谌才有所发现,他心里暗暗想着难怪事情的发展居然出乎预料的按着自己的料想在行动,原来真正中计的人并不是曹操和郭嘉,而是自己。
看荀谌的样子似乎已经彻底明白了,荀衍开始劝说他回头并试图探出他背后的人:
“煽动袁尚主动与曹军开展从而引起了幽州战事,又利用高干闪击邺城让并州不得安宁,郭嘉还察觉到了你们有人在徐州试图怂恿昌豨反叛,我想不出来你和那位不肯露面的大人物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令荀谌没有想到的是就连徐州的事情也被郭嘉给料到,这下子他手中已经没有任何的底牌可以出了,只能站在原地低头苦笑了两声:
“那么看样子徐州早就有所防备了吧,包括我往南走郭嘉也...”
话音未落,荀谌猛然发现了令他不敢相信的事情:“难道...”
从荀衍的表情之中荀谌肯定了这个令他既不愿意相信的事实:
“没错,你的那位主子这段时间藏匿的位置已经被胡昭探查到,这也就是我们一直假装一步一步落入你们陷阱的真正目的,此刻胡昭已经前往那里去了,不仅如此,司马防也一起过去了,他的剑法想必你很清楚吧...”
一听到司马防和胡昭两个人一同行动,荀谌的心里顿时开始感到强烈的不安:
“他的位置十分的隐秘,你们是怎么查到的?”
就在荀谌质问荀衍的时候,忽然从空中飞来了一只缓缓落在了荀衍的手臂上,荀衍轻轻抚摸着信鸽的羽毛说道:
“没办法,郭嘉养的这只信鸽似乎很喜欢你与大人物彼此联系的信鸽...”
这下子荀谌完全明白了自己失败的理由,他也察觉到了自己身后所隐藏这的埋伏士正朝着他慢慢包围过来,毫无任何御敌之术的他知道自己根本逃不脱,索性迈着步子一步一步走向亭中的荀衍:“没想到不仅是我,就连那位殿下也输给了郭奉孝和钟毓了,那么接下来大哥打算拿我这个乱臣贼子怎么办呢?”
荀衍转过身看着荀谌:“很简单,和我回去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很快十余个曹军士兵便将凉亭重重包围,只等荀衍一声令下便将荀谌拿下。
四目相对之际,荀谌忽然抢先一步抽出了桌案上的长剑指着荀衍:
“真是遗憾,不能再继续看着乱世接下去会变成什么样了...”
当荀衍反应过来荀谌想自杀的时候已经为时太晚,荀谌将剑横在了自己的脖子旁刎颈而死,失去平衡能力的他倒在了荀衍的怀中,荀衍看着自己的亲弟弟采取了这个极端的方式不禁深感痛心:“你居然为了袒护那个人不惜牺牲自己,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弥留之际的荀谌眼前浮现出当初刚刚在袁绍手下任事的时候,成天听着那些所谓的谋士在那里侃侃而谈,而袁绍又是个庸碌之主,自己的能力远在他们之上根本就没有兴趣参与进去,所以他整日里都很无聊,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就在这时斗笠男子出现了,他的存在引起了荀谌对这个乱世极大的兴趣,在深受感染的情况下终于找到了自己生存下去的意义。
殿下呀,不能和你站在一起亲眼见证真正乱世的到来,真是太遗憾了...
高都以南十五里的草屋内,斗笠男子正坐在塌前挥笔书写着什么,站在一旁的郭淮察觉到了屋外似乎有着不寻常的危险气息。
当他低头看向斗笠男子的时候,斗笠男子已轻轻搁下了笔:
“看样子有贵宾不请自来了...”
站在密切注视屋外的郭配发现了来自屋外的威胁,他扭头看了看郭淮,郭淮明白了郭配的意思:“他们出现在这里,说明我们的计划已经失败了,恐怕荀谌已经...”
坐榻上的斗笠男子撇了撇角落的帐幔里被黑布所盖着的木箱子,微微扬起了嘴角...
与此同时,手执长剑的胡昭和司马防已经悄悄来到了斗笠男子所藏匿的草屋门前。
虽然草屋显得格外安静,但是胡昭和司马防都明白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胡昭抽出了竹叶片一剑,司马防也抽出了剑鞘中的长剑,凝神静气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就在这时郭淮手指长剑从草屋中冲了出来,胡昭执剑迎了上去与郭淮缠斗,司马防则趁机冲进草屋内想要找出斗笠男子。
踏进屋内时后司马防并没有找到斗笠男子的踪迹,却听见角落里似乎有人的动静,他缓缓靠近声音的来源,就在他离隔着声音的帐幔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郭配执剑撩开帐幔朝着司马防刺了过来,司马防一个转身避开了郭配的攻击。
两人在屋内开始打斗,郭配在经过十几回合后明显对司马防的剑术有些无力招架,被逼退后他喘息道:“真不愧是曾经名列六剑的司马防啊。”
“你的主子在哪里?”司马防并不与他废话,而是直接询问斗笠男子的下落。
郭配看了看身后角落里被黑布蒙盖着的箱子:“你说呢...”
说罢郭配再度挥剑朝司马防冲过来,司马防下意识的准备招架,没想到郭配忽然收住了脚步进而转而朝着身后的箱子刺了过去,当他抽出剑后司马防看到了他的剑刃上沾着血迹。
还没有等司马防有所反应,郭配便一个鱼跃冲破草屋飞快逃去了。
屋外与胡昭打斗不分上下的郭淮见郭配已经安然逃走,于是将迅速取出了袖袋中的石灰粉朝着胡昭撒了过去,胡昭赶紧转身躲避,等到烟尘散尽之后郭淮也不见了踪影。
快步走进屋内的胡昭看到司马防站在角落的箱子面前,便上前询问: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当他站在司马防的身旁看着箱子之中昏迷不醒的人时,不禁惊愕道:
“这是...”
司马防手中的黑布也滑落到了地上,他呆呆的看着箱子中被长剑刺中胸口的人:
“叔达...”
躺在木箱子中的司马孚,手脚被绳子帮着蜷缩在狭小的空间之中,左胸口的衣裳被鲜血映红了,此刻依然完全失去了意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司马孚会在这里呢?
郭嘉和钟毓精心布下的局最终功亏一篑,活捉斗笠男子的行动以失败告终。
事情暂告一段落后,司马防将司马孚带到了堂阳县交给司马朗疗伤修养,而胡昭则前往广宗向郭嘉说明整件事情的经过,郭嘉听后也对司马孚的出现有所怀疑,不过他还是比较谨慎:“我想这件事情想要彻底弄清楚还是要等司马叔达清醒过来之后才行。”
胡昭转而问郭嘉:“司马懿现在怎么样了?”
坐卧在床榻上的郭嘉面色相较于之前愈发愈差,这点没有逃过胡昭的眼睛:
“你的身体还能支撑多久?”
“你让我先回答你哪一个问题呢?”
看着胡昭连续问自己两个毫不相干的问题,郭嘉扬起嘴角露出了干涩笑容:
“应该不到一年吧,我托人给我带的药似乎给我的时间也快到极限了。至于司马懿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过段时间就会启程前往幽州去找他。”
听郭嘉这么说胡昭内心感到十分不忍:
“就算是为了她你也要保护司马懿吗?即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郭嘉并没有回答胡昭的问题,而是在胡昭的搀扶之下站起身将话题岔到了另一方面:
“徐州方面我已经安排了于禁和夏侯渊,李蒙、昌豨的问题也会得到解决,虽然没有抓到幕后主谋,经过这件事后我想那位‘殿下’的元气会受到一定程度上的打击,短时间内是不会妄动的,加上我会亲自去见司马懿,你也不用担心他了。”
话说的越多郭嘉的起色就越差,以至于尽管在胡昭的搀扶之下仍然难以站立,胡昭看他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决定不让郭嘉只身前去:
“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那个傻小子交给你我可不放心...”
荀谌自杀后不久,高干在黍窑邑便遭到了荀衍所布下李典、乐进所部的猛烈伏击,高干损伤惨重只能退回壶关,李典、乐进在曹操的命令之下乘胜追击,在潞县追上高干撤退的人马再度大败高干,斩首数千,高干为了自保退往壶关据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