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方对着下面高喊:“羊古衙役听令,即刻放下武器,不得有误。恩师林泽仁林公命令与山屏县重归于好。”
同时,孔正也喊道:“山屏衙役听令,尔等不可妄动。我已归附林泽仁林公,与羊古县罢兵言和。”二人都懂得利用“林泽仁”这个名号。
此时,地上的都欢呼起来,人们高喊着“万岁”,都扔下了兵刃,相拥而欢。不少人飞上天了与林泽仁问好。
“林公您来了,还是神采不减当年啊。”
“林公是我们全村的救命恩人,我还没报答您呢”
“这次我们归附林公了,以后全听林公……不,听林元帅的吩咐了。”
不少人上前磕头,场面甚是热闹。林泽仁一一和他们打招呼,并扶起跪拜的人们。
这时候曾捕头也带人飞了过来,向吕方行礼,满脸歉疚,道:“林公逼问我大人的去向,我不敢不答。请大人责罚”。
吕方对他道:“此事多亏了恩师才有现在的局面,再说了凭你也拦不住他的,这事不怪你。”吕方看似文弱书生,对下属非常严格,凡是抗命不遵的必受重罚。
小隐静静的看着,对林泽仁充满了由衷的钦佩和深深的向往,望着林泽仁道:“凭一人之力挽回局势,大英雄理当如此。”又想起刚刚酒席上,老先生说到“林泽仁”这个名字时,他是那么的郑重。原来这三个字拥有如此的魔力,自己听了居然毫无反应,当真是无知的厉害。
这时,从地上飞上来一队人,为首的是个长髯大汉,也走到林泽仁身边,下跪行礼,道:“参见林公。”
林泽仁欲伸手扶起,却见刀光一闪,一柄单刀夹在脖子上,正是那长髯大汉所为。大汉起身一手抓着林泽仁的肩膀,一手用刀抵着他的脖子,大笑道:“可让我抓到你了。哈哈哈。”
众人都愣住了,看着这突发的一幕。
孔正上前,怒道:“贺云开贺捕头,你要干什么?”
贺云开不理睬他,对着山屏众捕快说道:“弟兄们听我说。咱们吃这公家饭是为了什么啊?还不是图个升官发财、富贵荣华嘛。林泽仁是朝廷通缉的头号要犯,赏金百万。若是大家随我献给宰相宋大人,我等不光获得赏金,一定还会加官进爵的。”
吕方率领羊古衙役将贺云开等人围了起来,严防有变。
此时,孔正指着贺云开,怒道:“你敢造反?活腻了吧。”
山屏县那边站出来一个捕头,说道:“当年大旱,西广国西部好几个府的几十个县遭灾,是林公亲自主持的赈灾。若不是他老人家给我喂上一口热粥,我早就饿死了。”然后,怒视着贺云开,道:“若有人贪图富贵,与林公为敌。那得先问过我手里的刀答不答应。”身后站着几十个捕快,看来是他的属下。
此时,又出来一个捕头,道:“李大哥所言甚是,我等受林公恩惠实在太多。当年赈灾林公是变卖所有家产了啊。那时,我们王家庄全庄发生瘟疫,赈灾官员没人敢管我们死活,是林公亲自带着草药和粮食来到我们庄子,救下大家。”说完,拔出了手里的刀,指着贺云开,道:“贺云开,像林公这样的大清官、大善人你都不放过,你我兄弟之情从此已绝。”然后,挥刀砍下自己的衣角。这是割袍断义。他的身后同样站在几十个捕快,他们一起拔刀,怒视着贺云开。
贺云开此时被众人孤立,事情的发展超乎意料,他实在想不明白这群人为什么放着荣华富贵、加官进爵不要,非要维护一个要犯呢。他冲众人道:“你们脑子坏了吗?林泽仁是反贼,你们与他同流,不怕被诛九族吗?”
众人丝毫没有退缩,一个捕头冷冷的道:“我们就是造反了,又如何?”
另一个捕头说道:“如今西广的大地上,造反的还少吗?比起车右、赵测这样的大反贼来,我们算得了什么?也没见西广朝廷把他们怎么样了啊。你若识时务的话,放了林大人。”
又一个捕头道:“贺云开啊贺云开,你真是没脑子啊。我们只有追随林公,才能称王称霸,才能开疆裂土,成就宏图伟业。”
孔正看见手下自己提拔的捕头都是如此立场,心中暗喜,他们果然都是我的心腹,除了这个贺云开。他再不犹豫,指着贺云开道:“给我诛杀此贼,算是我等归附林公的投名状。”
众人步步紧逼,贺云开把刀一横,抵近林泽仁的脖子,怒道:“都给我退后,否则我不客气了。”
见众人不敢上前来,贺云开抓着林泽仁飞了下去,落在地上。贺云开的手下众捕快并没有随他而去,只是愣在那里,没有动作。
“放开大人。”两个人影飞了过来,速度极快,落在贺云开的身前,正是元祁和林远。二人眼见着林泽仁被劫持,此时再不犹豫,决定出手了。
“啊……”一声长长的呼喊发出,一人从云端坠下,再听到“砰”的一声,那人重重的摔在地上,掉在贺云开身后一丈处。
贺云开警觉的看着他,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从天上掉下来,借着月光看去,那人是个少年模样,被摔得全身是血,此时正痛的发颤。
元祁也看见了,他大吃一惊,自责道:“我怎么忘了小隐兄弟不会飞了。唉,我该死。”林远也道:“恐怕被摔重伤了,我去看看。”又投鼠忌器,不敢上前。
从天上掉下的人正是小隐,本来元祁带着他立在云端,谁知道出了贺云开劫持林泽仁这事,再加上元祁当时心急如焚,竟将小隐放开,自行去追赶贺云开,小隐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掉了下去。
小隐被摔得全身骨头欲裂,肌肉受伤,血流不止。好在还有一丝神智,慢慢运起《天魔斩》的功法为自己疗伤。缓缓的止着血,修复着外伤。但还是没有力气站起来。
贺云开道:“都不许上前。”见自己已经被重重包围着,看来今日是走不开了啊,于是说道:“我们谈个条件。我放了林大人,你们让我走。怎样?”
元祁道:“好。只要你放了大人,你可以走。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我绝不食言。”
贺云开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就算你会放我,他们能放了我吗?”
林远怒道:“那你要如何?”
贺云开道:“我先带林大人单独离开,然后我放了他,自行离去。”
元祁道:“我们怎么相信你?”
这时,贺云开的身后站起来一个人,衣衫褴褛,全身是血,但两眼精光闪闪,充满着力量。自然是小隐。小隐一直用功疗伤,此刻外伤基本上愈合,血脉游走正常。此刻他站在贺云开身后,运起《天魔斩》法诀,周身充满着力量,准备施展必杀一击。
其他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十分疑惑,但也非常高兴。除了贺云开和林泽仁。
贺云开还在说着:“我自然是说话算数的。”他是站在林泽仁身后,右手持刀架在林泽仁肩头。
元祁知道小隐定有打算,先稳住贺云开,道:“那你带林大人走吧。”
贺云开大喜,刀从林泽仁脖颈移开寸许,准备带人飞起而走。就在这时,小隐聚十成力向贺云开右臂击去,一击而中,只听“咔嚓”一声,将贺云开右臂打折,“当”的一声,单刀落地。贺云开这才发现小隐,下意识里的一脚踢向小隐。小隐因跌落云端受重伤,再加上刚刚用尽力量,此时毫无还手之力,被一脚踢的横飞出去。
但此时元祁、林远依然赶到贺云开身边。二人双掌击出,贺云开赶忙闪过,向后退开。就这么一下再也抓不住林泽仁了。他见事情惨败,再不犹豫,飞身上天,向前飞去。
林泽仁赶忙去看小隐的情况,把了把脉,对小隐道:“小隐,你真是一员福将啊。放心吧,你的伤不碍事。”又对元祁道:“你来给小隐疗疗伤。”元祁点点头,上前来疗伤。
孔正冲上前来,高喊:“给我诛杀此贼。”
众人不再犹豫,拔刀冲杀上去,林泽仁急忙道:“不可。”话音未落,就见到几名捕头赶上前去,几刀砍杀,贺云开人头落地,头颅和身体分成两瓣,从云间坠下,喷溅的血迹飞出了一个弧形。已然来不及阻止了。
羊古衙役又将贺云开手下的捕快都抓了起来。林泽仁急忙道:“都住手,放过他们。”众人这才停止了动作。
林泽仁对众人道:“既然已经杀了首领,他手下的人就不要再杀了。”贺云开的属下们赶忙磕头谢恩,道“林公,林元帅明鉴,我等只是跟随贺捕头身后,哪里知道他要劫持林公?属下等却绝无此心啊。”又道:“我等愿追随孔大人,为林元帅效命。”
林泽仁笑道:“却是与尔等无关啊。你们起来吧。此事我绝不追究了。”他们这才站起,走到孔正身边行了一礼,神色萎靡。孔正宽慰道:“事情已经过去,你们不要放在心上。下去好生休养。”
这个小小的闹剧就这么解决了。小隐心头一阵惶恐。这些人聚众造反,可是大大的不好。父母被囚十四年了,这些人就聚众造反了,而且听他们的说法,造反之人非常众多,此处只是冰山一角。
小隐在山上的时候,师父杨沉戟从没对他说过天下大事。这回初次下山,完全不清楚此时世道的变化。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判断大是大非,只是片面的觉得林泽仁等人都是好人。又很理智的明白反叛是极其可怕的行为,这么想不光是为了维护自己父亲的统治权,而更重要的是,造反将带来腥风血雨的颠覆,将是累累白骨撑起的个人野心,最终受苦的还是最普通的百姓。
小隐收起自己对林泽仁的好感,暗自观察着,却又觉得自己是完全的无可奈何,决定还是救出父母为当务之急。然后,让父亲去处理这些复杂的事情。
这时,林泽仁过来,关切的问道:“小隐啊,你的伤好了没?”
林泽仁见一切都已平定,便道:“既然事情已了,你们先各自带回去吧。明日在羊古县衙商议大事。”
孔正对众山屏衙役道:“山屏役听令,即刻返回,不得有误。”
山屏衙役列队集合,整齐划一,然后浩浩荡荡飞向东南而去。只有几个人留下来了,看来是孔大人的亲兵护卫。
同样,吕方也命羊古衙役返回。林泽仁望着两队人马各自返回,喜上眉头,笑道:“你们两人都是难得的人才啊,这县令当的有点小诸侯的感觉啊,哈哈哈。”大家都笑了,吕孔二人也笑了。
孔正笑了笑,冲吕方道:“既然吕兄是林公的人,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此事算小弟鲁莽了,给吕兄赔罪了。”
吕方也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啊。赔罪一事休要提起,从此你我就是一家人了。”他又看了看天气,道:“如今天色已晚,大家先去我羊古县衙休息,明天再谈正事,如何啊?”
林泽仁点了点头。众人差不多也都倦了。林远叹道:“可惜的晚宴,啥也没吃成。”吕方陪笑道:“小弟不必担心,回去让你吃个够。哈哈。”众人也都笑了。
元祁背着小隐,跟着大家都向着羊古县的方向飞去。深色的夜空中几个影子划过几道绚丽的光亮向远而去,只留下一片喧闹过后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