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他的扣子(1 / 1)

这一晚上的斗歌之后,关山千重的微博账号下又掀起了刷绿风潮。这一次的来势更加凶猛,许多吃瓜群众都把这件事看做一个笑话,一连刷了两三千条,再加上之前的,都上五千的绿油油的评论了。

很快坊间又有一种传闻甚嚣尘上:一个名叫“cos圈的那些事儿”的营销号发了一张照片,是一张白翡丽靠在排练厅的镜子上看剧本的照片,旁边是一张弱水的侧颜对比图,配的文字含沙射影:

你们见过自己给自己戴绿帽的吗?关山千重做到了。

这张照片不知道是谁在鸠白工作室偷拍的,拍得很清晰。白翡丽穿着很随性的白t和破洞牛仔裤,但因为窄腰长腿,身材秀丽挺拔,看着就是格外的清新美好。照片其实就拍到了他的小半张脸,但他站在干净透亮的镜子前,镜中人低眉沉思,耳畔银坠如缕,宛如水边的那喀索斯。

这是白翡丽流传到网上去的第一张照片。之前他太低调,没多少人注意过他。

对比的弱水照片虽然带着浓妆,但从脸型和五官上看,确实是逃不开的相似。

这条微博一出来,圈中群众们是懵的,然后,爆了,吵爆的。

只要涉及弱水的地方,就不可能是太平的地方。

底下的评论非常明显地分了三派:

怀疑关山千重就是弱水的。

坚决不相信弱水是关山千重的。

还有一派非常自在:如果关山千重真的长这样,我不介意舔一舔啊;如果关山千重真的是弱水,那……就站关山和弱水的水仙cp吧……

关九的微博下也沦陷了。

许多隔壁圈的人也过来围观,评论就四个字:贵圈真乱。

然后又是一片混战……

翌日,鸠白工作室发布了一个正式声明,详细叙述了工作室深夜大门遭砸,工作室中被放了一个《幻世灯》诅咒人偶的事情,并公布了现场照片和监控录像,宣布已经报警立案。

关九转发了这条微博,说:

“做这件事恐吓我们的,还有在微博上散布谣言带节奏的,希望你们爷们一点,自己站出来道歉。

“我们鸠白工作室一路艰难走到现在,遭受过许多的责难和非议。我们为了生存,接《龙鳞》时,有人指责我们商业化,忘记初心,我们坚持过来了,交出了让大家满意的答卷。现在做《幻世灯》,我们只想支持中国优秀的黑白漫,做好中国自己的二次元舞台剧。鸠白的每一个人都是英雄,我们愿意战死沙场,但不希望死于同行的同室操戈!”

关九的这条微博一出来,终于基本平复了之前一整天的战火,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鸠白工作室所遭遇的恐吓事件上来。

人们已经渐渐明白,他们在社交媒体上所看到的事情,往往有藏在背后的操纵者。

这一夜一天所发生的事情,观九鱼为何会向关九邀战,鸠白工作室中为何会出现神秘的诅咒人偶,弱水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关山千重的照片为什么会突然在网上传播开来并和弱水进行对比……所有这些事情,究竟是偶然发生还是幕后有人蓄意为之,围观者不得而知。

但这不妨碍他们将所有这些事联系起来,然后细思极恐,不妨碍他们提出阴谋论,但阴谋论本身也成其为一种娱乐。但这一道风波,终于在两三天中淡下去了。

余飞那一晚上从鸠白工作室出来,她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否则面对白翡丽,她会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

恰好这几天缮灯艇有一个处得很好的师姐要去宁夏男方老家办婚礼,邀请她做伴娘,她问清了倪麟不会去,便买了张火车票过去了。这几天全国都在下雨,连宁夏这么干燥的地方,天都阴沉沉的。

第三天晚上回北京的火车上,余飞接到了姨妈言佩玲的电话。

这一场大暴雨在y市尤其凶猛持久,降水量达到了十年来最高。他们住的那条老巷排水能力太差,在雨水中泡了三天三夜,活生生把他们那栋又老又破的房子泡成了一座危房。

而言佩珊所在的那片墓地也被冲毁了。

言佩玲的工厂这段时间特别忙,姨父和儿子所在的水电站忙着泄洪排解险情,日夜紧盯,小芾蝶又恰逢期末考试,言佩玲希望余飞能回来帮忙处理一下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

余飞听言佩玲说完,二话没说,又买了一张第二天一早的高铁准备回y市。

这三天,白翡丽没有给她发过任何信息,也没有打过电话。她想,那就冷一段时间吧。感情这种事情,又岂能强求?

她回到自己租的小房子里,匆匆忙忙收拾了一下东西。

天气热了起来,距离去年那一时期的低谷也越来越远。她有一种四肢蜷缩紧抱起来,现在又缓缓张开的感觉。

她拉开临时衣柜的拉锁,换上了一身许久不穿的旗袍。镜子里,她这一年不懈练习,身材只比过去更好,愈发的纤秾得中,腰如约素。为了去做伴娘,她又重新剪了头发,打薄,拉直,去了刘海,整个人又朝气亮堂了起来。

塞了好几套旗袍到收纳袋里,她收拾好了拉杆箱出门,这老破房子地势不大平,锁门时,拉杆箱歪歪滑走。她右手还在锁着那个不大利索的防盗门,左手一够没够着,只能眼睁睁看着拉杆箱向楼梯滑去。

她心中骂了一声,眼看那拉杆箱就要滚下楼梯,有人抬足一抵,把那拉杆箱又抵得滚回了她身边。

“又要去哪?”

老房子没有电梯,一层两户,楼道狭窄。他往那里一站,就堵住了余飞的去路。

他穿了件衬衣,头发扎了起来,看似凌乱却有一种无序的美感。耳上银坠细缕,最底下勾一粒细钻,流光溢彩。

余飞盯着他的衣领,仍是顶上的领子开一颗扣。就在三天之前,有另外一双手与他解衣扣。

她回来后曾反复地说服自己,那是关九啊,是白翡丽多年的合作伙伴啊,取向是女啊,能和白翡丽怎样呢?白翡丽那时候是不是病了?关九只是单纯地在照顾他?

她有些后悔当时没有问个清楚。可是或许就是那么一种属于女人的直觉,她总觉得关九对白翡丽的感情不同寻常。那一声“阿翡”,那种毫不避讳的肌肤之亲,让她觉得无法忍受。

她可以接受绫酒的存在,却无法容忍关九和白翡丽这样的关系。

所以她没有再回去问白翡丽。

或许是她的胡乱揣测,但她胸口里有一道郁结之气。她手拄着箱子的拉杆,忍着气平静道:“你今天起很早啊。”

“不起早你不又跑了吗?”他有些阴沉地说。

余飞摩挲着拉杆,脸淡淡地别向一边,说:“无非是回老家一趟,我又能跑去哪里。”

白翡丽看着她,沉沉地道:“是不是我不主动找你,你就不会找我了?”

他又补了一句:“我们就这样散了是不是?”

一句“散了”,忽的让余飞涌起满心满腹的酸苦,她想,难道这三天他也不理她,就是在试探她吗?不主动找他?难道她那十几个电话是白打的吗?他的工作室,她是白去了吗?她心中发凉,嗓子里像是梗了块石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她不言语,他说:“过去半年,都是我主动到你这里来,我每天先给你发信息。如果我不先联系你,你是不是就像这三天一样,半句话都不会问我一下?我生老病死,你根本就毫不在意?”

余飞万没想到他会首先来指责她,气得浑身发抖,冷笑道:“你冷了,有关九给你添衣服,你热了,有关九给你解扣子,哪里有我什么事儿!”

他一怔,说:“我和你之间,和关九有什么关系?”

“别装傻了!”余飞尖锐地说,“那天晚上我看得清清楚楚,你当时还睁着眼睛,关九用手给你擦汗,给你脱衣服。我不管她直的弯的,我就是不许任何人碰你!”她情绪激动,眼圈都有些发红。

他怔住,定定地望着她,半晌,余飞拿手指揉了揉眼角,他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余飞挣扎:“别碰我!”

他却握得更紧,角力间,余飞的眼角更红了。他不放手,她便对他拳打脚踢。他把她逼到墙边,压制住她,拿着她的手按到自己的衣领的扣子上。

他肌体的热力透过薄薄的衬衣透过来,余飞不明所以,有些惊惶地想要挣开,却听见他微哑的声音说:

“我知道了,以后我衣服上的任何一个扣子,都只有你一个人能解。

“我身上的任何一个地方,也都只有你一个人能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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