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万籁俱寂。
阮之之抱着龙猫抱枕趴在床上,双手握着手机,口中念念有词地低声倒数道:“6、5、4、3、2——”
下一秒,她深呼吸,眼疾手快地发送过去一条>
此时,时针刚好指向零点。
2017年6月17号,00:00,时砚二十七周岁的生日。
发过去了这条生日祝福之后,阮之之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压抑许久的困意终于不受控的汹涌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随手把手机丢到一边,正打算睡,却突然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
时砚平时作息极其规律,该不会现在还没睡吧?
抱着几分疑惑,几分期待,阮之之又把刚刚丢开的手机拿回来,亮着光的屏幕上,果然是那个熟悉的名字。
时砚:你还没睡?
阮之之无语,这不是重点吧,重点是自己刚刚删删减减斟酌半天敲下的一大段生日祝福好吗?
之之:(微笑)我专门守零点给你发的生日祝福,你不觉得很感动吗?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回复:
时砚:我不记得我的生日了。
果然。
尽管这个回复在她的意料之内,但是亲眼看到他发过来的这行字,还是不可避免地让阮之之觉得有些心酸。
于是,她一字一句地回答:没关系,以后的每一年生日,我都陪你过。
对方很快就回过来一条消息,他说:之之,我从八岁以后,就再也没人记得我的生日。
窗外夜色如水,除了偶尔经过的汽车鸣笛声才无其他杂音,阮之之窝在自己小小的一张床上,把这句话反反复复看了很久,一颗心像是被揉碎了,柔软又酸涩。
正准备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看到对方又说:很晚了,明天还要早起,睡吧。
明天就是去落霞山野营的日子了,阮之之今天去猫先生蛋糕店做好了生日蛋糕,现在已经放到顾念家的冰箱里。
阮之之想了想,怕顾念会忘记,于是又不放心地发条微信提醒她,明天出发的时候一定要把自己的蛋糕带上。
跟时砚道过晚安,她关上手机,很快就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她想,余下的生命中,时砚再也不会孤身一人了。
***
第二天一大早,也许是心情太过兴奋,闹钟还没有响阮之之就睡醒了。
她伸了个懒腰从床上下来,此时刚刚六点半。
预计出发的时间是八点,还有一个半小时。阮之之的行李前一天晚上就全部收拾好了,所以她洗漱好之后有些无聊,干脆坐在梳妆镜前仔仔细细地化了个妆。
等到她把睫毛膏拧开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如果要在山上过夜的话,那么晚上卸妆应该很麻烦。想到这里,她很果断地把睫毛膏放下,放弃了全妆的打算,还是跟往常一样化了个淡妆。
反正她再丑的样子,他都已经见过了。
因为之前时砚提醒过她山上温度低,所以炎热的六月份,阮之之依然穿上了长袖长裤。
她打开手机地图搜索了一下,发现这里距离落霞山的车程要四个小时之久,而且他们乘坐的是一辆旅游大巴车,那么可能会耗费更久时间。
时砚路上会不会觉得饿……
想到这里,阮之之灵光一现。
她昨天去做蛋糕的时候,顺便做了几袋曲奇饼干,虽然味道不算很好,不过聊胜于无,拿来充饥还是可以的。
草莓也洗一盒好了,时砚喜欢吃。
……
她就怎么来来回回地折腾,原本空空荡荡的背包硬生生被塞满,直到时砚的电话打过来。电话那头,他告诉她自己已经到楼下了,还非常体贴地问她要不要上来帮她拿东西。
因为只住一晚,阮之之本身也没带多少行李,所以拒绝了他,一个人快步下了楼。
由于大巴车停在a大门口,所以时砚先开车过来,然后接她到a大。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她看到时砚今天穿了一身蓝色的运动服,袖口松松垮垮地挽起来,很随意,明明是优雅淡定的模样,可他抬手间,手臂上若有似无地露出部分纹身,又让人觉得颓废的味道更重。
她一看到他,双脚就控制不住地加快步伐。
时砚已经打开了后备箱,见她走过来,很自然地绕到她背后去取背包,等帮她把东西放好之后,他又把后备箱关上。
一路上,时砚安静地开车,阮之之献宝似的把自己洗好的草莓拿出来喂他,对方明显就是一副不想吃的模样,可是看她伸手过来,还是配合地吃了好几颗。
阮之之心满意足地把剩下的草莓放好,不再打扰他开车,开始低头刷微博。
很快就到达a大,阮之之透过车窗,看到一辆白色的大巴车已经停靠在学校门口了。
忍不住回头去看时砚,却看到对方伸手从车后座上拿过来一个小型的急救药箱,然后放进双肩包里。
看见她的眼神,他解释道:“山上蚊虫多,我给你带了止痒膏和风油精。”
然后,他下了车,开始自觉地把行李往大巴车的后备箱里运送。
阮之之觉得自己很清闲,有他在,她好像什么都不需要想,也不需要做,只要像一个孩子一样等着被照顾就好。
于是她舒舒服服找了个树荫下的长椅,然后坐下。
视线百无聊赖地望向大巴车的方向,那个高挑削瘦的背影就站在车门处,似乎正在登记信息。
这个场景仿佛似曾相识。
他的背影一如初见般,懒散,萧索,透着浓重的孤独感。
阮之之看着他,突然就从长椅上站起身来,下意识地想走过去。
仿佛是心有所感一般,他回过头来,那双漆黑的眼睛好似漫不经心地投来一瞥,当看到是她,原本严霜凛冽的眉眼又变得柔和。
然后,他看着她,远远地笑了。
仿佛天地都静默在他的笑容里,时空倏忽间不断倒退,一路颠沛流离,最后终于回到那个冬天的早晨。
那个时候,阮之之也是坐在相同的长椅上,远远地,有些着迷地偷看他抽烟。
她从来都没有问过向来心如止水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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