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蚀的铁门在撞击下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将失神许久的茉莉唤醒。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冷的地上,身上似乎并不是*的,而是穿着宽松的衣服,手中也握着似乎是金属制的东西,但其实茉莉并不是冷静地感受这一切的——她不知道自己已经脱离了梦境,而是以为自己即将再次迎来死亡。且那铁门因撞击而发出声音仿佛正证实着她的推测。
“不不不,不要再来了!我不想再死了!”
茉莉歇斯底里地喊叫出来,狼狈地在黑暗中朝着远离铁门的方向爬去。门外的人显然听到了她的叫喊声,剧烈的撞击因此停顿了一下。但几秒后,撞击声再次响起,而且这次的撞击明显比之前更强。失去理智的茉莉随之加快爬动的速度,只不过没过多久她便撞上了坚硬的外墙。
茉莉幼年时期的经历与此时的情景重合:当初她也是这样,因恐惧而不断逃离,而退路则被墙壁切断。恰好,茉莉刚刚在梦境中也经历过同样的事情。茉莉没有像此前那样,疯狂地攻击墙壁以试图解脱,或是向敌人祈求生存的机会。她觉得自己无论做什么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于是她靠着墙壁坐下,打算迎接她想象中的必将到来的死亡。
“该死,这门怎么这么结实。”女子一边用身体撞着锈蚀的铁门,一边抱怨道。在她的大力撞击之下,铁门已经出现了多处严重变形,但似乎还能承受许多打击。
“你运气太差了吧,如果我来,一下子就能打开。”男子伸着懒腰,围观着女子的举动,并不断挖苦她。
“我如果运气差,那也是你造成的。”女子向男子露出了鄙视的神色,接着说到:“你来试试看,让我见识一下你如何打开这个门。”
“哈哈,这还不简单,比起蛮力,当然是技巧更有用了。”看到女子退后,男子自然地来到了铁门前,借蜡烛的光亮看向铁门:“我的开锁能力可是很高的,像这种门轻轻松松就能打开了。”
“呵,我倒是不否认这一点,不过这里连铁丝都没有,你打算怎么开锁啊?靠眼神?”女子在男子身后抱着胸,冷眼旁观着男子的行为。
“你别忘了这个世界的性质是什么。”男子并没有掏出什么器械,也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举动,仅仅只是直视着锁孔,但那锈蚀的锁竟自动打开了。男子从地上拿起蜡烛,轻轻一推便将沉重的铁门推开:“看,成功了吧。”
“你还真用眼神把锁打开了?”
“凡是现实的东西都是合乎理性的。世界的规则如此,自然可以这样做。”男子一边向前走着,一边胡乱解释着。
“好吧,就当你说得对。”女子跟着男子前进,观察着周围的空间:“话说回来,你现在怎么又不怕鬼了?”
“那一听就是人的声音好不好,肯定是某个被绑架到这里的妹子被我们吓到了。”男子嘴里说着说服力并不怎么高的话:“虽然主要是因为这里一次也没出现过真正的鬼。”
“不过,她在哪里呢?这地方暗得出奇。”
这个房间十分宽阔,结构似乎是一个高大的正方体。而奇怪的是,这里仿佛能够“吞噬”光亮,蜡烛的光在这里只能照亮前方五米的事物。而且声音在这里也不能很好地传播,因为二人的听觉非常敏锐,却没能听到茉莉呼吸的声音。
“应该是跑掉了吧,如果这个房间是密闭的,自然是到房间的某个边缘上去了,也许她就在对面的墙壁附近。总之走就是了,就算她凭空消失了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男子这么说着,却转头将烛台递给女子:“所以,探路的工作就交给肉盾了,我这个脑力工作者要在后方发挥光与热。”
“你?脑力劳动者?厚颜无耻啊,你什么时候比我聪明过?”两人一边互相嘲讽,一边前进。不久后,他们便见到了倚靠在墙上,望着他们的到来的茉莉。正如茉莉之前所感受的那样,茉莉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睡衣和一双长袜,其服装样式与女子身上的一样,但因茉莉身高较矮而小了许多。茉莉此前逃跑时,手中紧紧握着那奇怪的金属制物体,因为她下意识地觉得那是她唯一的武器,而事实也是如此。在烛光的照耀下,那物体的全貌展现在了三人面前。
“我靠,‘手炮’。”男子看到茉莉手中的物体后,用东帝国语言说出了茉莉无法理解的言论。茉莉没有发现自己突然能够听懂自己从未涉猎过的东帝国语言,但茉莉从男子的话语中得知,自己手上的这个奇怪的机械似乎有比较强的杀伤力。茉莉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机械,那机械明显带着高等精灵造物的风格,似乎被称作“手枪”,但茉莉并不清楚该如何操作这个武器。
“你们也是来杀我的吗……”茉莉重新抬起头,有气无力地问向两人。
“并非如此。不如说,我们是来救你的。”男子摊开双手,示意自己并没有携带武器:“看,我什么也没带,这种衣服可没办法……”
“……来救我?”听到这句话,茉莉的心中突然燃起希望。她此前不断经历死亡的时候,不仅没有人尝试救她,就连向她宣言要救她的人也不存在。不只如此,不断将她撕碎,斩杀的那些人甚至也从不回应她的话语,只是轻描淡写地杀死她,然后离开。茉莉紧盯着男子的双眼,继续向男子发问:“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们真的不是来再一次杀死我的吗?”
“‘再一次’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之前死过不成?”男子把自己的话咽下,正面回答了茉莉的提问:“是真的,我们是来救你的。”
“是吗……太好了……终于有人……”虽然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是十分危险的,可茉莉早就没有精力来考虑这些了。茉莉依然湿润的眼中再次涌出泪水,但与此前的多次哭泣不同,这一次她是因终于从不断死亡的情况中脱离,而情不自禁地哭了出来。女子将烛台递还给男子,随后蹲下身子,抱住茉莉,并将她从地上扶起:“好了,好了。不管你之前经历了什么,现在有我们在呢,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喂,那句话是……”
“闭嘴。”女子打断了男子的话,抚摸着茉莉的背,安抚着她。茉莉的哭泣久久没能停止,女子便一直拥抱着茉莉。男子通过烛光发现女子的脸上带着慈爱的神情,虽然其中很大部分是出于母性,但男子发现女子认识茉莉。
“你认识这个孩子?”男子发问到。
“是啊,我认识她,虽然她肯定不认识我。”女子并没有看向走到自己身侧的男子,而是看着茉莉埋在自己胸口的头说道:“她做了一件很神奇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但我就是那其中之一。”
“是你不久前告诉我的那件事情吗?如果真的是她做的,那她确实很厉害,也的确值得关注。不过她即使经历了那么残酷的事情也没出现什么异样,不是应该很坚强才对吗,可现在怎么一副精神崩溃的样子?她真的是你认识的那个人吗?”
“说得是呢,也可能因为她属于在事情过去后才会表现出真实情感的那种类型。”女子轻轻摩挲着茉莉被恶魔的爪击切得参差不齐的头发,回答道:“她身体的情况确实像是刚经历过那场血战,应该不会有错。算了,等她冷静下来再问就是了。”
“呜……您有什么要问我的事情吗?”茉莉从女子的胸口抬起头来,她的双眼因大哭而变得有些红肿,但从中已经可以看出些许神采了。
“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吗?再哭一段时间也没关系的。”女子温柔地问道。
“不必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好吧,那请问你是碧菙家族的茉莉吗?”女子见茉莉强行让自己振作起来,虽然不知道她又经历了些什么,却也感到非常心痛。不过她并没阻止茉莉,而是顺势问道。
“是的,我是茉莉,碧菙家族的最后一人。”茉莉的回答中带着诧异,因为她并不认识女子:“请问您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你毕竟成了新任的蛇教圣女,那些凡夫俗子做不到,我们这些老家伙却是能感知到这些的。你也真是强大,虽然有着神的辅助,敌人也早已被严重削弱。但一个二阶武者居然干掉了一个六阶武者,这已经堪称奇迹了。”
茉莉的眼睛逐渐睁大,她没想到面前的女子居然连自己对抗恶魔的经历也清楚。而从女子的话语中,茉莉发现女子的身份并不简单。茉莉带着惊异的情绪,开口向女子问道:“还未请教,您……和这位先生是?”
“哈,我们也算是淹没在历史中的家伙了,说出来你也未必知道。”女子感慨了一下,接着回答道:“我名为朱玦,算是东帝国人吧。那个呆瓜是梓霁,也算是东帝国的人。”
茉莉的确没有听过这两个名字,她觉得这有自己是西帝国人的原因在,不过或许就像朱玦所说,他们已经是被历史遗忘的人了。可就在茉莉以为,是这两个人将自己从莫名其妙的无限死亡中拉出的时候,朱玦却向她发出了疑问:“小茉莉,你是怎么到达这里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