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艾丽莎在肮脏,破碎的干草所制成的简易被褥上仰面躺着,堪称炙热的呼吸不断地被她呼出。她的姿势有些扭曲,像是一具被粗暴地丢在地上的死尸一样,手臂与腿的关节看上去正承受着一些磨损。不过即使她没有失去正常的感知能力,她也无力改变自己的姿态,毕竟她能恢复神志便已经十分神奇了。
她身体传来的感觉只有异样的热,她的双眼失去焦点,双耳嗡鸣不已,鼻腔里飘荡着甜腻到让人感到恶心的气息,而口腔尽管正不受控制地分泌着唾液,却仍有严重的干渴感。当然最糟糕的便是她的精神状态,不久前她的脑中除了传宗接代的原始**外只有一片空白。
这一切都不可能是自然产生的,其原因便是那群人掳走艾丽莎后,给昏迷中的她强行灌注了大量不可明说的药物。不得不说那群家伙已经把这种药物研发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在精确的计量,以及严格的流程下生产出的这些药物已经摸到了炼金术的门槛。若他们把自己配置药物的才能,和追求龌龊之事的热情放到正轨上,世界发展的停滞可能将被打破。
而此时,这些堪称完美的药物正不停地发挥效果,不仅改造着艾丽莎的身体状态,更冲击着她的精神,试图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玩具。然而艾丽莎毕竟有着圣女的资质,而且资质高于除论外的茉莉以外的任何前人,其精神自然不会因自身**而陷入崩溃。从苏醒以后,她便凭借本能来自己纯粹到近乎全无杂质的精神力清理着自己被污秽沾染的灵魂,并反向清除着自腹部向全身蔓延的不明暖流的影响。
艾丽莎记得昏迷前自己正收拾着剩下的衣服,而接着她感受到什么东西被蒙在了她的口鼻处,而她的意识也在转瞬间开始瓦解。她隐约记得自己昏迷前曾看到了一张很熟悉的脸,那张脸自然是蒙上了面具的,但她可以清楚地记住每个人的面部特征,因此她也知道把自己绑架了的是何人。
“拉蒙……”艾丽莎在心中默念着那个人的名字。她不相信那个平常彬彬有礼的人竟会干出拐卖人口的事情来,何况他已经在这个城市里住了很久,艾丽莎也很久以前就认识了他,如果他想拐卖艾丽莎,为什么到现在才出手。
“拉蒙?艾丽莎,你能听到我说话吗?”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艾丽莎脑中响起。
“茉莉?是茉莉吗?”艾丽莎怀疑自己的头脑已经产生了幻觉。
“是我,你的朋友。”茉莉透过大神术建立的链接传达过来的意识中带着些许欣慰。
由于茉莉话语中的神圣感,艾丽莎的心中的恐惧被压制下去,巨大的希望在她心中燃起,她立刻向茉莉描述了自己的处境,并发出求救。
“好的,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们正在路上。如果遭遇危机一定要在内心中大声呼救,我们就算砸了这个该死的贫民窟也会救你出来的。”艾丽莎的描述令茉莉心中尚存的愉悦完全被耗尽,而她语气中的愤怒不仅让艾丽莎吓了一跳,只敢弱弱地回应了一句就不再做声,更令此时存在于她灵魂中的蛇神也被惊动了。
“孩子,你怎么了?灵魂又出了什么问题了吗?”
“没什么,蛇神大人。”然而茉莉意识中的愤怒仍满溢而出,甚至令她的表情也不自然起来。
“你怎么了,茉莉姐姐?”感受到茉莉突然停住,且眼神变得犀利,雯梦露不解地问道。
“都说了没什……对不起,小梦露,我失态了。”前半段茉莉以近乎于喊叫的方式将话说出口,但至少后半段她控制住了自己的行为。
雯梦露被茉莉的突然发怒吓呆了。短暂的凝滞后,她露出了委屈的神情,眼角也流出了些许泪珠。茉莉意识到自己又像以前一样,在不知来路的情绪下失去了自控能力,于是她转身将雯梦露紧紧地拥在怀里,希望能弥补自己刚刚犯下的错误。
“茉莉,不然我一个人去吧,只要知道了方位,我有很多手段能将她救出。”艾尔明明没见过茉莉失常的举动,却仿佛见怪不怪一般,用热情的语气提着建议。
“我可以控制住的,艾尔。”虽然严重不合时宜,但茉莉还是任由雯梦露埋在自己的胸口啜泣,并向艾尔强调着自己仍可以继续行动。
“好的。”艾尔尊重其意愿,在一旁警戒。
茉莉心中的愤怒始终没有消却,纵然神秘力量正不断将其剥离,怀中的小生物也持续治愈着其身心,暴怒之意却源源不断地产生。而且这种情绪不仅从她灵魂深处的不可探知部分,更从那数千次受死的回忆中涌现,让茉莉全无办法招架。不必多说,深埋于她灵魂中的*已经爆发了,而且起到了非常糟糕的效果,用不了多久她的心灵将彻底被这些情绪支配,届时她又将性情大变,迷失自我。
“孩子,拔剑。”蛇神提示道。
茉莉来不及回应,她松开环住雯梦露腰肢的右手,抓住了背上巨剑被布料缠住的剑身,将之迅速拔出。在带有喜悦的嗡鸣声后,巨剑感受到了茉莉脑中汹涌澎湃的异常精神力,并贪婪地高效地将之吸收并转化。巨剑的意识和魔法阵都不怎么完整,吸收的速度其实并不比神秘力量剥离得更为快速,但三者相加已经足够让茉莉逐渐清醒过来。
“哇。”茉莉听到怀中的雯梦露低呼了一声,她生怕自己再次失控并吓到刚刚还在瑟瑟发抖的雯梦露,于是轻声问道:“怎么了,小梦露?”
“茉莉姐姐,你的剑。”雯梦露的小脑袋钻了出来。
“剑?”茉莉也回头看向自己手持的巨剑,而接着她的双眼便被映成了另一种颜色。那拖在地上的巨剑剑身上展示出茉莉曾见过的诡异而繁复的黑紫色花纹,同色的雷电释放出完全不输于地面的圣光的邪异光华,层层叠叠地缠绕在巨剑之上。这种景象被巨剑显现出来,除了需要得到生命能或精神力外,还需要触发一个条件。
“果然没清理干净。”艾尔看着雨幕,低吟了一声。
“艾尔,敌人来了吗?”茉莉挡在雯梦露身前,将左手也握在身体右后方的巨剑剑柄上,警惕地看着四周。
“对,还是那群我刚和你说过的家伙。”艾尔接着大喊道:“还偷偷摸摸地藏着干什么?都出来吧!”
一如往常,回应艾尔话语的是密集的箭雨。邪教徒们的箭在其武技的加持下丝毫没有为雨幕所阻,拖着各式各样的轨迹从四面八方飞向众人。艾尔刚开始还面带微笑看着这熟悉的景象,可不久后他才意识到这次的情况与以往不同。在用两面塔盾护住了周身后,他狼狈地向外喊道:“茉莉,梦露!”
“我们没事。”出乎其意料地,茉莉以平静的语气回应了他的问话。
艾尔看不到外界,自然也不知道茉莉和雯梦露此时所处的环境有何等安逸。黑色巨剑已经被茉莉插在地面上,如同她心中的愤怒一般狂暴的雷电在茉莉,和抓住茉莉衣角的雯梦露身边奔腾,将接踵而至的箭矢尽数粉碎。箭矢中包含的能量在其被摧毁后爆发,并将附近的紫雷驱散,不过其能量最多接触到茉莉身边的另一层银白色雷电形成的防护网后便消散了。
“现身了,就是你们做了那样的事情,对吧?”无明业火自异教徒们的身影出现后,便更加猛烈地灼烧着茉莉的精神。无论是神器对大量恶意的感应,巨剑对猛烈敌意的探知,还是茉莉自身对掳走少女的行为的无法容忍,都促使着茉莉将那些雨幕中的身影视为必杀的敌人。
“去死吧。”茉莉咬着牙,让充满愤怒的话语伴随着自石缝中被拔起的剑刃一同发出。张牙舞爪的紫雷冲天而起,将邪教徒们已经没有多大威力的箭矢摧毁殆尽。在邪教徒们完成轮换,并继续向茉莉等人投射箭矢之前,茉莉挥动双臂,将那超长,但重量因其意识的调整而十分适宜的巨剑扛在肩上,而更多的紫雷则随茉莉的动作而闪烁起来。
谁都看得出茉莉这是在蓄力,但茉莉的攻击远比任何人的反应还要快,就连她身后的雯梦露也只来得及蹲下身体。炽烈灼热的火焰之息在巨剑之上一闪而逝,而紫色雷电则接替那仅够进行武技初步引导的气完成了接下来的步骤。无数雷光化作丝线,沿茉莉的剑身层层叠加,迅速地在茉莉的剑上编织出了一层致密而厚重的“壳”,让她的剑变得像一个有护手的大型棍棒,而那棍棒上还绘着鳞片的纹路。
这便是她不久前在神殿中被蛇神传授的武技“神尾扫荡”,按照她的功法,这蛇尾的颜色本该是炽烈的橘红色,但这并不重要。茉莉借武技以及巨剑的功用,将相当庞大的愤怒情感灌注到这一击中,而现在该验收一下她试验的结果了。
巨剑在空中,按照茉莉在梦中所学舞出一道华美的紫黑色轨迹,伴随被剑刃排开的空气而绽放出的,是一条无比粗大的蛇尾。恐惧之意随紫黑色蛇尾的不断放大,在邪教徒们的心中不断滋生,在他们的不正信仰心被打破前,蛇尾击中了他们所处的街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