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
“男爵大人？”
“嘘……大小姐睡着了，我们两个去吧。”
“您的意志，我的男爵。”
“嗯。但就这样放着她也不行，睡觉还是去床上比较好。”
腿弯和肩头接收到轻柔的力，颠倒的重心使茉莉渐渐醒转。睁开双眼之前，茉莉的额头出现了湿润而柔软的触感。
“好好睡吧，没想到吸血鬼还可以不在棺材里睡觉。”龙裔的钢铁胫甲与地板碰撞的声音被门板削弱：“走吧，莱迪亚，去会会那该从我嘴里抢食的家伙。”
茉莉静静地躺在床上，即便微风阁房门关闭的声音传来也没有起身。她早就习惯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入梦了，刚刚被贤者抓在怀里肆意摆弄的时候产生的倦意使她对此早有预感。正因如此，使她难以应对现状的因素并非回到梦境造成的冲击，而是龙裔临走时对她留下的轻吻。
“我……该不会……这样是不对的……”
稚嫩的心脏跳得异常的快，体温违反吸血鬼的体质不断升高。茉莉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中的悸动令她没有办法不联想到某个方面上。她极其希望自己目前的异常情况是由疾病而非男女之情产生，否则她岂不是性取向已经不正常了。
考虑得越多心思越乱，少女将自己的整个身子缩进毛皮制的厚重被子里，结果升高的体温让她感觉自己像是进了烤箱。闷了许久，她还是把头重新探了出来，希望能用天际省的寒冷空气把全无理由的躁动平息下来。
“呜……”对面的银手少女咕哝了一下，把后背对向茉莉。幸好她睡着，不然茉莉肯定会瘫在床上或者满地打滚。她完全不想让自己现在的样子被人看到，即便是另一个自己。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不正常……”
茉莉揪着毛皮棉被，尽一切可能凝聚被奇怪情绪击溃的思维。首先能联想到的就是那名陌生男子疑似用控制台对她的心灵做出的修改，其次则是当初被朱玦亲密对待时产生的过激反应。后者找不到原因，前者也是如此。若将两者合并考虑，似乎可以得出她会对爱慕之人产生过激反应的结论。然而这样会带来新的问题：她对龙裔少女并无特别感情。对朱玦固然有，其产生原因却一直不明。
“不要给我增加别的问题了啊……头好痛……”
她本来想在这次重回梦境时，就梦中自己的记忆被他人捏造还是被潜意识塑造而成的问题进行进一步探究，而她现在稍加思考就知道自己短时间内没有这个能力了——身上的力量已经流失殆尽，她能不能站起来都是个问题，何况留给她的鞋子是一双穿不惯的高跟鞋。
“话说回来，她们要去哪里？”茉莉默念着转动头部，观察已没有人在的儿童卧室。屋内的陈设较她上次揭露矛盾，离开梦境时并无区别，粗心的龙裔也并未留下书信之类的东西解释事情原委，茉莉连猜测发生了什么都做不到。但这番打量使她发现了上一次被她所忽略的东西。
“是弓吗？”茉莉看着墙上的金色反曲弓呢喃道：“为什么我会感到不适？”
摇晃了一下陈旧的马克杯，茉莉把棕色的苦涩液体灌下了咽喉。胃部的温热感逐渐上升，她的头脑在*的影响下逐渐清晰。
“好累啊。”茉莉用略带颤抖的手指翻了一下电脑桌上的活页本。这原本只被她拿来写了一个小计划的旧本子近日少了一半的容量，因为茉莉在上面记了数不胜数的问题以及解决方法，甚至还有用于穷举所遭遇情况的表格。
“呜……呜？”作为人体挂件的少女揉了揉自己的银眼：“完成……了？茉莉？”
“如果顺利的话，这次可以启动。”茉莉轻叹道：“我果真太过愚钝，这个世界的游戏对我来说比剑法还要复杂。”
想让一个从科技水平仅相当于中古时期的世界而来的少女排除游戏的故障，显然是非常不现实的。最开始打开游戏却遭遇ctd（跳出到桌面）时，她便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并预知自己将要遭遇一段痛苦的时光。果不其然，在她堪称执拗的坚持之下，她花了数日时间彻底了解了何为游戏的模组，并一个接一个地搜索电脑上已安装的模组，靠排列组合和反复尝试以及详尽记录来解决模组间的冲突问题。
结果便是，她用傻方法解决了问题，却因睡眠的严重缺乏而昏昏沉沉，好几顿饭忘了去吃。结构不正常的胃现在还闹着意见，让她时而眼冒金星几欲昏睡，偶尔还会产生自己身上出现花香的幻觉。
不过她并没有保留所有模组。有一些无论如何排序都与其他模组冲突又没有太大用处，她就出于烦躁直接剔除；有一些据说会造成游戏不稳定，或是需要用复杂的操作来维持稳定，茉莉则自以为驾驭不了而卸载了；另一些模组涉及到不可描述物，茉莉光是看网络上对模组的介绍就面红耳赤，并想起了曾在这电脑里发现的奇怪影像。于是她低声骂着“真是个变态”将它们尽数卸载并删除，让龙裔再也祸害不了别人，同时也再不会被别人糟蹋。
“SkyrimScriptExtender，最后一步。”
茉莉把光标移到某个文件的图标上，手指迟迟未能按压下去。在靠一指禅输入和地毯式搜索模组的过程中，她从各个论坛上了解到了大量有关这个游戏的信息。她明白了龙裔少女具体是谁，在游戏的进程中将会做什么；她知道了瑟拉娜是谁，她与龙裔经历过怎样的事情；她了解到了《上古卷轴：天际》是系列第五作，在它发售之前还存在四款游戏，且第四部游戏的剧情正是她在主世界曾读过的小说所描绘的。
这异常的巧合使她对主世界那个作者的身份浮想联翩，觉得他也许从这个世界到了主世界，并把游戏的剧情和设定展开成了小说，也许写出了那部小说后来到了这个世界，设法把小说改编成了游戏。也有可能另有其人读过他的作品，而后在到达这个世界后做了同上所述的情形。尽管她的两个前辈声称除了他们三个外没人从主世界穿越至此，但她未被两人找到的事实使她对两人的话并不完全相信。
“呜……茉莉……”少女呢喃着：“睡觉……一起……”
“现在不行，小茉莉，不要对我吹气。”茉莉将少女的小脸推向一边，让甜蜜的香气不至于影响自己的精神：“开始吧，迟早要做的。”
黑底的脚本框飞速出现又消失，显示器因游戏被启动而陷入黑暗。紧接着沉闷的乐声响起，游戏公司的图标缓缓地显示出来。茉莉紧张地盯着屏幕，期盼这次游戏不会突然跳出，否则她今天的工作又算是白费了，本子的容量也会再减小一些。
终于，出现在她面前的不再是看了无数次的桌面，而是一名风度翩翩的男子。他身着带有兜帽的厚重长衣，剑刃从袖口内探出，使其神秘的气质之上多了一层危险和肃杀的感觉。
“好像不太对劲？”
茉莉察觉到这衣服很像亚历克斯的刺客服装，与天际省的风格不怎么相近，想来是有些模组对游戏的载入界面进行了更改。而看到载入界面，说明最开始会造成跳出的阶段已经安然度过了，“新游戏”、“设置”等选项接着出现在眼前。即便此后载入时仍会跳出，这次的进展也足够了。
光标移动到“载入游戏”一项上，毫不犹豫地点击下去。她在游玩其他游戏的过程中已经熟悉了存档，也知道通常该如何读取存档。区别在于，她之前玩过的那几个游戏从不需要存储如此多的档案，不至于让她眼花缭乱以至不知该选择哪个比较好。
“那名龙裔完成了四个公会的所有任务，以及内战剧情，黎明守卫剧情，龙裔剧情，斯坦达尔守卫者的坏结局。”茉莉翻着自己的本子自言自语：“对比一下这个人的进度与那个龙裔的进度吧，也许可以发现一些什么？”
茉莉选中最新的存档，其上标注的时间显示它是一年多以前被电脑主人存下的，不久之后血红文字的照片出现，可能导致其最终罹难。怀着对那位从未相识之人的告慰之情，茉莉默默地让游戏开始读取。
“呜……呼……”
挂在茉莉身上的少女已经睡着了，她似乎无论何时都能睡得十分香甜。茉莉也想早点入睡，不过解决不完问题她实在没有心思入眠。屏幕上的画面滚动着，精致的3d建模和几行文字为茉莉直观地展现着她只从文字上见过的设定。
“载入成功了……”读取画面结束后，茉莉长出一口气，几日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尽管稍有差别，她还是能认得出屏幕上的画面是主世界的自己在梦中到达过的雪漫城。她好奇地晃动了几下鼠标，打量着在高清材质和enb影响下显得更为奇幻的虚拟世界，低头看了看本子上的操作说明。
“第三人称视角……按f吗……”茉莉敲打键盘，一具曼妙的躯体出现在画面侧方。她通过模组知晓了主人的品味，因此对于一名女性龙裔的出现没有太大惊讶。她只是挪动着鼠标，想要看看被精心雕琢出来的角色所拥有的美感是怎样的。
“……什么？这是？”
看着屏幕上并非属于自己，但她无比熟悉的那张脸，茉莉的思维变得比主世界的自己更加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