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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吻

纪流云让灵芝从行李中找一个玉臂搁,那是她前世送给晏斜的东西,是从抚州就带过来的东西,应当不会丢,灵芝找到后,纪流云就带着玉臂搁进宫了。

皇后听闻她进京的消息,便立刻传她入宫,说是要与她说说体己话。

当年纪良将军平定西北民乱,在抗击燕兵中更是狡黠多谋、智勇双全,在朝中的地位足可用炙手可热来形容,他所带领的神威军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大昱手中为数不多的王牌之师。

所以作为纪良将军的嫡长女,前世的纪流云一直活在众人的艳羡中,皇后属意她,有意无意让她多来皇宫走动走动,想将她配与年逾四十的五皇子,贵妃娘娘则希望她多与十七皇子接触,无论是谁,她们的做法都导致了一个后果,就是让前世原本就骄纵的纪流云变得越发目中无人。

果不其然,还是一样的套路,皇后见到她之后,不停地将话题朝五皇子身上引,纪流云回忆了一下前世那位五皇子的面容,打了一个长长的哆嗦,好不容易经历完这场折磨,纪流云又被叫进了贵妃娘娘的宫中,贵妃夸了一大段长相标致秀外慧中的话后,直接将十七皇子领到了她面前。

嗯,这位十七皇子确实是人中之龙,只是这样的举动未免太过夸张了,堂堂的皇子居然沦落到被相亲的地步。

纪流云的脑海中浮现出来四个字:狼多肉少。

一百三十七位皇子帝姬,这位陛下的精力实在是太过旺盛,光是皇子就能组一个军机处了。

皇子虽多,京城贵女却也不少,只是目前风头最盛的,是她纪流云罢了。或许众人都认为,猛将纪良能打,娶了纪良的女儿,就登上了一半的帝位。

他们说的没错,晏斜娶了她,的确登上了一半的帝位,一半只手遮天,一半幽禁终生。

走的时候贵妃使了个眼色,让十七皇子送她回府,她婉言拒绝了,毕竟她马上就要去见她前世的丈夫了。

大步跨入延光殿的时候,十一位半大的皇子正围在一起玩顶针续麻的游戏,吵吵嚷嚷的,连太监的通报声都没听见。

这里是晏斜的住处,殿钟陈设不是最奢侈的,也不是最坏的。

纪流云低着头,走向那十几位皇子,毕恭毕敬地给他们请安,抬头的时候看见他们脸上的笑容,鼻子忽然一酸,这些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啊。

谁能想到,再过几年,他们都会死在自己的父王手中,没有选择的余地。永昌帝当年的做法举国震惊,却没有一个人骂他残忍,都觉得他以君王之身殉国,更不让子孙后代成为敌国的俘虏,是个有气节的君主。

一个小皇子颠颠地跑过来扯她的袖子,奶声奶气道:“你是谁呀。”

这是圣上的第三十四子,荣贵人所生的晏冬,年仅九岁,在前世就一直和她亲近。

大小皇子们这才注意到了她,都停止了游戏,立在原地面面相觑,没有人说话,虽说他们都是皇子,可是每个人的生母身份都很低微,不是宫女就是胡姬,出生高贵的皇子们自然不愿意和他们呆在一块,于是晏斜所居住的延光殿就成了他们平日里最喜欢的去处。

前世的纪流云自然不屑与他们为伍,甚至还总是耍大小姐性子,以欺负他们为乐,这一世的她拥有了两段人生,自然不会再像从前那么幼稚了。

纪流云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笑容和善:“三十四殿下,你又长高了。”

这个九岁大的孩子,死的时候也只有十六岁罢了。

晏冬似乎很高兴,嘿嘿笑了两声:“真的吗?可是,你之前就见过我吗?”

纪流云抬下巴,“是啊,我早就见过你啦。”

话刚落音,她就看见了远处的那个人。

少年侧躺在竹席铺就的地上,一脚微微支起,用一本薄薄的书盖着脸部,整个人浸在阳光里,离得有些远,却也没有那么远。他好像并不关心这边的动静,只是过来晒晒太阳。

前世的她似乎就在此刻心动,自此一朝入梦,少女怀春。

当今皇上好大喜功,荒淫无度,无论是胡姬舞伶、名门贵女,还是乡野屠夫之女,凡有才貌出众者,尽数收入后宫,在位四十八年,宫廷佳丽一万有余,皇子公主一百三十七人。

这一百三十七人中,晏斜并不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甚至可以说,他的身份高贵到尴尬。

他的生母,不是朝中贵女,也不是浣衣局里的身份低微的下人,而是皇帝的亲妹妹如禄公主,如禄公主在生下他的第二天就羞愤自尽了。

而他,也从生下来那一刻起,就注定是个被人注目的孩子,只是这种注目,从来都不是善意的,好在上天眷顾,他的身体没什么太大的毛病,能吃能喝能睡,除了体弱以外,没有其他缺陷。

也就是这个孩子,被风云捻在手心,成了大昱王朝最后的牺牲品。

晏斜是个很不好相处的人,从纪流云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就很少看见过他和声和气的讲话,无论是与自己的皇兄皇妹,还是身边照顾的太监宫女,他从未给过别人什么好脸色,他认真地将自己周身包裹住,不让别人靠近一分一毫。

除了一个人——秦黛玄,父亲行军时捡来的孤女,这个如火一般鲜艳的少女,总是来去匆匆,身穿战甲披荆斩棘,是晏斜前世最喜欢的人,喜欢到把心都捧给她,也不在乎她是不是接受。

世间最悲哀的事,莫过于你爱他,他爱她。

纪流云走了过去,轻手轻脚蹲了下来,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她想把这么多年没看过的全都看回来,看他滚动的喉结,看他清瘦的下巴,末了,她将那本通史从他脸上拿开,用手代替那本书,遮住了晏斜眼上的阳光。

晏斜睁开眼睛看着她,微有一惊,支起身子坐了起来,那眼神好似不是第一次相见,而是经过了好多年,再次重逢的模样。

好久不见,陛下。

纪流云想说,却又不敢说。

十一年,真的太久了,她甚至已经记不清他的相貌了,只记得是个眉眼沉郁的少年,总是用同一个表情面对着她,也很少对她笑,只有在面对秦黛玄时,才会露出他神采飞扬的一面。

好在这一次,她是来跟他道别的。

上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不想再和这个人有纠葛,可是她做不到就这么把他给忘了,就当这是一场道别,从今往后,就要划下她和他的楚河汉界。

纪流云从袖中拿出那个小小的玉臂搁,放在了他的手上,前世她曾从一个小贩买到这个东西,小贩说这是前朝废帝用过的玉臂搁,开价十两银子,她瞧过了,确实是她从前送给他的那件,后来她准备托人进宫带给灵芝,就当此物是送给他的生辰礼物,却没想到等来了他暴毙的消息。

晏斜接住,看着她。

纪流云喃喃自语:“我以为再也没有机会给陛下过生辰了,就当圆了个念想,这辈子,就不想再重蹈覆辙了,我想为自己活一次,哪怕无法改变历史,至少能活成自己。”

这一句太轻,他没有听清楚,但晏斜仍旧没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就在纪流云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晏斜突然揽过她的肩,一个轻轻的俯身,就吻在了她的唇上,那一啄轻而淡,带着些呼啸而来的冰凉,如同遥远雪山上吹来的风。

带着淡淡血腥味,不是甜的。

纪流云心中突地一跳,两个时空好像就这么重合了,可即使是上辈子,她也从未被这样温柔相待过。

周围半大的皇子们也都停止了喧闹,看向了这里,一片哗然,九岁大的晏冬更是吓得下巴都脱臼了。

纪流云这才反应了过来,猛地推开晏斜,瞪圆了眼睛看着他,脸上一片通红。

晏斜张口,正要说话。

“小女失礼了。”纪流云有点尴尬,抢话道。

站起来后才在心中道,又不是她亲他,为什么是她失礼?果然人不能紧张,一紧张就说错话。纪流云抬起袖子狠狠擦了擦嘴,她以为她会生气,会愤怒,可她心里却没有半点恼意。

果然自己还是放不下他,像个哈巴狗一样,召之即来,挥之不去。

羞愤之极,拂袖而去。

晏斜看了看她的背影,又回头睨着那群半大的孩子,“看什么看,继续。”

皇子们果然都不敢再议论了。

晏斜就着竹席躺了回去,将那本薄薄的书再次盖到了脸上,手里捏着纪流云送给他的玉臂搁,触手冰凉,心中却一片温暖,只是这次却没有人看见,他微微扬起的嘴角上,消散了多日的愁云,带着些乡野山间清爽的风。

回府后不到半日,这件事情就像瘟疫一样传开了,在这个内忧与外患并存的时代,人人都别着脑袋提心吊胆地过日子,难得有件新鲜事可嚼,谁会放过这个机会。

起初的版本是纪家嫡长女强吻了二十六皇子,到后来就演变成了纪家嫡长女一天之内强|奸了二十六个皇子。

对此,当事人表示,她既没有这个精力也没有这个能力。然后纪流云就开始闭门不出了。

太令人生气了!

明明就是他先动的口!

纪流云气得多喝了好几口水,她明明是想去和他道个别的,就像完成一个仪式一般,给自己上一辈子的单相思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合情合理!反正是第一次见面,对方应该也不会留下什么太深的印象。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别告诉她这位二十六皇子对她一见钟情了,一见钟情也不是这么钟的啊,谁家一见钟情上来就亲嘴啊!

纪流云想破了头也没想明白这是为什么,索性一头栽在床上睡个天昏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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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之后,纪府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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