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哼一声,刘煜闪身追上了疤面头陀,血夜刀晃起千百条赤练也似的光带暴卷而去,照面之间,已将疤面头陀逼得左招右拦,狼狈退后!
厉喝声中,两条人影自两侧扑来,两条蟒皮鞭在空气中打着呼哨分头缠向刘煜上下盘。
刘煜哼了哼,血夜刀一扬直劈,左掌却划出一道飘忽的影子,颤抖着劈去。攻击者“嘿”了一声,迅后退。得理不饶人,刘煜身躯蓦地腾空,在空中一个急旋,血夜刀挥击出千层浪,那两名使鞭者还没有来得及再退,已象突然吃醉酒似的双双摇晃着倒下,他们身上各增添了上百道血口子!
攻势并不顿止,刘煜左掌闪电般朝再度扑上的疤面头陀劈出十七掌,右手血夜刀又在一名掩到身后的蒙族武士胸腔内插进又拔出,赤红色的刀身映着烈ri一晃,斜偏着左右斩飞了两个手执马刀的蒙族武士,平肘猛缩之下,血夜刀急啸着硬硬断掉了一把九环大砍刀,刀身一擦而起,那把大砍刀的主人业已被斜斩成了两截!
分了尸之后的血夜刀继续呼啸着急攻向疤面头陀,在一片汪洋般盖下的红光里,疤面头陀手脚竟已丝毫施展不开,一招之下,他的短柄月形铲已被脱手震飞!
一个蓄着满脸大胡子的蒙族武士拼死扑来相救,他肌肉虬突的双臂一圈猛推,劲风旋舞中,双腿倏扫刘煜!
刘煜闪电般侧身斜转,左掌运足“鹰翅功”,猝斩那个胡子踢来的双腿!“咔嚓”一声刺耳的肉裂折骨之响传来,大胡子厉吼一声,重重摔倒,刘煜毫不怜悯的挥击血夜刀,直接将其一刀两断……
疤面头陀面色全变乌紫,在地下连连翻滚而去。他的双手虎口全已震裂,鲜血淋漓中,他的目光惊骇地觉已方之人皆已在这瞬息之间奔逃一空!
心惊胆裂之下。他急忙挺身跃起,当他尚未及回头注视,一阵巨大的痛苦已令他几乎又仆倒下去,低下头,一截弧线优美的刀尖正透出在他的胸腔之外。刀尖上。一滴浓稠的鲜血正缓缓淌下……
疤面头陀面色惨白如纸,他僵硬地侧转过头,嘴角抽搐看:“刘……刘……煜……”
刘煜目光澄澈,但是。却澄澈得那么寒森而不带一抹暖意,他淡淡的道:“怎样?”
疤面头陀眼皮翻了翻,低哑地道:“我………我……不能……不能活了么?”
挑挑眉,刘煜冷森道:“那是当然。”
疤面头陀喉头咕噜了一阵,声如游丝:“大……大明尊教……教………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大明尊教又叫拜火教。是西域蒙疆地界上除了礼敬真主阿拉的伊斯兰教和崇拜长生天的萨满教之外的第三大教派,不但有着广泛的群众基础,而且教中真个是堪称是高手如云,真要是招惹到他们,那确实是一件挺麻烦的事情!
不过,刘煜并不会为之忧心,先不说疤面头陀是不是在虚言恫吓,仅只刘煜本身拥有的实力,就已经不惧大明尊教的报复了!
故而。尽管有些讶异,但刘煜也没有多在意,哼了一声,道:“可惜你看不到那天了……”
全身蓦地痉孪了一下,疤面头陀带着满面的不甘和怨恨软软倒向尘埃!
刘煜的目光再在这片丑恶的沙丘地上移动。四处都是些形状惨怖的尸体,都是斑斑点点的鲜血,兵刃弓刀丢置一地,甚至连马匹的遗尸都是那么凄厉可怖。
烈阳下。刘煜转过身来,一步一步朝车队走去。那边的思汉飞已为眼前这片活生生的地狱景象震慑住了。张着大口,双眼直愣愣地瞧着,连眨都不会眨了。
刘煜慢慢行到他的面前站住,思汉飞艰涩地咽了口唾沫,道:“这……这都是汗王您一个人干的?”
诡异的挑挑眉,刘煜笑道:“你不是都亲眼看到了吗?”
思汉飞觉得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沉默了半响,他低沉地道:“一个活口也没有?”
刘煜的神色忽然古怪地一变,没有回答他的话,慢慢的转过身。在靠近乌兰方位的一个沙丘上,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个身形修长、丰神如玉的白衣青年。
思汉飞微微一愣,吸了口气,低低地道:“咦,这,这人是好快的身法……”
饶有兴致的露出一丝微笑,刘煜道:“这个人应该是现场除了我们之外的唯一活口!”
阳光越炙烈了,晒得有些令人眼睛花,从沙丘上走下来的白衣青年却是显得如此安详而冷沉地一步步走近。正如思汉飞所说,这人的轻身功夫当真了得,举步落足之间,连一点儿灰沙也没有带起。
空气里仿佛荡漾着一股看不见的寒瑟,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溺闷,很沉重,思汉飞舔舔嘴巴,哑着嗓子道:“汗王.这家伙有点邪门………”
刘煜双目毫不稍瞬地注视着来人,冷冷地道:“但愿他不要邪到我们头上,那只会是自寻死路。”
白衣青年安闲地走着,一步一步,终于,他隔着刘煜与思汉飞两人已不足十米的距离了。
刘煜懒懒地道:“再往前走,立刻就摊上大事儿了!”
白衣青年果然停止了行进,一张俊脸冷如冰霜,眼睛更是宛如鹰眸般隼利而尖锐,他的目光冰冷漠然,象是能穿透人们的肺腑!
毫不示弱的回视着白衣青年,刘煜冷冷地道:“你是什么人?或者,你想要做什么?”
白衣青年静静地瞧着刘煜,好一阵子,他语声平淡得就象一抹薄薄烟云:“地下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刘煜笑了笑,道:“不错,没有用到任何帮手。”
白衣青年目光闪了闪,冷漠地道:“你不觉得太狠了一些?”
刘煜望着对方,道:“不狠的话,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了。”
沉默了片刻。白衣青年道:“方才,有汾-阳王府三十余骑惶然北遁,我心知有异,加步进来。却已来不及阻止这场悲剧……”
刘煜轻蔑地撇撇嘴,道:“你想阻止?凭什么?!”
白衣青年冷厉地盯着刘煜,正气凛然地道:“凭什么?就凭我的一身武功,就凭我的一身正气!为了天下苍生,为了替死者伸冤。决不能要你这等心性恶毒狠辣的人继续跋扈下去。对付你这等人,除了一个杀字,将不会有更有效的办法!”
懒洋洋地一笑,刘煜不屑地道:“说得好。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说这种话的底气!”
白衣青年退后一步。冷冷地道:“通报你的姓名,我剑下不杀无名之辈。”
如此奇葩的话让刘煜忍俊不禁,好笑地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通报姓名的话,你就不会杀我咯?”
听了这句话。白衣青年似是有些意外地一愕,显露在外的一双眼睛中满是恼火之色。
旁边,思汉飞已有些憋不住了,他沙着喉咙叫道:“喂,小子,你是刚出来闯荡修行界是怎么的?!难道你家大人没有交代过你,遇事要三思吗?你现在这模样,那就是疯狗过街乱咬人哪,怎么青红皂白也不分就要替人打抱不平?你可知道这桩事情到底是谁对谁错?”
白衣青年极为不悦地冷哼了一声。道:“看你这副模样,便也知道不是什么正道人物,满口粗俗之言,活了这一大把年纪,都活到谁的身上去了?”
这几句话是又锋又利。直气得思汉飞满脸通红,汗如雨下,他大大喘了两口气,狂怒地吼道:“你他-妈-的竟敢教训起老子来了?你这糊涂小子。老子横行修行界的时候,只怕连你师娘也还在穿开裆裤呢!”
白衣青年眼神一厉。冷笑道:“口舌不修,该打!”他的右手凌虚一转,一片淡淡的、无形的、却又强劲之极的掌风已“刷”地扇向思汉飞的面颊!
刘煜眼皮子也不撩一下,左掌一拍,“波”的一声轻微震响传来,那片掌风已被震得无形!刚刚摆好应对架势的思汉飞略微尴尬的一笑,礼敬道:“多谢汗王……”
“汗王?!”白衣青年双目突睁,脱口呼道:“你是元蒙遗族新任汗王刘煜?”
挑挑眉,刘煜带着惊讶一笑道:“你听说过我?你又是什么身份?”
白衣青年没有搭话,他死盯着刘煜,良久之后方才低沉地道:“难怪如此歹毒,难怪如此凶狠,除了你,血刀刘煜,只怕世上难有第二个人有如此冷酷的心性和残忍的手段!”
刘煜平静地一笑,道:“战场之上,可容不得仁慈!”
白衣青年呸了一声,愤怒地道:“一句不仁慈就杀了七八百人?”
刘煜神色一沉,道:“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小子,他们不是你的宗亲,也非你的故旧,不要仗着有几手功夫就不知天高地厚,修行界的恩怨缠绵,你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家伙可懂得太少,在我没有动手对付你之前,加快步子走路才是上策!”
白衣青年蓦然仰天狂笑一声,浩烈地道:“好嚣张的口气,别人惧你刘煜,我唐经天可不在乎!”说着,一条银蛇似的寒光倏闪而进,直刺刘煜咽喉。
刘煜单足足尖旋地,血夜刀顺势幻成一片巨浪,呼呼轰轰地在一片啸叫声中向着那自称“唐经天”的白衣青年当头压下!
唐经天手中握着一柄长有三尺,窄身薄刃的锋利软剑,整个剑身通体流灿一片着水银似的绚丽寒光,这片寒光仿佛随时可以化龙跃出腾飞一般!如果刘煜没有记错的话,这景象很像是修行界中一把名剑的描述,那就是天山派镇派七剑中的“游龙剑”!
这天山派虽然地处西域,和中东、蒙疆的关系比较紧密,但因为历史原因,他们也时常参与到中土修行界的活动中来,故而中土修行界对天山派并不陌生,有底蕴的修行者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天山派的传说。像刘煜这样背靠药王庄和元蒙遗族的人,自然知道的就更多了!
不过,即便清楚眼前这个“唐经天”是天山派的核心弟子,刘煜也毫不畏怯,他连大明尊教都没有放在眼里,又怎么可能惧怕区区一个天山派?!
这时。唐经天身形一晃,有如行云流水那么洒逸而美妙地闪出三丈,一退之下,再扑而上,游龙剑抖起一溜溜的长芒。似夜空流星的曳尾。奇异而又凌厉地连攻而至!
刘煜点头赞道:“好剑法!”血夜刀突然一紧猝摆,幻成了一个半张的扇形,在一片密集的叮当声里,他已猛然上步。血夜刀微微往左,又闪电般旋斩向右边,刀尖一扬,抖成了一片波浪似的血海暴卷而去。
唐经天重重一哼,游龙剑上下翻飞。纵横交锋,一团团、一条条、一片片云絮似的寒光突敛突放突散突飞,时如莹珠凝冻,时如瑞雪飘展,时如流虹贯空,时如天瀑倒悬,使得美,使得奇,也使得妙。
血夜刀翻翻滚滚地斩劈削切。封架挡格,一波连着一波,一层连着一层,似暴风雨中的浩浩乌云,又似大海里的弥天巨浪。几乎永无停息,永不绝止,那么沉浑有力地紧逼而上!
二人的动作是又快又狠,甫一接手。已互相攻拒了二十余招,一分再合。又是电光石火般的三十余招!
刘煜口中“恩”了一声,大笑道:“嗯,唐经天,你很不错,在你这个年岁能有这样的内功造诣和剑术修为,当真难能可贵!天山派果然不愧是西域屈一指的大门派,看他们调教出的弟子就知道了。”
刘煜的真心赞誉,落在唐经天的耳中,却是极端的讥讽。要知道,刘煜的年龄可是比唐经天要小好几岁呢,可他却要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前辈模样,这如何不让心高气傲的唐经天怒火中烧?!
厉叱一声,唐经天左三剑,右七剑,剑身“翁”然一抖,弹出满空星点莹芒再罩敌人!
刘煜“嘿”了一声,血夜刀在他挥臂之下带起一股强烈的、几乎已成为实质的扇形巨大光芒,这股光芒撑天拄地,雄伟无匹,赤色的异彩充斥于天地之间,挤排在任何—寸可以容下的空隙,对方攻来的剑势,已在这一刹那之间完全消灭无踪!
淡淡的,刘煜的身影旋舞如风,血夜刀突进突出,急闪猝晃,在同一时间,竟有七百多道刀影分成层层密密的不同方向溜泻向了唐经天!
唐经天大吼一声,游龙剑绕体布成一圈光墙,剑气丝丝生寒,竭力抵挡着敌人这种突然而凌厉无比的攻击。
于是,在一连串昂烈的几乎令人们耳膜不及承受的金属交击声响里,唐经天踉跄退后,身上有九个伤口在汩汩溢出鲜血!
刘煜立定,神色不变、呼吸平缓的露齿一笑,道:“唐经天,你能接我六十多招,实在很出我意料之外,修为比之中土那些王朝世家的少主可要强上不少,你这‘天山剑法’也相当诡异玄妙,算得上是剑术中的上乘!”
唐经天任凭身上的鲜血流淌,他怔怔地瞧着刘煜,好一阵,才低沉地道:“真是坐井观天了……刘煜,你的血刀之名不是浪得,的确不是浪得!”
刘煜哧哧一笑,道:“唐经天,你说话的口气可有一种隐晦的狂妄啊……”
唐经天的双目黯淡了一下,他沉沉地道:“我……罢了,我认栽!”
刘煜仰头一瞧ri光,懒懒地道:“你可以离去,但是,要永远记着几句话,修行界的风险极多,在每次打抱不平之前,须要先估一估自己的分量是否够重!”说到后面一句,刘煜的语声已忽然转为冷峻,他的目光里有着一股阴沉的肃杀意味,与片刻前的懒散之状,象突地换了一个人。
唐经天转过身子走了两步,又缓缓停住,刘煜平淡地道:“忘记了什么?”
唐经天回过身来,低低地道:“方才,你用的是什么招式,我是说,你那把血刀的招式?”
刘煜展颜一笑,道:“沧浪刀法。”
唐经天惨淡地笑了一声,喃喃地道:“沧浪刀法……竟是当年元蒙王朝仗以横扫天下的沧浪刀法……”他一面念着,一面转身行去,那道背影有着一股抹煞不了的悲凉味道。
一侧的思汉飞长长叹了口气,道:“原来这小子就是唐经天……此人是天山派的少掌门,西域修行界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这小子在西域的名声不坏,据说有着名门之风和飘逸端庄的个性,还有一种隐隐约约的贵族气质!不过,就刚才他的作为来看,恐怕也是名不符实的!那哪儿是一个青年俊杰啊,整个儿就是一神经不大正常的江湖落拓客……”
刘煜微微一愣,若有所悟地道:“落拓?是了,我说怎么有些不对劲呢,他在看到这片血腥现场时的神色淡定,应该也是久经阵仗的角色,可说出的话却偏偏可笑之极,像煞了一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他在觉我是谁之后,明明知道不会是我的对手,却竟又先行向我攻击挑衅……难不成他遭受到什么巨大的痛苦而故意为自己找些折磨?甚至是有心求死?”(.)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