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夏尔做什么,夏莲都是很支持夏尔的样子。
林毅走了之后当天晚上夏尔长吁短叹的,夏莲只是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夏尔,没有多余的话,或许那眼神就是最好的温暖了。
夏尔默默想着事情,他知道所有的事情,知道尺子在富乐山上把那把刀给了林琪,这倒省了他的功夫,那把刀本来就是要交到林毅手上去的。
尺子想都没有想到过哥哥在离别的时候递给自己的一把刀居然还有别的意味。
尺子每天被端木监控着,夏尔知道尺子的一举一动,甚至知道尺子对林琪说过哪些话,当然尺子是不知道自己在端木和夏尔这两个人几乎是没有什么**的。
尺子把那把刀给了林琪,林毅看到那把刀多少也是有点机会吧,夏尔想到,若是林毅不能自己发现,自己后天就再他推一把,端木说了一个星期之内完成任务,时间还是足够的。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林毅来到了适者居上班,神色自若,没有因为怀疑尺子是弑王者而产生了什么特别的样子。
如果是那个人,那个人在大殿上应该见过自己,一直没有反应难道是因为他忘掉了自己,毕竟在那种情况下周围这么多人,一时间疏忽了?又或者是他故意假装没有认出自己来?林毅在适者居里面的时候还这么想着。
有人对林毅打招呼,他转过头去,是昨天和自己一起吃饭的那个王先生,林毅点了点头,笑了笑。
王先生拍了拍他的肩,上楼了。
中午,后院。
尺子在房间里面看着从夏莲那儿借来的一本书,这是本很古老的书了,有着极其特殊的纸张,尺子一摸到这本书几乎都觉得如果说真的有成精这一说的话,这本书应该也能修炼飞升之类的。
夏莲借给尺子这本书的时候告诉他在尺子病的时候有读给他听,尺子在那种无意识的情况下按道理是什么都不清楚,不过他之后随便翻了两页发现自己居然对其中一点内容有点印象。
尺子现在才刚刚开始看这本书,几乎都没有什么翻动,不过现在他却看不进去。他脑袋想着其他的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林琪坐在他的旁边,脑袋靠着尺子的身上,手扣着尺子的手,五指紧紧的。
“这书讲什么的呢?”林琪问道身边的尺子,声音温柔极了。
“这是一本杂书,里面什么都有,有一些记物,有还有一些个人的传记和笔记,嗯,讲的应该是很老的东西了。”
林琪紧紧靠着尺子,头在他的身上蹭了蹭。
“我不喜欢那种东西。”
有时候有的人外表是有一点拧巴的样子,尺子之前和林琪接触了那么多,知道她反而是很喜欢那些有点年代小物件。
那件事该怎么说呢?
尺子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摸了摸林琪的头,闻了闻她的头发,有淡淡的粉雏菊的味道。
尺子就这样轻轻的拥着她,暂时不知道怎么说,拥抱倒也是一种情绪的表达。
尺子不知道的是林毅现在就在屋的另外一边靠着墙角,林毅对自己的妹妹还是上心的,他看到妹妹和尺子在一起,就想到要听一听他们究竟到了什么样的情况。
那么多人不喜欢,非要喜欢这么一个十恶不赦之人吗?林毅不是多事之人,头疼。
另一方面林毅还想着关于自己的事,如果尺子是那个人,想必可能会察觉到自己现在靠在墙角了。林毅微微闭上了眼睛,他现在脑袋也不太清楚,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或许恰当的试探也是不错的。
两个人还静静地抱着,直到尺子觉得有点过分了,这才慢慢松开林琪,但又忍不住刮了下林琪的鼻子,或许稍微有点放肆。
“你下午还有工作吗?”
“今天没有了,只是要去领一下新的本子就好了,可以早点回去,今天你也到我家去吧,阿婆好久没见到你了。”
林琪不光说自己,还把自己的家人搭在一起了,尺子更觉得说不出口了,不过也正因为这样,才更需要说吧。
尺子脸上显出了仓促的样子。
“我觉得我们以后不能够在一起了。”
林琪和尺子面对面,没什么动作,可是尺子却看到她的手小小的捏了一下。
“你说什么啊。”
尺子松开了林琪的手,重复道“我们,恐怕以后要在一起不合适了。”
林琪看了看尺子,他看着尺子的眼睛,里面有着畏缩,无奈,但又还有这要做一件事情的肯定。
“你说什么啊,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我们不是好好的吗?”林琪不知道尺子是不是在和自己说着玩,恰好她的心情还好,声音不失温柔,问道“你喜欢我吗?我好吗?”
“是很好,你很好,你懂事,也肯体贴人,不娇作,也很有魅力,但是,有的事情就是这样,没有办法的。”
“究竟为什么呢?你这样说。”
尺子索性觉得真诚地好好说了,他看着林琪的眼睛道“是我不好,我的身体不好。”
林琪却不看他。
“身体不好?”
“是的,我有病,我最近两天和你从朋友渐渐变得更加近了一步,我没有考虑周到。”
“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是那种很小的感冒之类的东西,是很厉害的病,是那种不知道那天就会死掉的病。”
“什么病?”
“上次我养了半个月的病你还记得吗?我不愿意和别人产生太多的羁绊,也不愿意给别人带来麻烦。”尺子悄悄地说“我这种病已经发过好几次了,一次比一次严重,前两次已经几乎要了我的性命,如果不是有别人的努力帮忙,我恐怕已经应该死了才对。”
林琪不说话,可能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等了一下,她抬头问道尺子“治不好吗?”
尺子摇了摇头,“端木大人答应要治好我的病,上次我能够侥幸活下去全是大人的功劳,不过这样的病,我却不抱有太多的希望,我和大人谈过两次,大人也说这病厉害得很,想必大人这个样子说,这个病是治不好得了。我知道自己早晚得死在上面。”
尺子却不知道,端木和一般人行事不一样,其他人见人生了疾病大都是好言相劝,但是端木确实直接说,而且可能为了好玩之类的原因,他反而可能还添油加醋说两句。
感到尺子是认真的,两个人在这个房间里面又沉默下去了,过了一下,林琪说“咱们好好治。”
“你不必。”
林琪又慢慢把手移到了尺子的手上,握住。
“我们两个人或许年纪还不大,但都算不上是小孩子的心智了,没关系的,咱们好好治,况且万一你的病好了,到时候你再去找别的小姑娘,那还不得把我气死。”
林琪的话里面努力带着一点轻松劲头,可是却轻松不起来。
林琪又说“没关系,你说你不愿意和别人产生太多羁绊,我也不爱你和别人产生太多羁绊,但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能够陪着你,也希望你能陪着我。”
尺子却还是克制着“不是这个样子的,你不必,不必这个样子,很多事情我自己来就好了,很多人都肯定喜欢你的,你值得更加好的。有些事情,到了后面会变得很糟糕的,有的事情我自己来就好了,我不想要麻烦别人了。”
尺子为什么会这么说呢,是先天的性格吗?
当然会有一些。
但是后天的影响呢?从来就没有什么真正值得依靠的东西,从来都是充满疑惑和不安全的感觉,因此不愿意去轻易相信一件东西。又因为感情丰富,了解别人的想法,多少也更在乎别人的想法一点,所以很多时候在遇到事情的时候更原意独自一个人承担。
或许是先天的骄傲和自卑,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多少是有些怪异孤僻的,又或许是因为有那么一个榜样在他的前面——衍哲总是那个孤独的样子,尽管他会去接近人群,可是他却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依靠什么,尺子于是就照着那个模样,把自己也一点点变成了那个样子。
他的内心有一堵墙,但是这不是凭空地墙,是他心甘情愿一砖一瓦砌出来的墙
或许自己又说得过分了,尺子想到,非要把别人带到自己的逻辑和世界观当中来,这个样子本身就是不尊重,本身就是矛盾。
林琪松开了尺子的手,她可能有点生气,尺子从她的眼眉之间可以细微的感觉到。
果然,林琪没有说什么了,站起了身,直接离开了。
尺子好久还是坐在那儿,有心痛的感觉,他突然想到了很多事情。因为已经是一个人了,因为情感本来就丰富而又激烈,尺子的眼泪就可以一滴滴从眼眶流了下来。
在听墙角的林毅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番对话,不过看来这样,自己的妹妹算是和这个人要疏远了?
不过,林毅却又觉得有一股莫名的荒诞,这么一个刺客,在这儿过家家吗?
世界上的表象有时候可以看作一种艺术形象,尺子知道没有什么好坏的差别,但他有他纯粹的偏好,他不喜欢腐烂的东西,也讨厌黑暗可怖的形象,很多时候也不爱凄凄惨惨的样子。
他不像因为和林琪说过这些不愉快的话就让自己看上去不体面,悲惨的样子。
于是很快,尺子就借着打扫房间的劲头把东西弄干净了,他走到院子离开走了两圈,看了看院里面的那个大水缸,扒到缸沿发现里面已经有了一半的水了,摸了摸那冰凉的润滑的缸面,尺子调整了一下呼吸,又整理了一下衣服,他要去店里面工作了,他想体面地干净工整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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