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哲消失后的第三天再次出现了。
那个时候已经小一个月没有剃须的尺子无法忍受自己身上的恶臭了,在没有浴室的情况下从饮水的地方接了水,然后在厕所里面用抹布用水一点点擦自己的身体,在接了十一盆水后尺子感到满意,顺便洗了衣服,并且在衣服还没有完全干的情况下再次把衣服套在了身上。
尺子胡须已经长了,他敞着衣服,在空旷的房间里面面跑步锻炼,累了就睡觉。
这个房间里面有的几本书都已经被尺子翻遍了,没有什么有意思有价值的东西,干脆不看。
看墙上挂的钟,已经到了中午的时间,尺子用那个简易的平底锅靠着一个小灶在煎土豆。
土豆片泛出金黄和香气的时候,尺子端着盘子刚刚咬下第一口的时候,哥哥出现了。
“你好啊。”尺子继续吃了一口“味道还不错,没有调味品,反而凸显出了食物本身的味道,可惜你吃不了。”
“按照我之前说的时间,待会儿会有人来找你,给你送来证件和化妆的东西。”衍哲说道“前天你给了送信的人花火的名字,也给了化妆后的照片,待会儿一套证件都应该准备好了。”
“嗯。”
衍哲之前很多事情都已经交代了尺子,他是个有计划,有条理的人。
“以后你要是再用我的身体提前给我说一下。”尺子一边吃一边手,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没有佐料的土豆散发着自然的香气,舒服了。
“嗯。”衍哲答应了,停顿了一下说道“以后每周可能会常规地用到一次你的身体去做一些日常工作,用的前一天我会和你说的。而如果有特殊情况,我也尽量提前通知你。”
吃完饭的时候,传来了敲门声,尺子起身去开门。
来的是一男一女,女人提着一个箱子,男人留着一根根辫子。
这个男人就是子牧,尺子在这将近一个月里面已经见过了,光看子牧的面相就让尺子觉得这是一个动作快过想法,利落的男人。
这个女人就是阿九,尺子也见过了,之所以叫阿九,是因为在衍哲的那九个伙计当中这个女人排名第九。
阿九没有别的名字,她小小的瓜子脸却有着硬朗的线条,眼睛当中没有太多感情,多数是一股冷意,偶尔有一点情感,也都是偏激而轻蔑的。
尺子觉得阿九一定在短短的一生当中受过很多苦,特别是童年,否则一个人即便天性傲意皎皎,也不应该总是带着一股恨意。
子牧看到尺子点了点头,阿九一言不发,往房间里面走,把箱子放在了一张最大的桌子上面,打开了。
满脸碎碎胡须的尺子手插在裤兜里面,看着阿九从这个皮革的箱子里面拿出了一个袋子。
阿九打开了袋子,里面全部都是文件,阿九把这些文件一张张摊开,指着这些证件,毫无表情干练地说道“出生证明,残疾证,入学证明,辍学证明初级行医证,身份证,资产证明。”
阿九对尺子继续道“你叫花火,出生于朝阳区龙门街,父亲是二十年前死于黑帮火拼的帮派小头目,你是一个私生子,母亲在你三岁的时候离你而去。你在五岁的时候被狗咬毁容已经构成了伤残,所以有残疾证。在社区的帮助下,你在七岁那年如同其他的小朋友一样进入了学校学习,不同的是别的小朋友都是妈妈接回家,你是自己回家。”
尺子翻开了出生证明,一行行看着,照片上有一个胖乎乎闭着眼睛的婴儿。而到了残疾证的时候上面的孩子已经是满脸疤痕了。
“我在学校学了些什么?”尺子没有接受过无有城的教育,问道。
“语言学,神学,社会学。”阿九对于尺子没有常识一点儿也没有吃惊,她耷拉着眉眼,摸了摸自己的柳叶眉,说道“你本来是要在高年级选修医学的,但是你提前辍学了,不过后来你自己自学并且得到了执照。”
“为什么辍学?”
“因为你自己的心理问题,不能够融入集体,自己退学了。”
“无有城的教育一般是多少年?”
“四年低年级基础的教育,然后四年的专业教育,一般在十五六岁就可以完成所有的教育了,当然之后也可以选择进入更高的学府学习,不过大多数人不会,你也没有。”
尺子知道无有城对于教育的重视程度没有以前的世界高,当然这儿的教育系统也没有以前世界的严谨,这儿的学术更加偏向于文艺,神学,玄学一些。
“我知道了。”尺子听完了阿九的话,心中有了数,现在自己的定位是一个叫做花火的私生子,是一个苦命的孩子,无依无靠。
这样的设置可能也让以后如果有人问及尺子的出身也不会有什么破绽,毕竟父亲早亡,母亲不负责与人私奔,又是个残疾的怪胎早早辍学,没有什么社会关系。
“我给你上妆,我现在要教会你,很简单的,以后你都要自己动手了。”阿九从箱子里面取出了一个小盒子,对着尺子招了招手,尺子从旁边拖来了一个凳子,坐到了阿九的旁边,抬起头把脸对着阿九。
“脸上这么多胡须不碍事吗?”
“没有关系的,前两天不是照证件照的时候上过一次吗,这种妆是很贴合皮肤并且稀疏的,不会有问题的。”
尺子不再言语,任凭阿九摆布。
阿九动作很快,把小盒子里面的东西都贴到尺子的脸上,并且用手按牢,一边按一边告诉尺子哪个东西贴在哪个部位。
十分钟后,妆完成了,尺子没有照镜子,他已经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了,满脸都是大大的伤疤,有几十道之多,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阿九从箱子里面拿出了一个面具给尺子,尺子在手中把玩了一下这个面具,戴上了。
“这儿有三套妆你都带在身边,随时都有两套备用,按道理来说这种妆上一次可以至少维持半个月,并且清洗的时候你就正常洗脸就好,它们可以一起洗干净。”阿九说明道“面具我给你准备了两个,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种东西无所谓的,你之后自己买也好,开始怎么上妆都记住了吗?”
“都记住了。”
阿九本来想要让尺子给自己演示一下怎么上妆,但是欲言又止,选择了相信尺子是真的会了。
“我们走吧。”阿九起身,不多哔哔,关好箱子对着子牧说道。
子牧与尺子道了声再见,和阿九离开了房间。
尺子现在叫做花火了。
花火回到了证件上面自己的住所,是在龙门街的一栋两层楼的旧房子。
按照资料说这是他这个身份的那个死于帮派火拼的混混老爹留下的唯一资产了,不知道这个混混老爹是真有其人还是编造的。
这栋房子,外面墙壁的墙灰都已经剥落,窗户有一半是关不上的,花火第一次上二楼的时候楼梯发出了夸张的吱吱呀呀的声音,好像随时准备解体。而屋里面的木地板,许多地方都已经发泡腐烂,花火才到这房子看到这样一副凄惨的景象,不得不先做了一点必须的功夫——换了可以发光的灯泡,自己维修了漏水的管道,请人来补了墙,换了窗户。足足用了几天的时间,这房子虽然还是老旧破烂,但是总算是可以住人了。
此时的花火坐在二楼,满脸可怖的伤疤,一手拿着酒喝着,一手翻看着今天的报纸。
“嗝——————”
喝饱了,花火打了好大一个嗝,舒服了。
花火把酒馆投掷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面,正中靶心。他放下报纸,摸着自己脸上的伤疤,现在就是一个人在家里面他也不卸妆,因为需要适应这种妆,以后就是日常标配了。
花火看了看墙上的表,到了下午四点了,是今天学习的时间了,不能耽误了。
他坐起身,去到隔壁的书房,这是他收拾好的学习的地方。
衍哲让他修炼神性,花火以前从来没有了解过这种东西,不过既然是花火的目标,他就一定好好的去做。
老旧的桌子上面摆了一摞花火买到的书,一本书倒扣着在桌面上,那是花火早习的时候看的书。
翻过来,花火继续接着早上的片段看
“
在逐步唤醒神性的过程中,一个神裔能够从模糊到逐渐清楚的感受到隐藏在周身上下的神力,随着这种感觉和控制力的上升,对于初学者而言也就侧面证明了神性变强大。
人的躯体是一个动态的过程,在不停的新陈代谢之中,随着神性的强大,身体也会一点点改变,渐渐的,慢慢强大的神裔会发现体内的神力更多,自己对神力的感知更加清楚,并且神力的性质也发生变化。
如何成为一个更加强大的神裔呢?
成为一个强大的神裔目标是拥有更多更精纯的神力,对着神力有着更加准确的控制和理解。有了目标,道路却是很多的。
不同的流派有着不同的修炼的方法,有冥想的方法,有不断使用神力在熟练中达到熟能生巧的方法,也有着寻求外界刺激而达到顿悟的方法。但是毫无疑问的是,成为一个强大神裔是需要巨大努力的。
我们不可否认,一个神裔的最终成就往往是和天赋分不开的,特别越是巅峰,越是依赖天赋,但是如果徒有天赋而没有正确的训练方法和付出的汗水,最后也就不过又一个懒汉辜负天才的故事。
同样,即便是天赋普通,也有着大有可为的例子。
实事求是的讲,我们在这儿给一个期望列表,根据诸位天生的神印的不同我们给一个一生最终成就的估计。
请注意,这不过是一个大数据的统计,不能够代表个例,我们原则上坚信,任何一个个体都有着无限的可能。
这里是我们的期望列表,以《神印索引》上面的排名作为参考:
1:神印索引900名以后的神印,期望成就——黄阶丁级到黄阶乙级。
2:神印索引700名到900名的神印,期望成就——黄阶丙级到玄阶丁级。
3:神印索引500名到700名的神印,期望成就——黄阶乙级到玄阶乙级。
4:神印索引300名到500名的神印,期望成就——黄阶甲级到地阶丁级。
5:神印索引100名到300名的神印,期望成就——玄阶丁级到地阶乙级。
6:神印索引73名到100名的神印,期望成就——玄阶乙级到地阶甲级。
再往之上就是进入七十二神通之前的神通,出现数量太过于稀少,我们已经无法作出有效的预测。
我们的预测有着百分之九十九的准确性,在数千年有记载的神裔中已经得到了验证。
……
”
花火看完这段文字,想着自己琵琶骨上面的神印自己都找不到排名,鬼知道自己有什么潜力。
自从换了这个心脏,自己琵琶骨上面现在不光只有一个原来的两个线条勾勒环绕勾勒出的青白色神印,现在在那个神印上面又多了一个黑红色圆弧状的神印,两个神印叠加在了一起,青白黑红,显得更加奇怪。
尺子正想着要按照书上说的方法开始冥想的时候,突然听到窗外发出了一声怒喝,接着就是掀打的声音。
唉,又开始了,尺子心中一阵叹息和无奈,这一天有完没完了。
窗户本来就开着,尺子的桌子就靠着窗子,他站起身往外看去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个留着短发平头的年轻人被打翻在地,一个人还在踹他。
那个青年一边叫疼,一边求饶,一边试图讲道理,声音很大。
“你奈何平白无故污人清白,我姬霸天是个文化人,算的是命,做的是生意,你这个小老板讲点道理的好伐,尊重一下我们这些社会的知识分子。哎吆,轻点,别打脸,哎呀,打脸就算了,别吐口水,呀呀呀,过分了啊,我说,你怎么还吐痰,都吐到我嘴巴里来了。”这个被打的青年看来叫姬霸天,名字很有特点,他一边挨打一边嘴就没有停过“小老板,你的这个痰啊,里面苦味太大,我吃着不对啊,告诉你,我现在怀疑你肺有问题,你最好停手,哎呀,疼疼,要死要死,大侠饶命,我真的错了。”
“你个臭不要脸的,骗我家婆娘,把家里面钱都拿净了,你今天不把钱吐出来再加上利息,咋家就让你从半仙真的成仙,永归极乐。”
花火不愿意再看,关了窗,坐了回了。
此时花火不知道的是这个叫做姬霸天的青年在多年后还和自己有着交集,而等到多年以后,花火已经全然忘记了今天在这儿见过姬霸天了。
缘,妙不可言。
那是多年后的事情了,现在不谈了。
花火现在住的龙门街是一条很有特色的街道,长约一点五公里,宽度维持在一百米左右。这是一条很宽的街道,是因为最早在设计的时候就考虑到了巨大的重型装甲车的通过——这条道路,是地面到地下的一条通道,从地面一直通往一个巨大的地下仓库,在设计的时候是由地面到地下工事的一条最主要的干道。
所以这条从地面一直到地下的通道总体是一个斜坡,有大概三分之一是暴露在地面如同普通街道,还有三分之二则是慢慢进入了地下。
这条街道的名字龙门很契合这条街道,因为住在街道后面半段地下的居民看前面一小段段每天都是阳光普照,自然不由联想到了传说中的金光灿烂的龙门。
花火的房子在中段,每天早上八点到十二点还有阳光能够斜着照到房子,之后就是没有直接的光照了。
花火在这儿的日子还是过得蛮滋润的,每天没有什么具体的任务,就是每天花上几个小时研究神性,剩余的时间就是吃饭喝茶闲逛睡觉,每天一双拖鞋走天下,这条龙门街规模不大,千奇百怪的什么都有,光是表演吃老鼠毒蛇的这两天花火就见了好几个。
今天上午,花火带着面具,一手抓着啤酒,悠闲地站在一个摊位前看着一个老头卖药叫卖。
“卖春药,卖春药,小娃吃了我的药,鸡儿硬得像牛角;老太婆吃了我的药,奶奶硬得像称砣;老汉吃了我的药,一天到处都想duo;小女娃吃了我的药,觉都睡不着。卖春药,卖春药~~~~”
花火这两天也顺便翻了两页沉没城的医书,因为他现在的身份以前是一个游医,所以想着多少了解一点。他看着这个卖药的摊,里面各种药都有,想着要不要买一点回去研究一下。
就这这个时候,一个人啦了啦尺子的衣角,花火回头,是一个小孩子,斜背着一个包。
“先生,你的信,你今天不在家,这封信是要签收的,签个字。”
这个孩子是这条街送信的,尺子之前订奶也是由他每天早上送奶过来,花火已经见过他好几次了。
花火接过了信,火漆烫的封口,正面的确是花火的名字,也是自己家的地址。
签了名,花火看了看信,信是从一个叫做“天神院招生处”的机构寄出的,花火打开了信,信纸是很讲究的样子。
“
花火先生,
您申请的在天神院(天选阁附属神性研究学院)的旁听资格已经得到了批准,现在您已经是天神院(天选阁附属神性研究学院)的旁听生了。
您拥有使用天神院所有教学资源的权限,这些权限与普通的学生是一样的,详情可以查看《天神院规章》第七十页到七十四页。
与普通的学生不同的是您可以取得毕业证无法取得学位证,希望您多加注意。
另外一处不同是您每周的出勤率没有具体的要求,但是您仍然需要在学业测验中得到及格分数线的百分之五十以得到毕业资格。
附注:我们对您的不幸遭遇感到抱歉,也为您的上进心鼓掌,希望您早日走出生活的阴影。请不要担心学业基础差,及格分数线的百分之五十大概只是百分之二十五到三十左右,您一定可以做到顺利毕业的。
”
花火有点懵逼,不过这录取信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他把这信放到了兜里面,想着这件事十有**和哥哥有关系,自己清闲了几天,估计过得太**舒服了让自己的哥哥看不下去了,所以他有可能要找点什么事情给自己做。
是要自己去这个什么神性学院学习神性么?录取通知都到了,花火自然这么想着。
江边饱腹游乞人,皇帝老子也不换。花火舒服了几天,还真有点这种体会,每天无所事事,渐渐懒惰到了站着不如坐着,坐着不如躺着的地步,全身骨头的酥了,脑袋每天没了严肃的算计和思考,也是悠然得很。
花火一直闲到傍晚才回家,火红的夕阳远远的在这个采光本来就不好的龙门街拉出了光影残象,花火靠在家门口的墙上看了好久远处通外地面那一边的火红的景象,看着在街道上面来来往往的人们,看着一个从斜坡上面追落下苹果一直到街道最下面去的小孩。
花火回到家,不用换睡衣,因为身上的宽松衣服就已经是睡衣了。
把买的小袋东西放在鞋柜上,把那封信压在了已经有了裂痕的玻璃杯下面,花火去柜子里面拿那半壶烧酒,要陪着点花生米吃喝到肚子里面,想着今天天气不错,开着窗子蒙着纱窗正好早早睡觉。
喝了酒晚上却没有想要起夜尿尿,真是好夜。
第二天。
养猪的这几天日子已经过去了。
早上,花火还没有完全睡醒,睡眼朦胧之中被敲门声打醒,于是不紧不慢去开门。
花火不是个有起床气的人,那不理智,同时对别人也不好。
这么早应该是有人有事来找自己,花火下楼的时候想着是不是送牛奶的小孩要问自己要牛奶钱了,差不多是这两天了。
开门了,花火看到是阿九。
阿九的头发被绑成了一个小暨,整个人神色还是一如平常的卑微中略带骄纵,身板没有挺得笔直,但是也有了一股细腻的英气绕在亭亭的鼻尖。
“阿九,你?”花火看着眼前的阿九,幸好是个平胸。
“送你去上学,这是你第一天上学,我送你去。”阿九表明来意,阿九的语气带着一种天然的警戒的疏离感,有点不让人亲近的意思,话语里面的音调也让尺子有一种这个女孩子一个说不好就会翻脸的感觉。
“是那个什么“天神院”?”尺子昨天已经看到了录取通知。
“天选阁附属神性研究学院。”
“哥哥让你来的?”
“是的,你入学的手续也是我找人办的。”
花火点了点头,让阿九等一下,自己进里屋换衣服剃胡子去了,既然是去上学贱人,多少要精神体面一点,尊重一下别人,也尊重一下自己。
尺子用不着半个小时在镜子前面照——简单的弄干净,头发有个条理,衣服不显怪异,不用阿九久等,几分钟的功夫就足够了。
d.cweMs.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