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十一年十二月,宣王在西部田猎刚过去半年,嚴狁人就冒着严寒,攻打王幾边缘之地,北风那个吹呀,大雪那个飘呀,大雪纷飞已经开始,嚴狁人真实利害,说打就打,也不管什么天气。
北方大雪来得早,黄土高原,洛河上游北岸,白于山地区的嚴狁,已经打到洛河岸边永宁地区,这是师永句的封地,也是周王朝千里王幾边缘之地。
宣王得报,命虢国公的少子虢季子白率军前去攻打白于山南麓的嚴狁。白于山北麓是华夏族熏猕和猃狁,白于山南麓是嚴狁,猃狁和嚴狁与犬戎,三家一个祖先,一家三支,嚴狁一支,就是被周穆王安置在王幾之内子午岭东麓的猃狁俘虏,后来几次叛变反周,最后被逐渐赶到北方去了,回到了北方之地。
南仲将军朔方,在白于山南麓百里的姬塬,吴仓堡,周河一条东西直线上都设立堡垒,以防嚴狁人的骚扰,洛河沿岸楼房坪和永宁两个城邑,都有封地城邑主自己防御。朔方虽然有效地让嚴狁人多年不得骚扰北方诸侯,但是,南仲将军一离开,没有半年,现在嚴狁人再一次叛周,宣王决定再一次平定北方嚴狁之乱。
说实话,嚴狁之所以永不停息的反周,不停的骚扰王幾周边诸侯君,哪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还不是为了生存之地的争夺,洛河上游地区,曾经一度是嚴狁人的活动地区,后来,嚴狁人老是暴乱,每次暴乱,周王朝都要派大将军前来镇压平乱,所以被周王朝向北驱赶,可是北面是强大的鬼方,鬼方的隗王也是不好惹的,嚴狁人生活在周王朝和鬼方夹缝之间,可谓难矣,周王朝曾经一度善待嚴狁人,可是嚴狁人没有好好把握,没有改掉任性好战的习惯和躁脾气,所以,一战再战,每次战败都被向北驱逐五十里,好了,不管是用乘法还是加法来计算,嚴狁人的活动地方越来越小,所以,不停的找理由侵扰周王朝王幾之地,目的就是夺点生存空间。
这次侵略也不例外,还是为了夺得生存空间的舒适性,尽管这次侵略的理由有点牵强。
嚴狁花了十天时间,打破了周河朔方防线,又花了十天时间占领了候市,最后达到了西河口,到了永宁边境。
此时,虢季子白将军得令后,已经率大军在风雪中连夜赶赴战场,十日后,周军到达洛河北岸的永宁地区,虢季子白的先头部队薛甫将军已经和嚴狁对上了。
洛河上游的战场,周军已经熟悉了,和嚴狁人对阵,那是可以想象的,嚴狁人哪是周人的对手,战斗力相差太远,周军训练有数,集团军的威势,兵器群的配比,以及诸如此类的悬殊差别,导至嚴狁人一次一次的战败,这次,我们也不须看过程,就看结果就知道了,也是小战役,属于骚扰战役,虢季子白率先头部队,双方战斗结果,周军斩杀对方五百人,俘虏五十人,打伤嚴狁一千人,周军牺牲两百人,伤三百人。
嚴狁大败,逃回白于山地区,周军大部队刚到,战斗已经结束。虢季子白派先锋将军薛甫在此设立据点,命名薛岔,在此据守,然后虢季子白率军回师。
宣王得到捷报,很是开心,决定大赏虢季子白,犒劳三军,论功行赏。
宣王十二年正月二十四日,初吉丁亥,宣王搁在周庙宣榭,大摆筵席,为虢季子白搞庆功宴,虢季子白献上五百只敌人的耳朵,以表战功,宣王说:“伯父,你大显荣光,又立战功,战功显赫,朕无比荣耀,朕赐宝马坐骑,彤弓,箭矢,用来辅佐君王,赐大钺,用来威震征伐蛮夷之邦。”
虢季子白叩拜稽首谢恩。
虢季子白受到宣王如此礼遇大赏,说什么也要铭文记之,以便传芳百世。
虢季子白的家宰说道:“主子,就铸造一个簋盘铭文。”
“不行,本将军的五鼎四簋已经没有额度了。”虢季子白说道。
“那就做个壶吧,壶上铭文,现在流行。”家宰建议说。
“不,壶太小,没有气势。”虢季子白反对说。
“那做什么?”家宰问道。
“铸轧个大浴缸这么大的镬吧,可以放下一头猪。”虢季子白说道。
家宰拿出一个图案说道:“这个设计行吗?长方形,方唇,直口,长四尺十二寸,宽两尺六寸,高一尺二寸,重四百三十斤,外壁斜下内收,微鼓,四壁各置一对兽首耳环,便于抬举,四足作矩形,放置比较稳当,器口缘下四周篆饰曲纹,腹部枚纹波曲如浪。”
“就它了,够气派,四百多斤铜,够重的。篆刻文字,还是找凫(fu)氏篆刻吧,他是篆刻世家,当今篆刻届的泰斗。”虢季子白说道。
“听说内藏史籀(zhou)伯的字更好,他的大篆刻得,那是相当相当的,远比凫伯的名气大。”
“籀伯的字固然好,但是他不是搞金属文字的,他是竹刻大篆,刀走方,不是金文刻法,金文为了铸造方便,篆刻时刀走圆,凫伯是金文篆刻专家,还是选择金文凫伯吧。”虢季子白说道。
“诺。”家宰应道。
“哪铭文的内容怎么说,主子是不是自己刻文拟定。”家宰说道。
“好吧,明天来拿铭文。”虢季子白说道。
“诺。”家宰离去。
第二天,虢季子白将铭文交给家宰,铭文如下:
“隹十又二年,正月初吉丁亥,虢季子白乍寳盤。不显子白,壮武于戎工,经维四方。搏伐猃狁,于洛之阳。折首五百,执讯五十,是以先行。桓桓子白,献聝于王,王孔加子白义。王各周庙宣榭,爰飨。王曰:‘白父,孔显又光。’王赐乘马,是用左王;赐用弓彤矢,其央。赐用戉(钺),用政蛮方。子子孙孙,万年无疆。”
家宰赞道:“主子的铭文语言精练,表达准确,字字是金呀。”
“你就是会说话,这可是本将军花了几个时辰才精简出来的几句话,这字太多,金文刻起来多费功夫啊。”虢季子白笑道。
“小的说的是实话,没有添油加醋使劲拍。”家宰笑道。
“好了,抓紧去办吧。”虢季子白说道。
“小的这就去办。”家宰说完退出。
这次赏赐,最重要的部分,要特地介绍一下,就是赏赐钺,“赐用戉(钺),用政蛮方。”这是具有攻伐权力的象征,“赐用戉(钺),用政蛮方。”表明虢公子白得到宣王受命用政蛮方的权力,赐钺,就是征伐权力的象征。前面,很多将军出征,都没有得到“赐钺”的记载,只有赐弓矢的铭文。
嚴狁之战,算是告一段落,一个多月后,齐国出了内乱。
宣王十二年三月,因姬戏得立鲁懿公,这个齐国齐胡人有了借口,当年齐胡公也是周夷王亲自受命所立,后来被其弟弑杀,那么,按照宣王赐君王命,“犯王命,必诛之”的政策,那么齐胡人就有理由弑杀齐厉公。
话说当年齐哀公被周夷王烹煮于鼎镬(衣冢代之),立其弟静为齐胡候,齐哀公同母少弟山弑君齐胡公而自立为齐献公。
齐胡公长子报仇未果,战败被杀,最后其后人被赶出齐都,迁徙薄姑,治临淄。
齐献公传位其子齐武公寿,齐武公传位其子无忌,是为齐厉公。齐武公年间,齐武公以武力成就功名,齐胡人不敢反齐,到了齐厉公,齐厉公已经为政十年,距离齐胡公被杀事件已经过去四十五年,按理说不会再有事端出现,可是自古有句俗话:“杀父之仇不可不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虽然四十几年过去了,齐胡人从来没有忘记复仇夺位之事。
人说齐厉公为政暴敛,如果真的暴敛的话,想哪齐胡人也不敢暴乱反齐,其实暴敛之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暴敛指的是祭祀过分超过标准,打猎一网打尽,政暴指的是对手下要求太苛刻,太严格,就看从那个角度来看问题,这要看这话在谁的嘴里来说。在齐胡人的嘴里,齐厉公就是十恶不作的暴君,在齐国政治管控上来讲,他又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君王,就如周厉王一样,到底周厉王是好是坏,人人心中都有一个好坏标杆,至于哪些对立面所说的话,多不可信,如不韦言:“乱国之俗,甚多流言,不顾其实,务以相毁,毁誉成党,众口熏天。”齐厉公的政暴之说,最少毁誉参半。如果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透的坏蛋,早就动手灭掉齐胡了,还等到你来反攻倒算?死在你的手里?
对齐胡后人,齐厉公放松警惕性,事件都过去四十多年了,齐厉公认为,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哪里来仇恨,时间是最好的安慰剂,时间是最好的医生,时间会医好伤口。
齐胡人并没有好了疮疤忘了痛,仇恨一直在他们心里,时间从没有医好他们的伤痛。
齐厉公忘了齐胡人是个记仇的人,齐厉公重用齐胡人,齐胡得势,于是在得势中阴险的谋划弑君篡位。现在他们有理由,就是齐胡公是周夷王所立,违反王命就得征讨,就得诛灭,齐胡打着“犯王命,必诛之”的旗帜。
齐胡纠结了一批犯了错误被齐厉公整过的大臣,成为齐胡党,这个齐胡党在齐国大臣上下已经有了一百多人,重要人物多达七十多人。
齐胡党谋划已久,齐胡公少子复仇的时机到了,弑杀政暴的齐厉公,就要开始。
一天深夜,齐胡党里应外合,城门失火,齐胡人打进了齐宮,齐厉公慌乱中号令御林军迎敌奋战,自己亲自拔剑迎敌,战乱中,齐厉公被乱军杀死,齐胡少子也被齐公子赤率军赶来乱箭射死,齐胡叛军无一人生还,全军覆灭。
齐公子赤继位登基,年号齐文公,严查叛变涉案大臣,齐国上下共计查出七十人,按照弑君谋反罪,全部诛杀九族。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齐胡之乱,齐文公诛七十大臣事件。”齐文公成了历史上一次性诛杀大臣最多的君主。
齐国政变,宣王只是关注齐国的动向,没有派兵管控地方局势。
宣王如何不管?这也再一次证明宣王的姜王后不是齐姜,如果是齐姜,按照宣王的脾气能不管吗?姜王后会让吗?
宣王不管,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徐国乘天下不稳之势谋反,严狁叛乱刚刚结束,鲁国内部政治不稳,齐国内乱也刚刚终止,现在东方的两大邦国,都无力支援朝廷,这正是东部空虚之时,徐国谋划已久的战役,拉开序幕。徐雁准备称王,就像他的先祖徐偃王一样,再次反周。
有人说徐雁就是徐偃,非也。徐雁就是徐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