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大吼之后,死一般的寂静。
地下车库里没有人,根本就不存在那个在暗处监视薛砚棋,守着一举一动的那个人。
所以没有人,那时刻盯着薛砚棋的,便是鬼了?
否则怎么解释,为什么那个家伙总能够那么轻易的抓住薛砚棋心情波动最大的时候,给她致命的一击。
那看不见的那只手,就像是魂灵一般,无处不在,却又寻无可迹。
薛砚棋的脑子里被这些乱糟糟的东西充满着,心中的恐惧到达了顶峰,可她已然毫无力气,再无法奔逃,于是她便缩在车库的墙角里,瑟瑟发抖着,躲避着一切。
可是一切可怕的事情都没有发生,没有想象中那突然的脚步声,更没有那突如其来出现在眼前的脸,而薛砚棋的手机,也一直平静着,qq没有人回消息,也没有再回电话。
于是空旷的安静中,薛砚棋蹲在角落里许久,才让翻涌的如同是起了海啸一般的内心,平静了下来。
疯狂过后,害怕过后,是平静,最深沉的平静。
薛砚棋本以为,平静下来后,她就可以抛开一切杂念,把那些个恐惧,纠结全部从脑子里丢出去,可真正平静下来了后,她的脑子里却只有一句话——
“支票在柜子里的保险箱内。”
她所想要的安宁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她轻轻的扭开那个保险箱,拿走里面的支票,交给金凤月,那么那个女人就会永远的消失在这个城市里,永远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没有人会知道那些不堪的东西,她永远是薛太太,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薛焱的正牌妻子。
薛砚棋的脑子里越发混乱起来,关于那条突如其来的qq消息,关于过去,关于未来,那样混乱着,她只觉得脑子生疼。
但就算是那样的混乱中,她那为数不多的理智,却在那些纷纷扰扰的画面中,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些模糊着的记忆的碎片。
她曾经不止一次的见过哪些碎片,她隐约记着,那些碎片,似是关于过去,关于一段难以启齿而又被伤到绝望的过去。
可是薛砚棋记不起那过去,她只是冥冥中觉得那段过去和自己还有薛焱,还有一些看不清面容的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只是每次当她想要去抓紧那些看起来飘散如同落叶的碎片时,那些碎片便长出锋利的棱角,一下又一下狠狠的刮着她的大脑。
那种从心底传来的撕心裂肺,霎时间便袭来。
薛砚棋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紧紧的抠着自己的太阳穴。
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真的,说来就来。
而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当她难受到了极点的时候,低沉的脚步声却从远处传来,她听得出来是皮鞋的底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地面,向她靠近。
她看不见那脚步声的主人,可脑子里却是登时出现刚刚在薛焱办公室里时夏尔那双怀疑的眼睛。
她偷偷潜进薛焱的办公室,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被薛焱知道。
这样想着,剧痛中,薛砚棋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竟是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猫着腰,几个碎步,竟是蹿到了自己的车子旁。
她拉开车门跳了上去,忍着痛苦发动了车子。
车子一路疾驰,开的歪歪斜斜的,但好在不是上下班高峰期,从公司到家,万幸一路无事。
把车子停稳的时候,就连薛砚棋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一路她是怎么开回来的。
下来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四肢百骸的力气都被抽干,薛砚棋几乎是拖着身体从车库回到家的,一回家,她便回了卧室,躺在床上。
疲倦,那是一种深刻如骨的疲倦,薛砚棋累的连眼皮都再睁不开。
但饶是如此,就算是沉浸在那种疲倦中,就算是四肢都无力到了极点,精神和肉体已然面临崩溃的边缘,可薛砚棋,却依旧睡不着。
瞌睡虫在她鼻子上吐着泡泡,可自打她去过了薛焱的办公室,看到了那条qq消息后,她的脑子里就仿佛有两个小人在不停的打着架。
一个告诉她,要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早点把那支票搞到手,早点打发走哪金凤月,而另一个小人,则告诫她,不能拿走那张支票,毕竟,这段时间,她看过他不停为公司忙碌的样子。
薛砚棋也记得,薛焱曾经说过,他这辈子,有两样最重要的东西,一样是爱情,一样则是他的公司,爱情是这个世界上重新带给他温暖和信任的美好东西,而公司,是他打拼了这小半辈子,唯一能够证明他活在这世上的凭证。
一个给他精神上的支柱,一个给他现实上的支柱。薛焱是个极其自信而骄傲的人,他认定的事情,这辈子都会好拼尽一切去做,就比如最近公司的那些项目,他想要把它做好,想要让盛世继续是业界的神话,那么他就一定会日以继夜的去做。
所以公司与事业是薛焱的命,薛砚棋不想背叛他,不想因为她,让他失去自己的梦。
可兜兜转转这么久,薛砚棋想到全都是如果她拿了那两千万,薛焱会怎么样,那有没有人想过她呢?
他不过是个女人,渴望安定,渴望有人疼爱,渴望有一个温暖的家,渴望有一个圆满的四口之家,就那么牵着手,从黑发走到白首。
这是人世间最朴素而简单的愿望,可为什么单单对于她而言,便简直就是奢望。
所以凭什么当别人都在享受那种简单的幸福的时候,她却要躺在床上,连睡觉不得安稳,满心满脑都是她被薛焱抛弃的那种可怖画面——他就那样放开了她的手,口口声声说她是个婊|子,说她是个自甘下贱的女人,只要有钱人,就会不顾一切贴上去。
可她薛砚棋分明就不是这样的人,她只是个普通的女人,普通的想要得到幸福的女人。
所以她去追寻自己的幸福有错么?所以为了幸福而付出一点代价,是不是,应该是值得被原谅的,况且,薛焱他说过,说过无论如何,他一定会原谅她。
薛焱既然给了承诺,那薛砚棋是不是就可以相信他到底呢?
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感性终于是战胜了理智,想要去打开那保险箱掏出那两千万的冲动终于是占了上风。
“阿焱,请原谅我的最后一次任性,我发誓,这一次,我是为了我们的未来着想,我真的好爱,好爱你……”薛砚棋睁眼后的呢喃,坚定着传遍了整个房间。
而终于做出了决定后的薛砚棋,也在没有心情躺在床上。
她翻身下床,竟是拖着沉重的身体去了厨房。
因为她怀着孕的缘故,时常会嘴馋,于是便谨遵医生的教导,少食多餐,饿的时候,便自己随意弄些吃的,所以因此厨房里锅碗瓢盆,荤素海鲜一应俱全。
强撑着疲倦的身子,薛砚棋却是拿起了厨房里的各种工具,亲自下厨,做起饭来……
当晚间的农间的炊烟细细的飘起来的时候,薛砚棋的厨房里,也是传来了阵阵诱人的味道。
菜被做好,一道一道的端上桌,等到最后的一盘汤也上桌的时候,饭厅的桌子上,已然是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各种菜品,在这还有些微凉的晚春季节,冒着袅袅的细烟。
也正是当最后一道菜摆上桌子的时候,别墅的门响了一下,忙了一天的刚从公司下班的薛焱也是刚好打开了门,回了家。
看到桌子上已经做好了的,满满的热气腾腾的饭菜,满眼都是惊喜。
“砚棋,这些都是你做的么?今天是什么日子么?有劳我怀着孕的夫人亲自下厨?”操劳了一天的疲倦,在看到这些菜的时候,薛焱只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因为总会有一个人,在他身后,等着他,念着她。
但就在薛焱缓步走向薛砚棋的时候,一直坐在桌边凳子上静候薛焱回家的薛砚棋却是忽然回过了脑袋。
没有期待的目光,也没有惜别一日再次相逢的喜悦,她只是面无表情,眉目中带着一丝丝淡淡的看不出的忧伤。
看到这个模样的薛砚棋,薛焱一愣想,下意识的就想张口询问。
但是还没等薛焱开口,自他回来变一直沉默着的薛砚棋却是忽然,开了口——
“薛焱……”她叫出他的名字,却不是昔日的昵称,带着一点点生疏,“你是不是,不爱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