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市中心盛世集团总公司十八层会议室内,一场会议正在召开。
自半月前薛焱在竞标会上一举拿下那个投标项目后,盛世集团公司的员工们就没有消停过,不仅每天面对着各种繁重的工作,各种各样大会小会也是不断。
今天同样也不例外,一大早十点,关乎项目工程材料采购的相关会议便召开,正坐在圆桌最中间位置上的便正是薛焱,投标结束后,他不过在家休息了两三天,稍微调整了一下状态后,便再一次投入工作,此次的会议便是由他召开。
而坐在薛焱身边一身长裙,气质非凡的,则正是重回了公司的刘思诺,重回公司后,薛焱便给她升了职,真真正正的成为了公司的核心人物,是薛焱极其重要的左膀右臂,也正是因此,她的工作更加努力认真,“母夜叉”的威名也在公司越传越响。
“好好好,你别说了……下一个,你上去说一下你的采购方案……”此时此刻,刘思诺正皱着眉头,一边在笔记本上写着些什么,一边挥挥手,赶下了那个正在台子上演示自己方案的员工,满眼尽是嫌弃。
“顺通提一下,我已经听了无数个在我看来简直就是垃圾的方案了,下一个,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刘思诺这么说着,冷着脸丢下了手里的笔。
而那个被刘思诺嫌弃的员工,拿着东西悻悻下台,另一个,则满脸紧张的上台。
于是,方案展示再一次开始,刘思诺再一次提起笔,开始奋笔疾书。
之前五六个方案,刘思诺没有满意的,所以这个,刘思诺黑着脸听得格外认真,但万幸的是,这个人没有让她失望,所提出的方案和所展示的内容和之前相比,勉强已然能够够的上的刘思诺心中的标准。
这样想着,刘思诺把脑袋稍稍偏向薛焱那边,轻声开口道:“喂,薛焱,我觉得这个还可以,你觉得呢?”
而伴随着刘思诺的小声耳语,台上的展示的那个人也已经完成了所有的方案演示,对着台下正正鞠了个躬:“这就是我的方案,不知道薛总,刘总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这是第一个被完整听完的方案,所以一经结束,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薛焱,想听听他们总裁的意思。
但出人意料的是,开会时一向严肃认真,并且惯常以犀利问题考察员工的薛焱,这一次,却是在那员工展示完了之后,却依旧沉默着。
“薛焱,人家已经讲完了,你什么想法呢?”见薛焱长久没有回应自己,刘思诺转过脑袋再次提醒。
可她不转过脑袋还好,这一转过脑袋,薛焱那一幅魂不守舍的木然模样便即刻印入了她的眼帘。
那样失神的模样,很明显就是在发呆,一向在会议上聚精会神,认真无比的薛焱,此刻竟是在出神,见此模样,刘思诺愣了一下,而也就在刘思诺发愣的空档,投向薛焱的诧异的眼光也越来越多,很明显,大多数人都发现他们的薛大总裁在走神了。
“薛总,对于刚刚那一个方案,你觉得如何?我倒是觉得差不多可以入围。”为了缓解这种尴尬,刘思诺提高了嗓音,又轻轻拍了拍薛焱的手腕。
“啊?”可是回应刘思诺的,却是薛焱如梦初醒的模样和一声疑问,“你刚说什么?”
整场会议已经进行了相当长的时间,但薛焱却一脸惊讶,仿佛他不过刚刚来参加会议的样子。
刘思诺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刚那个方案,人家已经说完了,你作为总裁,表个态啊,我反正觉得还行。”刘思诺小声的提醒薛焱道。
“已经说完了么?”可薛焱依旧是那神游的模样,“我刚刚走了个神,没听着,不过你说行就行吧,你看着办就好,我有点事,我出去一会儿。”
薛焱说着,竟是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喂!阿焱,你……”看着薛焱那径直离开的背影,刘思诺心中一紧,想要出言挽留时,他却已然大步流星的离开。
而伴随着薛焱的离开,会议室里一下子陷入死寂,没有人敢说话,因为没有人敢猜测总裁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剩下的那几个,你们先准备一下,我和你们薛焱出去商量一下,马上回来再继续开会!”刘思诺再坐不住,匆匆解释了几句后便即刻跟了出去。
会议室外,薛焱并没有走远,刘思诺跟出来的时候,他正站在窗边,点燃了一根香烟,放在口中用力的吸了一口。
于是登时之间,烟雾缭绕,袅袅上升,也正是透过那薄薄的烟雾,刘思诺看清薛焱的脸——依旧面无表情,木木的眼神里,还透着一股子茫然,天真孩童一般。
看到这样的薛焱,刘思诺只觉得心中一痛,但心痛的同时,一股子无名之火却也从心底燃了起来。
薛焱一向是个自律的人,平日里,若非无奈,是绝对不会主动抽烟,如今如此重要的会议中,他径直离开却不过是为了抽一根烟,这样的举动,足可见薛焱内心中的烦躁,而那烦躁又来自于何处呢?答案是薛砚棋。
其实薛焱这样提不起精神,总是走神的状态不是一天两天了,刘思诺记得,他这个样子,是从好几日前,他朝着夏尔打听中央公园同心湖的事情后开始的,关于那件事情,刘思诺知道的不甚清晰,只约莫听到了几个“跳湖”“薛砚棋”这样的字眼。
但是就算只有那么几个字,也已经够了,她已经差不多能够猜到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了,大概又是那个薛砚棋为了吸引薛焱的注意,再次作妖造作罢了,毕竟这么多天过去了,也没听到新闻里有说什么人溺死之类的新闻。但就是自那次薛焱那么问过夏尔后,整个人便消沉了下来,也是从那时起,工作时一向一丝不苟,敬业到极致的薛焱,开始变得会发呆,会走神,整个人就仿佛魂魄被人抽走了一般。
“贱人就是贱人,就算是走了,还总是缠着人不能安生!”这样想着,刘思诺再忍不住,走上前去。
“阿焱,我知道你心里在烦什么,也知道你为什么会发呆,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了,所以,你又何苦这样呢?”看着薛焱那憔悴的模样,刘思诺的话里满满都是心疼。
可是面对刘思诺好心的安慰,薛焱却只是淡淡笑笑,狠狠抽了一口烟后,在烟雾中缓缓抬头:“我知道,你别担心。”
“你知道?你知道的话你为什么会在工作中走神,你知道的话为什么刚刚开会都那么久了,你却依旧心不在焉,你如果知道的话,那为什么还要站在这里一个人抽烟?薛焱,你跟薛砚棋已经结束了,你已经跟那个女人离婚了,你们没有关系了,所以无论她怎样,都跟你无关了!”刘思诺一字一顿,句句都是苦口婆心。
而一直面无表情,眼中茫然的薛焱,在听到“薛砚棋”那三个字眼的时候,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脸上也升腾出了些许痛苦的颜色,但那些小表情,却不过转瞬即逝,便生生又被他自己的压了下去。
“思诺,我真的知道,这一段时间,我也的确一直在调整,只是,”薛焱说着,不自觉顿了一下,“只是,我还是会忍不住痛苦,忍不住烦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样,我想,大概还是因为我没有习惯吧,其实说来也搞笑,你说就那么个心思恶毒的薛砚棋,我怎么就那么难忘了呢?”
薛焱的话里,满满的都是自嘲,但无论怎么自嘲,却都无法掩盖他下意识里,对薛砚棋那三个字的向往。
“好了,薛焱,你别想了……”听到薛焱再一次提起薛砚棋,刘思诺连忙打断,“你们已经结束了,都是过去了,而且你们之间的情谊不过只有一年,而且你也说过,你对她的,只有满满的恨不是么?”
“满满的恨?”薛焱跟着重复一遍,语气里尽是迷茫。
而刘思诺则立刻接上:“是的,就是满满的恨,你不爱她,所有的痛苦只是习惯使然,如果你想要忘记,最好的方式,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阿焱,你明白么?”看着薛焱脸上那分明的为情所困的样子,刘思诺忍不住,一个健步上前,猛地环上了薛焱的腰,而有一些自薛焱离婚后便一直萦绕在她嘴边的话,也鬼使神差的从口中飘了出来。
而猛地被那馨香扑鼻,薛焱却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但遗憾的是,动作慢了一步。
于是刘思诺就那么抱住了她,闻着她身上那股子熟悉的香水味,没由来的,薛焱却是觉得反胃。
“好啦,思诺,我知道你关心我,我没事,一个人待会就好了。”薛焱说着,大大咧咧的擂了两下刘思诺的肩膀,而后,不动声色的将她环着自己的手从腰上挪开,“对了,一会的会我就不去了,方案你看着选吧,你的能力,我绝对相信……”
又叮嘱了这么几句,薛焱轻轻拍了拍刘思诺的肩膀,再次径直离开。
而看着薛焱潇洒离开的背影,刘思诺却是站在原地,握紧了拳头。
因为对于刚刚她的大胆表白,薛焱只当做耳旁风一般,而他对于她擂肩,拍肩的动作,粗犷随便的犹如在对待一个好兄弟,好朋友,虽然他们的确是好朋友,可是对于刘思诺来说,对于薛焱,她不只是想要成为他的好朋友,好兄弟。
刘思诺想要的,是——薛太太。
“薛砚棋!你等着,我一定会把你彻彻底底的从阿焱心里除掉,我一定会成为薛太太,一定会!”刘思诺跺着脚咬牙切齿,脸上阴险着气急败坏的同时,心中再一次打起了小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