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碧空,刀戈声不歇,夹杂着艳红的血。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候府所有人上空,候府一众主子奴才能避则避,能退则退都躲去了角落,刀剑无眼,谁能保证不会被殃及?
“住手,你们全都住手,母亲,你快命他们住手……”刺目的血看得纪少亭眼眸睁到最大,见刘氏冷脸不语。
他挣脱二姨娘钳制扑到女子面前,摇着女子胳膊祈求:“大姐姐,我求求你快让他们住手,若父亲回来知道此事定会怪罪姐姐,祖母还在病中姐姐就看在祖母的面上让他们先住手,这些都是人命,他们都是候府的人,不能让他们自相残杀,姐姐,母亲……”
悲怆无力。
少年眼中的伤和痛,还有不敢置信,浓郁的能灼伤人的眼睛。
儒雅少年有颗最质朴的心,让她恍然想起经年的自己,总悲生命的逝去,总惜生命的可贵,总想尽力去挽回,总期许繁花开尽,永不凋零。
所以他对她凄凄哀求。
所以她披上战甲,金戈铁马,想以战止戈,还这万里江山锦绣如画,让这人间共享数十载繁华。可,繁华落尽却葬了亲人命,待,江山如画,这滚滚红尘却弃了她!
只因他们不知,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这个世界也从无黑白对错公平公道。这个世界早就处处杀戮,处处血。
天真,善良,怜悯,这样的人怎能活下去?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无情,想要公平自己讨,想要公道,那就凌驾众生踩着累累白骨杀出一条血路踏上云颠九霄!!
“夙儿,医道,武道,天文地里,五行术术,奇谋阵法,你可想好要学什么?”
“师父,夙儿要学武,学天文地理,奇谋阵法,五行术术,排兵布阵,这些夙儿通通要学还要精,因为夙儿以后要像父亲一样,成为最厉害的大将军!”
“最厉害的大将军?不止要学还要精?小子好不贪心,那夙儿又可知,一个将军最无奈的是什么?”
“师父,是什么?”
“傻徒儿,你要切记为师的话,将军一滴泪,心头一蓬朱砂血,为将者最多最好也最悲的归宿,是马革裹尸,最最无奈的结局,是最后的城门破开,降书上来,烽火息,狼烟灭,将军岁月埋……”
笑,就那么悲凉绽开。
师父,夙儿错了。
若无当初的选择,就不会有今日的苦果,苦入心绯,痛断肝肠。
当初当初,悔不当初。
即使再活一次却再也回不到当初!!!
“老夫人,老夫人您怎么了,快来人啊,老夫人吐血了……”屋子里传来舒嬷嬷惊惶的喊声,拉回了安夙的思绪,空洞的眼神重新聚焦。
众人也自回神,纪少亭也已转身,正要进去,那院门处却进来一群人,安夙凝眼看去却是一众官差打扮的人,最前面是都府衙府台于冲,身旁跟着刑师爷和捕头展毅,还有众多衙差。
“候夫人,有人前往我都府衙报官,说是有人在候府里肆意行凶杀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于冲板脸端着官威。
展翼已上前帮忙:“府台大人在此,还不赶快住手!”
“幽冥。”
看了眼穿着官服的人,安夙出声,幽冥方才收手不再与展翼纠缠,退回安夙旁边,男子依旧是面无表情。
看了眼于冲安夙却是转身快步进了厢房,后面跟着大群人,纪少亭这才恍眼回过神来,也连忙跟了进去。
内室里舒嬷嬷坐榻边将老太君抱在怀中,经扎针后本有缓解的老太君此时嘴角还在溢血,陈大夫被叫来,把脉之后古板老头脸色却是难看至极。
“老太君她,中了毒……”
纪少亭脸色大变,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你说什么,祖母中了毒,这怎么可能,陈大夫,您方才不是还替祖母诊治,说祖母脉象已有好转,祖母脸色红润又怎会像是中了毒,您再仔细把把清楚……”
“老夫已一再把脉确定,是中毒无错,可是老夫也想不明白,为何老太君会中毒,明明老太君身体已然有好转,应过不了几日就可醒过来才是,匪夷所思实是匪夷所思……”
安夙看向陈大夫:“什么毒,是否有解?”
陈大夫无奈的摇了摇头:“是洛魂香,老夫解不了。洛魂香与七虫七花之毒异曲同功,毒药配方十八种有毒香料,可配制毒药的方法却有无数种,不拿到配方与用量,根本无法配出正确的解药,虽可试着配制,可老太君的身体却经不起这样的试药。”
安夙绝美脸庞布着冷意:“还有多少时间?若无解药最终会如何?”
“中毒者面色红润与常无异,一旦毒发却会日日吐血不止,直至最终魂落黄泉,人之精血,体之精魄,血液尽失魂也失,洛魂香,闻香落魂亡。中药者若身体康健尚能撑十天,老太君身体本就受损严重,绝撑不过三天。”
撑不过三天!
安夙手垂下眼睑敛去冰冷的眸,洛魂香,闻香落魂亡。好歹毒的毒药,动作足称雷厉风行,手段果非寻常人能比。
“管家,立刻派人请太医前来候府。”
刘氏满面痛色,吩咐完又肃脸看向于冲福身道:“于大人,我候府老太君中毒一案还请你彻查,大小姐纵容暗卫杀人也请大人一并明察,华裳虽是我候府大小姐,我是她的母亲身负管教之责,可大小姐向来顽劣不受管教,我本以为她已改好,谁曾想她竟带人进府向老太君下毒,做出如此忤逆恶毒之事,如今候爷不在府中,老太君又中毒昏迷,我此时忧心老太君安危,只能将一切都拜托给于大人了。”
纪诚顾不得其它,转身便出了院子,显然是进宫去了。
那二十几个护院,死有半数,若真再查出个什么出来,小姐百口莫辨,到时候候爷只怕也不会饶过小姐。四婢闻言都是脸色煞白,谁都未想到这事会闹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请官府介入避嫌以表公正。
夫人这招真是毒!
“候夫人放心,老太君中毒本府自会查明,定将凶手找出。大小姐,还请你告诉本府,为何要命暗卫在候府中杀人?”于冲看着刘氏脸色很难看,身为府台必要受理案情,可这出戏演的真是看着就让人心里憋火。
候府中人自相残杀,却来为难他。
纪华裳现在可不止是候府大小姐,还是未来的贤王妃。让他拿人就是让他得罪贤王,可不就是为难他么?
安夙垂下的眸终于抬起:“幽冥,告诉大人,你为何要动手!”
“属下负责保护主子安危,谁要主子的命,属下就要谁的命。”男子声音冷硬如石,字字落在众人耳中,让人听得无语。
“本夫人只命人将大小姐请回去,可未命人杀她。”
刘氏端庄脸庞带着几分悲痛,完全不复战斗前的嚣张:“她是你的主子,可她也是候府的人,你也是我候府的人。候爷不在,本夫人乃候府主母,主理候府所有庶务,本夫人担忧老太君安危,怕华裳胡来,所以才下此令,你们却动手便杀人,难道这十几条性命就不是性命,你说有人杀她,那她可又有半丝损伤?”
幽冥抬头狭长眼帘直视刘氏,眼中锐芒不减,音冷如冰:“候爷早有命,属下此后只是主子的暗卫,主子在,属下在,主子死,属下死。谁对主子挥刀,属下就杀谁,暗卫护主,天经地义。”
“你……”幽冥一句话咽得刘氏吐血。
“夫人是候府当家主母,小姐却也是候府大小姐,正经八百的主子,夫人若要请小姐离开大可好生相说,却为何命人对我家小姐刀剑棍棒相向?夫人还说小姐唆使联合外人对老太君下毒,您可有证据?可问过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又可有承认?”
珍珠也在此时上前一步道:“夫人既请于大人查明,于大人还未发话也未断明案情,甚至半点证据都无。夫人又为何只因一点臆测便信口开河将毒害老太君这样恶毒不恕的罪名扣在我家小姐身上?您这样泼我家小姐脏水,陷我家小姐于不仁不义不孝之境地,又是居心何为?”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既抱定立场,决定要站在小姐这艘船上,珍珠也没了顾及,此时不表忠心还待何时?大不了就拼出条血路,将威胁到小姐的船全都击沉就是。
小姐狠辣不假,可比起夫人的阴毒,她宁愿将后半生赌在小姐身上。
“珍珠说的不错。”
珍珠质疑之言刚落,青璇便接道:“小姐来此前,夫人与众位小姐姨娘都在此,而小姐与奴婢还有简公子却都只在外室停留,甚至没有踏入过二门以内,更没有接触过老太君。若如夫人这般信口雌黄的栽脏,那奴婢是不是也可以怀疑这件事根本就是夫人所为?为的就是陷害我家小姐?”
“……”果真是伶俐嘴巧的刁婢,看来昨儿的鞭子还是抽得太轻。
刘氏心中冷笑了几声,收回了眼,看向于冲:“于大人,交给你了。事实到底如何,本夫人相信有于大人在定然会水落石出,本夫人就不相信,做下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的逆障,还能逃得过得天网恢恢!”这局,她布了这么久,呵,她就不相信,还有人能逃得掉。<igsrc=&039;/iage/10356/3666001webp&039;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