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香院。
席间,贵公子们,搂着姑娘嬉戏调笑,吵闹不堪,美人修长的玉指把琴弦拨得缠绵悱恻,而首席上的萧轩羽心思淡淡的静静聆听,美人跪在身边殷勤的端酒伺候,柔弱无骨的身子似有若无的腻过来,美人刻意俯下身子,衣襟敞开,一对雪白的酥胸若隐若现的在他眼前一览无遗。
眼看人就要入怀,他眉宇间闪过一道冷酷,不着痕迹的避开,可是美人不长眼色的再次腻过来,他眸色一凝,眸中细碎的冷光如箭雨般刺向美人的双瞳,美人顿时浑身一寒,人霎时清灵了几分,急忙愣在一边。
其中一贵公子对着紧蹙眉头想心事的萧轩羽喊了声,他充耳不闻,直到第六次喊他,他才抬起头来心不在焉的看过来,淡淡回了几字,“什么?”
这时,忽然外面人声鼎沸,吵嚷声叫喊声乱作一团,护卫把老鸨叫来怒喝道,“闹什么?”
“回禀爷,有个不听训教的姑娘逃跑几回了,这次又故技从施,下人正去逮呢。”
老鸨面色平静,低眉顺眼的陈述,这不过是怡香院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忽然萧轩羽立起身子,眼内锋芒闪烁,脑海立时闪过一个人影,他急忙离开了怡香院,翻身上马直奔回府。
众人纳闷的看着消失的人影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一人一骑如一道闪电飞奔。
眼看就要出了这座城。
萧轩羽眼风一扫,所经过的屋脊上已是落下了不少手持弓箭的武士。
而一个纤细的黑衣人早已等候多时,正拿着弩弓扣指,搭箭,她半眯着眼睛心绪复杂。
事情回到三个时辰前。
宣王府因萧轩羽的外出,又因丑时已过,护院有些松懈,有的竟站着睡着了。
一个纤细的人影一路小心潜行,大约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前院的偏厢,宣王府外府的总管院子,警戒最松懈的院子。
这时,只听“啪”的一声响,躺在床上的安吉则如被踩着尾巴的猫立时蹦起来,冲出屋子,瞪着眼睛怒吼,“谁?”
院内一片安静,只有他不平静的喘息声。
他转过身,只见有个包袱安静的放在地上,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拾起来,谨慎的四处张望,半晌,拆开看,顿时漫散开一股淡雅的清香,包袱里面一件水烟色女衫,一只鸳鸯帕,他脑袋飞快运转起来,想着是哪个女婢,他玩味的笑了笑,眼底徒生淫意,但转念想了又想还是回到了屋里。
就在他进屋重新躺在床上之际,隐藏在黑暗角落的纤细身影一闪,潜入到窗下,她轻挑开窗,“砰,砰”两声又扔进两样东西,安吉则又蹦跳起来,一个蒙面人影在他眼前立着,他指着那人刚想怒喝,便嗅到一股刺鼻的香气,他眉头皱成一团,再看到那人手里拿着油灯,他忽然恍然大悟,惊恐的瞪大眼睛,但为时已晚,那人轻巧伸手一拂,“嗖”的一声火势瞬息之间蹿起来,不一会就蔓延了一大片。
随着一道尖锐的叫喊声,划破暗夜,纤细的身影冲出屋外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刹那间,整个王府骤然沸腾起来,众奴仆纷纷提水奔波,不一会喊叫声,杂踏声混成一片,无人注意到隐在角落沉静的微笑。
时间掐得刚刚好,她低着头逆着人群不慌不乱的奔走,那些人都以为她去提水救火,他们没有瞧见她嘴角上扬胜利的微笑,她低低的微笑,快走逐渐变成奔跑,她一路畅通无阻的跑出去了,在跨出门口的那一步她回望过去,嘴角微微一笑,再见,再也不见!
可是,命运时常跟她开玩笑。
千山雪沿着偏僻的小道小心潜行,忽然感到身后有一股冷风袭来,一转身,浑身一凛,是几个眼神阴冷的黑衣武士。
跑,必须跑!
身后有人轻笑,他不急,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能用什么方法逃脱,看着她的身形快要逃出他的视线时,他扣指,抹弦,搭箭瞄准她的背心,轻蔑一笑。
千山雪心有所感,她高举双手转过身面对他,以示投降。
弩箭将出要出之际,他忽然手腕一挽,顿住,刹那将弩弓一收,冲她招招手,她乖乖的走了过去,刚到他跟前,几个武士唰的刀刃一亮团团围住了她,剑尖直指向她,那人便一鞭抽来,森冷的眸光里寒芒如利箭迸射,似要戳出她几个窟窿眼才罢休。
她惊愕,是四爷。
“琯月,本王平日对你不薄,你竟敢忤逆,一个死士背叛主子的下场你可知?”
死士?原来如此,琯月竟是这样的身份,她心沉了下,眼波流转,眼角柔柔一勾,忽然下跪双手抱拳,半含着眼泪道,“主子,属下知错,愿待罪立功。”
麂城。
有人半眯着眼睛手持小弩,扣指,抹弦,搭箭,阴笑,“你说他有没有这个命?”
另一人将弩箭将发不发,忽然手一放,“悬,不过主子如果加上我的就难说了。”
这两人自然是四爷和千山雪。
三支箭从他耳边如风掠过,萧轩羽蓦地俯在马背上险险避过,忽然,前方几个黑影如飞掠来,马狂奔之间,腾空立地而起,尥了两个蹶子,出蹄之狠烈,那几个武士的心思只在她身上,并没有把它放在眼里,淬不及防,顿有几人不慎挨了马蹄,被它踹飞。
马冲开了一条路,已瞅见前方的来者,转蹄驰入一条小道,哪知跑出不足百尺,左右又包抄出五骑拦截,马嘶声长啸,腾云驾雾般从众人头顶上横拽一跃而过,上空玄色华光一闪,而下方是众人惊愕的表情,马刚着地,他便看到一道几骑拦住去路。
身后传来嘲讽的轻笑,等着看人仰马翻的好戏。
他眸色一凝,挽缰略迟疑下,马长嘶一声,驰蹄如飞不欲改道,欲应战,他反手拔剑横抄挥斩,双眼迸出森森寒意,寒光一闪,一剑封喉,从无虚回。
那人“咦”了一声,见那马如此威风,很是惊讶,心下暗暗佩服,这马彪悍,主人更彪悍,他心知容此马走脱,倾天下之兵也休想追上。
后面的骑兵追赶上来,人人拉弓搭箭,对准他的后背心,手臂一抬,箭如一道迅疾的风呼啸而出,马也知势危,忽左忽右,纵蹄狂奔速度之快已然如虚影般,但那人的箭从无虚发。
只是这帮是训练有素的弓箭手,他左肩不幸被一箭射中,忽来的巨痛险些摔下马,好在此马是最默契的搭档,它凌空把他稳住。
转眼间他已奔至城门,又杀出五骑,孰料马儿于奔跑之间,突地腾空立起,四蹄乱蹬,此马天生火爆难驯,等闲的马匹哪是它的对手。
而与此同时,千山雪暗地里做了些小动作,她不着痕迹的扣指抹弦射向追击的马,忽然,一匹马腿部中箭,受到了惊吓,随即不辨方向四处乱窜,带着主人,撞到了其它马匹,这一撞紧接着,“哗啦”一声,众马匹翻滚倒地一片,嘶鸣声,叫喊声混作一片,而马背上的人已被甩出几丈远。
萧轩羽面无表情一路厮杀,脸上的血迹如地狱恶魔般,转眼间他已奔至城门,有千山雪暗中作梗,马儿一跃冲出了重围。
在众人错愕的表情中,马儿一跃冲出了重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