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表情非常凝重的对我道:“很有可能,这张麻子说话半真半假,兴许王六就是他杀的,目的就是想做出这丹药的药引子。”
“那他这次把我们引下来,也是想把我们两个拿来祭祀?”我突然想到,张麻子一开始就没有下来的意思,那么说明这里面肯定有某种东西,能让他自信到一定能杀掉我们,张老头就是中招,才落得一个那么凄惨的下场。
和尚站了起来,小心的张望着四周,然而除了眼前的石床和正中央所立的丹炉以外,并看不到有其他东西,又或许这里本身就是一个陷阱,因为我们自从掉下来以后,一路上没有见到过其他出路,想要原路返回,恐怕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回去看看能不能爬上去。因为下来的时候,身上带了铲子,所以实在找不到出路的话,大不了我们挖出去,也不过是多花费点功夫罢了。我们又试着在这间石室里多转了几圈,没有任何发现后,便由和尚带头,原路从那墙壁上的破洞钻回去,可让我们万万没想到的是,甬道还是熟悉的甬道,地上那沾满泥浆的尸体却不见了。
和尚和我面面相觑,他前后来回看了看,支支吾吾道:“怎……怎么回事?人怎么跑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过来时的那间石室已经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什么都看不清楚,而正前方的甬道,我们尚未走到过尽头,还不知道有什么。我心想,张老头已经死去这点确认无误,而尸体是不会自己跑的,唯一可能便是在我们进去石室的时候,有人搬走了他的尸体,而这个人极有可能是到现在还踪迹全无的王宇。
和尚与我大致想到了一起,两人便顺着甬道急匆匆的往前赶,最好能抓住王宇这小子,就算是严刑逼供,也得让他把所有的来龙去脉给我们讲明白。一条路不过百米长,两人火急火燎的赶到头,手电光照之下,居然发现前面是彻底封死的,顿时都傻眼了。
我们第一反应是,这面墙上肯定藏有其他暗门,两人便各站一端,朝着中间慢慢摸索。这里的墙壁不像张老头嵌进去的那块,而是用砖头结结实实的磊起来的,别说暗门了,就连一点凸起,一条缝隙都看不到,我摸索片刻毫无收获,转头看去,和尚也对我直摇头。
一具尸体究竟怎么样才能凭空消失不见呢?和尚对我苦笑道:“会不会是从里面跑出来的黄皮子把尸体啃没了?你看那东西长得那么大,胃口肯定特别好,在丹炉里面被我们赶出来没能吃饱,就到这里来补上一顿。”
我对和尚说:“瞎说什么呢?那一整具尸体,你就算是弄一头狮子过来,连肉带骨头也不一定能够吃完,这里面肯定有蹊跷,我觉得咱们也别想那么多,先想办法从这里出去,免得夜长梦多。”
和尚同意道:“行,那我们先到一开始掉下来的地方去。刚才我想过了,这是在森林,不是沙漠,不太可能产生流沙,肯定是当初炸墓的时候,地表结构被破坏,泥土以下整块的石头全部被炸成了碎石,所以我们掉下来那地方的沙土量肯定不大,只要我们把它放干了,肯定能从那里爬上去。”
我没想到和尚平时看起来挺鲁莽的一个人,在这种关头会变得如此细腻,难过他下过那么多墓,至今依然毫发无损。这条甬道约有一人半高,连续作业的情况下,搭手蹬已经不合适了,考虑到我体重较轻,和尚便让我踩在他背上,把铲子递给我,看能不能把头顶的沙土放出来。
我一手反握着手电筒,出于谨慎,用铲背大概试探了能挖到的范围,但没想到,几乎我能碰到的所有地方全是干燥至极的沙子,稍微触碰便有细腻的沙粒从上面落下。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因为不论考虑到附近的树木还有上下的温差,都不应该如此缺乏水份才对,我不由担心,这一铲子下去,会不会头顶的沙子直接把我们全部埋了。
和尚见我迟迟不动手,等的有些急了,催促我快点下铲,我把自己的担心告诉了他,他却当即否定道:“不可能,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我们第一次掉下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活埋了,哪里还能活到现在?你只管动手,大不了我们再回到刚才的石室里面,反打盗洞出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只好扬起铲头,朝着头顶挥了出去,只听“嗤”的一声响,我几乎没有花费任何力气,整个铲头便被沙子埋了进去,顿时心都凉了半截。果不其然,没等我全部拔出来,头顶的沙子便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一股脑的全部涌了出来,我连忙从和尚背上跳下,于此同时对他大叫:“快跑,晚了就被活埋了!”
和尚一直低着头,见到我跳下来没命的往石室的方向跑,一个“你”字还没说完,便被头顶瀑布一般落下的沙土冲的一个趔趄,这沙子落的极快,眨眼的功夫和尚的小腿都已经被埋了起来,我跑到一半,只好又回头把他从沙堆里面拽出来,两人顶着头顶不断落下的沙土,飞快朝甬道尽头跑去。
这个时候我肠子都悔青了,没曾想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一铲下去之后,竟然导致整个甬道上面全部塌陷。我掩住口鼻,猫着腰紧紧跟在他后面,身边因为飘荡的沙尘显得灰蒙蒙的,我只能眯着眼睛隐约看到一个身影,没跑出去太远,却又见他停下了下来,一只手挡着头顶落下的沙子,焦急的对我道:“坏了,我们走反了!”
“什么反不反的,快点进石室,这里马上要被埋了。”我急上心头,把他拉到一边,想从那里破开的洞口进去,但刚一步迈出去,才赫然发现眼前是一面完整的墙壁,我难以置信的抬手去摸,手指上传来的jian硬而冰凉的触感狠狠冲击着我的大脑,直让我感到一片迷茫。
难道我真的因为太过焦急而走反了,石室在甬道的另一端?不可能啊,这里一共就只有一条路,在中途没有任何岔路的情况下,我绝对不可能回头。还是说,我出现了幻觉,那个洞口也好,石室也好,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我感觉脑子里面一片混乱,完全不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和尚一声怒吼,才又突然把我拉回了现实。
“别他妈傻站着了!来不及往回跑,先在墙角躲着!”
我回过神来,和尚却已经紧紧贴在墙角站在那里,我连忙站在另一端,感受着沙子不断从头顶落下,眼睛完全睁不开,心想完了,这次萱灵不在,只靠我们两个果然要死在这里。
就在我心中一片绝望的时候,又过了几十秒,头顶沙子落下的声响居然慢慢小了起来,四周陷入到了一片寂静当中。
第七十七章
我脑子里面已经在思索,如果我在黄泉路上见到了我爷爷应该说些什么,心想最少也应该把我们家血脉的真相告诉他,但过了片刻,身边重新归于寂静之后,我发觉自己的意识还非常清醒,只是衣服里面每个角落都灌进了沙子,沉甸甸的非常难受,我慢慢睁开眼,把头发和衣服里的沙子全部抖出来,举起手电抬头看去,发现甬道上面的沙土已经不再继续往下落了。
虽然我们躲到了墙角,但还是被落下的沙子埋到了脚踝,我把两只脚拔出来,见和尚还是缩在墙角一副等死的样子,没好气的道:“你想站在那到什么时候,快点出来,我们得想想怎么从这出去。”
和尚睁开一只眼睛左右看了看,迟疑的问我:“大学生,我们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
我正蹲下研究墙壁上的洞口怎么会突然消失了,听他还在问这种问题,有些好笑道:“死了,过一会儿就会有牛头马面来接我们。”
和尚愣了一下,又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啊,我们从前经历过那么多危险都活了下来,到头来却死在这种地方,可怜我和尚这辈子还没找到一个红颜知己,也没有倒过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墓,有个词儿怎么说的来着?哦,对,天妒英才,天妒英才,真可谓是天妒英才啊。”
我听得鸡皮疙瘩落了一地,只好把手头的活放下,转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成了,英才,你还没死呢,咱们赶紧想想办法从这里出去,这上面虽然不落沙子了,但是我估计也只是暂时进入到了一种比较平衡的状态,万一等下再有些震动,我们就真的要被活埋了。”
和尚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影子,又在脸上捏了捏,确认无误后才从沙堆里走出来对我道:“大学生,你这不厚道,骗我做什么,刚才我还以为真要下去见乡亲父老,连准备说什么话都想好了。”
我看他还没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便把洞口与石室消失的事情告诉了他,最后总结道:“现在我们已经被困死了,这附近的墙壁不知道是用多厚的石砖建起来的,铲子可能根本挖不透,就算我们没有被活埋,也极有可能会饿死在这里。”
和尚紧张起来,把身上的沙土拍了拍,忙去检查那一面石壁,但是上面的洞口还有张老头的尸体真的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一点痕迹,我们无奈之下,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沙子向甬道的另一边走,可等着我们的,依旧是一面密不透风的石墙。
我们似乎被困在了地下的一个盒子里面,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更不知道应该如何出去,久寻无果后,和尚有些泄气,坐在沙堆里对我道:“不行,咱们这么走来走去就是在浪费时间,你好好想想,肯定有什么地方是我们弄错了,要不然就是中了障眼法。”
这时我们已经来回在甬道里走了三四次,那个洞口没有再出现过,而且我们没有发现任何机关暗道,我细细回想了一下进来时情景,当时张老头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地上还残留着污泥,但是当头顶的沙土往下落时,我们再折回来,洞口和污泥也消失了,莫不是我们中途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拐进了岔路?
相似的情况我们在矿山墓里也曾经遇到过,但那次是人为做出的障眼法,和这次又有些许的不同,判断中途有没有岔路的方法很简单,我们只需要把两个手电筒隔一个极限距离插在沙子里面,两人背靠背分别朝甬道两端走,根据三点一线,只要在尽头处看到两个灯光是重合的,那么这条甬道中间就肯定没有出现过岔路。
我把这方法告诉和尚,他对我竖起一个大拇指来:“不愧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反正这办法我是想不出来,那我们快点,赶紧从这鬼地方出去。刚才我突然想到,张麻子这孙子还被绑在外面呢,要是不挣扎还好,万一他从枯叶堆里出来,这天气别一晚上把他冻死了。”
我心想假如这事都是因他而起,那他死在外面也算应了现世报了。我们插好了手电筒,按照计划分别往两边走,等我在尽头蹲下回头看时,便看到两个光点虽然没有完全重合,但是也相差不远,说明我这半截是非常接近笔直的,和尚从那边过来,苦笑着对我点点头,与我看到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差别。
和尚对我说道:“看来问题不是出在我们身上,肯定是这条路本身发生了变化,不过能做到这种地步的机关我没见过,你说……会不会是什么精怪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