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正明板着脸,盯着自个的外甥女,“灵竹,舅舅问你,这些年,我和你舅母可曾亏待过你?”
听着舅舅就像在大堂审讯犯人的语气,白灵竹心里暗暗冷笑,你何必要多次一问,这些年你们除了让我吃饱穿暖,又哪个贴心的和我说过一句话。
她恭顺的垂着头,“灵竹知道这些年,你和舅母费心教养我,我却总给你们添麻烦,是我不懂事。”
见她还和平素一样当面一派温顺,转身就要找事惹麻烦,范正明心里就涌出一些莫名的厌烦。
他尽量让自个的语气平和下来,“那好,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回自个的家了,我前些日子已经给你爹通过消息了,准备明儿就送你回家,你可有意见。”
听了舅舅的话,白灵竹也没有失望和愤恨,她轻摇着着头,“我没意见,谢谢舅舅为我着想。”
听着这丫头不冷不热的话,他想到叶婉馨的大气和聪慧,还有幕佩雅的俏皮和娇憨,以及平嫣儿的懂事和孝顺,这几个丫头无论那一个都比她要优秀。
范正明已经对她彻底的失望,也没了和她继续说下去的兴趣,“你今儿淋了雨,好好回去歇着吧,明儿我就安排人送你回家。”
“是,谢谢舅舅了。”白灵竹依然一副平淡的样子。
她出了舅舅的书房和待在外面的柳儿回了自个的院子。
幕怜香匆匆过来瞧了一眼,除了问她身子如何,也就回去了。
白灵竹知道舅母已经不想再过问她的事情,心里反而比以往还要酸涩,她默默的回想着今儿所遭遇的一切,脑子里盘旋着轩丘景成的影子。
她从轩丘景成的目光中读懂了,他的心意。
白灵竹想着自个的归宿。
她今儿在舅舅的书房已经应下了舅舅,要回家,就不会再舍下脸面去乞求任何人。
更何况,家里还有一个黑心的继母在等着她,与其让那贱妇来给她安排一桩不顺心意的亲事,她的下场反而会更惨。
既然得不到自个想要的,那就去谋划她自家能掌控的吧。
次日天亮。
既然已经想好了,白灵竹把自个这些年积攒的银子和首饰都收拾在一起。
柳儿惊异的望着小姐的举动,“小姐,你在做啥?”
白灵竹望望柳儿,轻轻笑着,“我当然是收拾咱的东西了,你没瞧见舅母的态度吗?她不想再瞧我,我也懒的看她,舅舅已经有了这心,正好我们也是时候离开了,何必再死乞白赖的活在人家的白眼之下呢。”
“可是,小姐,你真的甘心回白府啊?”柳儿心酸的问着。
“没事,柳儿,无论到哪儿,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的。”白灵竹又望眼已经跟了她十年的丫头,对她做出了承诺。
“不是,小姐,只要你好,奴婢就是受苦也不怕的。”柳儿红着眼睛望着自家小姐。
幕怜香瞅着正在吃早饭的白灵竹,心里也是不好受,好歹也和她朝夕相处了快十年了,这次分开,还不知啥时候才有再相见的那一日呢。
“灵竹,你别怪我们心狠,实在是你已经大了,也该许亲了,我们不敢再耽搁你了,回去就让你爹给你仔细的挑门好亲事吧。”幕怜香怜惜的瞅着她,又温和的和她说着以后的事情,“回去好好的和你娘相处,她虽不是出自名门之家,毕竟也是个大家闺秀。我想着,为了脸面,她断不会胡来的,也不至于苛待与你。”
“嗯,我听舅母的安排,会好好的和她相处的,毕竟她已经为白家添了后继之人,我没有那么多的小心眼,请舅母放心吧。”白灵竹心想反正自个已经决定要走了了,就不给你们添堵了。
范正明安排贵子和那个侯三去送白灵竹回家。
白灵竹没有悲喜的上了马车,她瞅着柳儿泫然欲泣的样子,就瞪了她一眼,“你个没出息的傻货,咱是回家,又不是上刑场,你用的着这样难过呀?”
幕怜香又挤在马车后面,硬给白灵竹塞了几张银票,“灵竹,你拿着吧,要是在家里实在不开心,就还会来,舅母是不会嫌弃你的。”
白灵竹推辞着,“舅母,我不要,你留着吧,给我俩弟弟买些好吃的。”
“你这傻丫头,府里啥时候也不会断了他们的零嘴的,舅母给你,就快些拿上吧!”幕怜香心情复杂的说着。
侯三见时辰不早了,就催着她们,“夫人,这会已经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幕怜香又望一眼,就点着头,“你们走吧,灵竹要多保重。”
侯三赶着马车离开了安顺衙门。
白灵竹昨晚已经想到了脱身的法子,她不动声色的坐在马车上,任由侯三把马车赶出安顺县城。
她们到了该吃午饭的时辰,已经走了距安顺有了三四十里地,来到一个小集镇上。
白灵竹大方的拿出五两银子,笑吟吟的冲着侯三说着,“候三哥,我们回家,让你和贵子多辛苦了,这银子你拿上多去买些好吃的,再买一些酒,喝了也好解乏。”
侯三眼睛瞪着白灵竹手里的那锭银子,用手在自个的肚子上摸着,讪讪的说着,“这,表小姐,老爷特意交代不让我路上喝酒的。”
白灵竹依然是一脸的笑意,故作不知的问着,“哎呀,侯三哥,咱如今是在哪儿啊?”
“啊,咱不是在出了安顺吗?”侯三脑袋晃着不解白灵竹话里的意思。
“这不就好办了,咱如今在这里,你想干啥,舅舅哪里会知道,只要贵子回去不说,舅舅只怕永远都不会知道。”白灵竹笑呵呵的说着,“侯三哥,你就拿着吧,记着要多买些酒和吃的,也省的咱路上遇不到客栈是饿肚子。”
侯三这人最大的嗜好就是贪杯,平素是刘树青看管的严一些,也不曾出过乱子。
他瞧着手里的银子,心里乐开了花,脸上的那块疤也显的更加的狰狞,他笑嘻嘻的冲白灵竹说着,“表小姐,我就听你的,外面还有些热,你们就别下来了,我和贵子就去外面买吃的去,咱吃饱了在上路!”
“嗯,你们要快一些呀?不要心疼银子,要是不够,回来我再给你一些,好歹舅母今儿又给了我不少的银子呢,咱这一路可不能委屈了自个!”白灵竹见自个的计划已经初步见了成效,心里也是乐滋滋的,大话也说的更加自然。
贵子瞧着五两银子已经握在侯三的手里,就屁颠颠的跟着他,谄媚的说着,“侯三哥,你可真有面子,这才多大会子,表小姐已经把银子塞你手里了,小的往后就跟着哥混了。”
“那是,你不瞧瞧你三哥是啥人?那可是咱衙门里独一无二的利索人!哪次刘爷出门办案能少得了我呀!”侯三被贵子的马屁拍的越发的得意了,他兴奋的挑着眉头,拍着自个瘦骨嶙峋的胸脯,“小子,跟哥学着点!”
柳儿早在一旁急了眼,可是小姐的决定是乎也有道理,她就撅着嘴没有言语。
等到他二人的身影融合在这小集市里,白灵竹就拎起自个的小包裹,然后冲闷在一旁的柳儿说着,“柳儿,快下马车跟着我走!”
柳儿愕然的望着自家小姐,“小姐,你……你要干嘛?”
见柳儿一脸的懵然,白灵竹怕侯三他们回来耽搁了自个的大事,就气急败坏的嚷嚷着,“你个蠢丫头,哪来那么多的废话,叫你走就快些!”
“哦,奴婢知道了。”柳儿虽然不知小姐要干啥,可是她是个奴才自然要听自家主子的,她一边应着,一边就去拿车上的几个大包裹。
已经跳下马车的白灵竹瞅着柳儿的举动,头的气大了,她凶巴巴的呵斥着,“你个没长脑子的蠢货,拿那么多的东西,你能走的快吗?”
柳儿被自家小姐的喝骂晕了头,可她还是不舍得丢掉这些东西,就低声说着,“可是,那里边都是你的衣裳和你平素用的东西,丢在这里好可惜的。”
“有啥可惜的,你没瞧见舅母临走给了好几百两的银票呀,不会再去买!赶紧给我滚下来!”白灵竹气的声音都变得尖细起来。
柳儿只好闷闷不乐的下了马车。
白灵竹带着柳儿快速的离开了马车。
她仔细的瞧着她们站立的地方,这里正好是通往安顺和相邻县城的官道来往的车辆很多,心里就思索着,要赶快找辆妥当的车辆上去,尽快离开侯三他们。
白灵竹从地上抓了一把土,先往自个脸上摸着,然后又给瞪眼瞅着她的柳儿脸上也摸了一把。
想起自个的头发也要弄的凌乱一些,才能把戏做像。
目瞪口呆的柳儿也被自家小姐的魔爪把头发弄得像个鸡窝。
白灵竹把眼睛快瞅瞎了,才找到一辆合适的马车,她带着三分惶恐和七分的焦急拦住那辆车,“停车,快停车!”
赶车的是个三四十岁的壮年汉子,他带着满腔的怒火望着路中间站着的两个衣裳凌乱惊魂不定的丫头,停下了马车,“你们站在官道上拦车,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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